“聽他說完！”

常明低吼一聲，林舟行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陳遠繼續說道。

“因為軍區馬上要成立一支新的部隊，一支專注于特種偵察的部隊。”

“這支部隊的編制，就是一個營。”

他的目光，定定地看著常明。

“而上面定的首任營長，就是您，常明營長。”

常明愣住了。

什么？

新部隊？

首任營長？

陳遠沒理會他的震驚，又轉向了林舟行。

“而這支新部隊的副營長，就是您，林舟行連長。”

林舟行的嘴巴慢慢張開，眼睛瞪得像銅鈴。

臉上的怒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被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所取代。

陳遠的聲音還在繼續。

“至于團副參謀長的位置，之所以不建議營長您去，是因為那個位置就是個養老的閑職。”

“以您的能力，去坐那個位置，才是真正的浪費，才是丟人。”

“而這支新部隊，才是真正能讓你們大展拳腳的地方。”

“是騾子是馬，拉到真正的戰場上去遛遛，不比在一個清水衙門里強？”

說完，陳遠閉上了嘴，靜靜地看著他們。

常明和林舟行，兩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不動。

足足過了半分鐘。

“哈哈……”

“哈哈哈哈！”

常明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

他一把推開還抱著他胳膊的孟欣音，沖上去，“砰”的一聲，重重拍在陳遠的肩膀上。

“你個臭小子！”

“你他娘的……你……”

常明激動得話都說不囫圇，眼眶都紅了。

林舟行也反應了過來，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后化作濃濃的尷尬。

他搓著手，走到陳遠身邊，想說什么，又覺得臉上臊得慌。

“那……那個……陳遠啊……”

“我……我剛才……脾氣有點沖……”

陳遠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

“連長，沒事，我知道你也是為了四連好。”

常明一巴掌拍在林舟行后背上，差點把他拍個踉蹌。

“你還好意思說！”

“差點把咱們營的寶貝疙瘩給辦了！”

他轉過頭，越看陳遠越順眼，那眼神，就像是老丈人看女婿。

“小子，行啊你！”

“走！今天別回連里了，上我家！讓你嫂子給你做頓好的！”

說著，他就要拉著陳遠往外走。

“營長！”陳遠趕緊拉住他。

“這事……目前還是機密，上面讓我先吹吹風，探探你們的口風。”

“所以……”

常明立刻會意，他收回手，壓低了聲音，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懂！我懂！”

他看了一眼林舟行和孟欣音。

“今天這事，誰也不許說出去！天知地知，我們四個知！”

“是！”

林舟行和孟欣音立刻挺胸立正。

“行了。”

常明擺擺手，臉上的喜氣怎么也藏不住了。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陳遠一眼，眼神里滿是贊許。

“小子，等著！”

說完，他大笑著，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

那背影，哪還有半點來時的煩躁。

林舟行窘迫地撓了撓頭，跟著常明的腳步，幾乎是落荒而逃。

辦公室的門關上，屋里只剩下陳遠和孟欣音。

“你……”孟欣音剛想開口。

“指導員。”陳遠搶先一步，神色平靜地看著她。

“今天的事，還請您保密。”

他的語氣很認真，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孟欣音心里微微一動，點了點頭。

“我明白，這是紀律。”

……

新兵連的訓練，已經過半。

訓練場上，氣氛前所未有的熱烈。

因為今天，是他們入伍以來，最激動人心的一天。

領槍。

一排排嶄新的95式自動步槍，靜靜地躺在鋪開的帆布上。

黑色的槍身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像是一頭頭沉睡的猛獸。

新兵們的眼睛，都快長到槍上去了。

“都給老子站直了！”

謝闖一聲暴喝，讓隊列里幾個騷動的新兵瞬間挺直了腰桿。

陳遠站在隊列前方，目光如電。

“今天，你們將領到屬于自己的武器。”

“記住，從這一刻起，它就是你們的第二生命！”

“槍在，人在！槍亡，人亡！”

他的話讓現場狂熱的氣氛瞬間降溫。

“現在，各班班長帶隊，上前領槍！”

“是！”

班長們洪亮的應答聲響徹訓練場。

“馮家俊！”

“到！”

“賈奇！”

“到！”

謝闖站在槍械前，挨個點名。

馮家俊雙手有些顫抖地從謝闖手里接過了那支步槍。

冰冷，沉重。

這是他對槍的第一感覺。

槍身上那股獨特的機油味鉆進鼻孔，非但不難聞，反而讓他有種心醉神迷的感覺。

“嘿嘿……”他抱著槍，傻笑起來。

“笑個屁！”

謝闖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

“回去站好！”

“是！”

馮家俊抱著自己的寶貝疙瘩，一溜煙跑回了隊列。

新兵們依次領到了槍，他們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槍身，感受著上面冰冷的紋理。

“接下來，驗槍！”

陳遠的聲音再次響起。

“所有動作，必須按照我教的規范來！”

“第一步，卸彈匣！”

陳遠親自做著示范，動作干凈利落，充滿了美感。

“第二步，后拉槍機，檢查膛內有無子彈！”

“第三步，觀察槍膛，確認無誤后，拍擊槍機復位！”

“第四步，擊發！”

“都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

回答聲震天動地，但明顯有些參差不齊。

“班長監督，挨個糾正！”

“是！”

一時間，訓練場上響起一片“咔噠”“咔噠”的金屬碰撞聲。

“馮家俊！你手往哪摸呢！”

“賈奇！說了多少遍，槍口永遠不能對人！”

“你那眼睛是長在屁股上了嗎？！”

班長們的咆哮聲此起彼伏。

新兵們手忙腳亂。

剛才的興奮勁兒一過，面對這復雜的機械造物，才發現一切都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接下來的日子，變得枯燥而乏味。

每天的訓練，都圍繞著這支不會響的燒火棍展開。

據槍，瞄準，分解，結合。

新兵們從一開始的興奮，慢慢變成了麻木，最后甚至有點厭煩。

“唉，天天抱著這玩意兒有啥用啊。”

訓練間隙，馮家俊把槍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了下來，滿臉的生無可戀。

“連顆子彈都沒有，跟個燒火棍有什么區別？”

賈奇也有氣無力地附和。

“就是，什么時候能讓我們打靶啊？”

“我做夢都夢見自己開槍了，那叫一個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