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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年曉曉的敗犬人生

【正在回顧宿主年曉曉上一世的人生,為您做出以下簡要回顧?!?

很多年以后,在許長歌的婚禮上,年曉曉總會想起高考前,許長歌帶她去海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那時候天很藍,海水和風都很溫柔,少年的低聲在她耳畔說著什么,他的呼吸被風吹過脖頸,帶來細細的酥癢。

許長歌問她,“曉曉,我們要不要報同一所大學?”

年曉曉后來總是想,當時,她給錯了答案。

年曉曉暗戀許長歌十幾年了。

或許不止十幾年,或許也不是暗戀,在年曉曉有限的三十多年人生中,提起所謂‘有好感’‘喜歡’‘在乎’的異性,確實只會想起他的名字。

年曉曉家就在許長歌家隔壁,南方那種九十年代興建的居民樓,陽臺之間伸出手就能夠到對面的窗欄,更不用說只隔了堵墻的鄰居。

年曉曉第一次見到許長歌,那是七歲的一個夏天,梳著高馬尾,帶著兩條杠袖標的年曉曉放學回到家前,發現一向沉寂的對門竟然熱鬧了起來。

來來往往的搬家工人里,年紀跟她相仿的小男孩正一臉正經嚴肅的教工人們擺放家具的位置,一個粉雕玉琢年紀更小的女孩緊緊跟在他背后,牽著他的手不松開,似乎是他的妹妹。

搬家這種事,竟然只有兩個小孩在場?

三年級便競選中隊長成功,準備四年級穩穩晉升大隊長的年曉曉,是遠近聞名的‘別人家孩子’。

或許是在生活學習中一向名列前茅的習慣,讓年曉曉在和同齡人相處時,會多帶上幾分‘成熟’。

對于這個未來可能會經常見面的鄰居,年曉曉很主動的大步走上去,伸出手。

“你好!我是海華小學三年級二班的班長兼中隊長年曉曉,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

年曉曉中氣十足的招呼和長長的名號,沒有改變那個小男孩臉上淡然的表情,他轉過頭帶著幾分好奇的看向年曉曉,也正經的同她握了握手,輕聲開口。

“你好,我叫許長歌,這是我妹妹許如愿,我也準備去海華小學讀書,也是三年級。”

許長歌拉了拉妹妹許如愿一直牽著他的小手,示意打個招呼,那個臉蛋從小便格外精致的女孩卻只是瞥了年曉曉一眼,拉過許長歌剛剛和年曉曉握過手,用自己的衣角擦了擦。

年曉曉后來想,她和許如愿,大概就是從第一次見面就不對付了。

只是當時的年曉曉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男孩轉過正臉后,對方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吸引住了。

好好看的兄妹,這便是年曉曉對許長歌他們的第一印象了。

“鄰居家的小男孩啊,我們聊過了,他們家的家長是那倆孩子的小姨,那兩孩子父母走得早,也沒什么親人,便被小姨帶著來到這邊生活了,曉曉啊,現在成了鄰居,你可不要欺負別人噢?!?

飯桌上,家長的聲音從左耳溜到右耳,年曉曉從椅子上跳下來,頭也不回的丟下‘才不會!’三個字。

在陽臺上休息了一下,年曉曉便開始了每天晚上的功課——轉呼啦圈。

除了班長和中隊長,年曉曉更是有著課間廣播體操領操員的三重身份,保持身體素質,可是年曉曉的重點功課。

而且據年曉曉所知,班上,乃至整個三年級,都沒有小學生會呼啦圈呢。

不過今天,年曉曉的功課不再像往日那么認真,她的眼神時不時飄到另一邊的陽臺上,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沒有辜負年曉曉的等待,不一會,那個有著雙好看眼睛的男孩,提著兩個水桶從房間里出來了。

洗衣機似乎還沒裝好,男孩先是把桶里的衣服拿出來,用力在空中甩干衣服,又費力的拿過晾衣桿撐起來,動作熟練又認真,似乎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工作。

“是你自己洗的衣服嗎?”

女孩清脆的聲音像是鳥鳴,許長歌確認了一下聲音的方向,這才看到隔壁的陽臺上,站著位瘦瘦小小的身影。

扎著高馬尾的女孩雙手搭著她的呼啦圈,細碎的鬢發被打濕黏在了那白皙的臉頰邊,臉頰紅撲撲的,正雙眼亮晶晶的盯著自己。

“嗯。”許長歌的回答很短,年曉曉不太滿意。

“我也會自己洗衣服?!辈恢氲搅耸裁矗陼詴孕÷曕止玖艘痪洌罅Φ霓D起呼啦圈來。

“剛吃完飯不要轉呼啦圈,至少也要等一個小時。”年曉曉用力的表演等來了男孩的回應,相比問為什么,年曉曉更好奇別的。

“你怎么知道我剛吃完飯?”

“你嘴角的飯粒還沒摘呢?!痹S長歌指了指女孩的嘴角,沒讓年曉曉太尷尬,男孩說完便體貼的拎著水桶回房子里去了。

年曉曉呆呆摘下嘴角的飯粒,心中第一時間涌上來的,倒不是什么尷尬羞赧,而是一股戰意。

這個新來的男孩,很好看,也很聰明,在年曉曉剛學會洗碗拖地的時候,他已經解鎖了洗衣服的技能,很厲害。

用當時年曉曉的想法來看,就是在海華小學‘無敵’已久的年曉曉,第一次遇到了有意思的同齡人。

在班上總是獨來獨往的年曉曉,恰好缺一個可以一起上下學的伙伴,剛搬到新城市的許長歌,也需要一個能帶他熟悉的人。

理所當然的,在發現許長歌和自己是同一班的后,年曉曉和許長歌的關系很快就拉近了。

這一靠近,就是整個童年加少年的時光。

小學時,年曉曉是每天跟在許長歌身后,檢查他有沒有違反校紀校規的小檢察長。

初中時,年曉曉是幫許長歌拒絕情書,并告知那些女孩,她和許長歌正在進行學業上的比拼,必然是沒有那方面心思的競爭對手。

高中時,兩個人是互相教導功課的戰友,是晚上放學一班車的搭子,是會被拿出當桃花運擋箭牌的‘假男女朋友’。

兩人是小學六一匯演上,雙人表演的相聲搭子,是初中成績單上你追我趕的兩行名字,是高中下樓課間操時,會不知覺互相尋找一對視線。

不管是從何種意義上來講,兩人都算得上青梅竹馬。

在十八歲前,兩個人就已經共享了彼此大多數的時光,已經成了對方人生的一部分,兩個人之間也擁有著最簡單純粹的感情。

所以,年曉曉不管多少次回顧自己高中畢業前,和他作為青梅竹馬的十八年人生,都會感慨一句,如此美妙的開局!

只是在那個海水和風都很溫柔,借生病逃課出來看海的下午,面對他是否報同一所大學的試探,年曉曉給出了不一樣的答案。

許長歌為了照顧自己妹妹,也為了他的家庭,選擇了本地最好的大學,年曉曉則是北上求學,選擇了那座只停留在人們口中的頂級學府。

太過親密的朋友成為不了戀人,提升自己也是為了未來能更好的站在他身邊,年曉曉的小心思,最后化為了兩張天南地北的通知書。

那是一切走向不同的岔路口,那是年曉曉所謂‘敗犬’的開始。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從來不是問題,愛情沒學過地理,一開始的年曉曉是這樣想的。

即使隔著千里的遙遠,他們之間的感情也不會改變。

等大學四年回過頭來,年曉曉發現,她已經錯過了能和許長歌在一起的青春和時光,他的身邊也已經站了別人。

好像是大一時便好上的,那時候許長歌妹妹許如愿得了重病,在那段醫院學校兩頭跑的時間中,他和那女人相遇的觸不及防。

似乎是緣分到了,或許只是同病相憐,許長歌和那人成為了初戀。

可惡的許長歌,說好了要彼此等待,明明可以用四年的時間成為彼此更好的對方,怎么能這樣,輕易的被別的女人迷住。

不過年曉曉是不怕的,中途來的感情,哪里比得上兩小無猜,他們已經分享彼此的童年和少年,未來的人生中想必也不會缺席。

大學這種校園戀愛是最不牢靠,沒有經過生活的考驗,不知柴米油鹽的愛情,只會在步入社會后崩潰。

事情和年曉曉想的一樣,許長歌大學畢業后,便不知道什么原因,和他的初戀女友分了手。

果然不出年曉曉所料吧?只有自己,才能長久的陪在他身邊。

可再往后許長歌年曉曉兩人的人生,像是交錯后不斷分離的軌道,并沒有化為那一直相伴的平行線。

年曉曉總是安慰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等他見識過那些外面的風風雨雨并不牢靠,就知道感情這種東西,還是從小培養的靠譜。

年曉曉知道許長歌這些年很坎坷,他的身邊來了很多人又走了很多人,越是如此,年曉曉越是認為,她才會是在他身邊陪到最后的那一個。

到了他的婚禮上,看著他低下頭小心認真的幫身邊女人挽起頭紗,那一刻的淚水,模糊了年曉曉的所有世界。

年曉曉不記得自己那句“祝你新婚快樂。”是怎么說出口的,只記得那天若不是和許如愿互相攙扶,兩個人都要哭暈在婚禮現場上。

他婚后的日子,也平淡溫馨,并沒有出現任何年曉曉‘不懷好意’設想中的不合。

是啊,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想來年曉曉自己,是他為數不多的判斷失誤。

可即使知道他已經有了歸屬,年曉曉依然眼巴巴的望著,像是在等待什么奇跡,又像是在等待什么悲劇。

后來年曉曉才知道,二次元動漫小說里,有專門一詞來形容她這種,在感情爭奪中的失敗者——敗犬。

自古青梅多敗犬,當年不屑一顧的動漫小說,竟然早就告訴了年曉曉結局。

但年曉曉就是不信邪,和很多敗犬一樣,她不愿意接受失敗,依然在等待,在守候……

直到那個雨夜,許長歌的墜樓噩耗隨雷聲擊碎了年曉曉的所有幻想。

那么大的雨,他干嘛要去樓頂,為什么墜樓了,那個和他一起墜樓的人是誰?

十八歲前,年曉曉和他擁有彼此,十八歲后,年曉曉和他難有瓜葛。

經受過高等教育的年曉曉知道,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她只是……難以接受這個結局。

像是自己的一半人生拋自己而去。

……許長歌,若有來生,我不會放過你。

我要緊緊跟在你身邊,誰來,我都要向她呲牙,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宿主上一世的人生回顧完畢,正式開啟攻略系統,請宿主珍惜最后一次的人生。】

……

似乎是年曉曉的誠懇感動了什么,或許也只是年曉曉做了一個太長的夢,年曉曉再睜開眼之時,映入眼簾的,是熟悉又陌生的舊房子天花板。

淡藍色的系統框浮現在她的眼前,提醒著這一系列超自然事件的發生,但年曉曉現在沒工夫管那么多了,她好像重生了!

桌上擺著的還不是永遠亮著沒做完的ddl,窗簾和家具還不是后來被追捧的極簡冷淡風,就連身上的睡衣,都還繡著略帶幼稚小熊。

衣上的微笑小熊看著發愣的年曉曉,悄悄告訴她,恭喜你,回到了自己的十八歲。

敗犬年曉曉回到十八歲后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當然是宣示主權!

沒什么好猶豫的,也來不及整理儀容儀表,揮手關掉系統頁面,連滾帶爬的摔下床,跌跌撞撞的推開門。

先給過尚年輕的爸媽一個擁抱,年曉曉迫不及待地大力拍響對面的門。

那雙熟悉的眼睛出現在年曉曉的眼前,少年原來十八歲就已經比她高了那么多,年曉曉踮起腳,勾住他的脖頸,瞧著他,認認真真,一字一句的說。

“許長歌,我想好了,我們報考一所大學吧?!?

不要再等待了,不想做敗犬了,我要參與你未來的所有人生,所以現在就表白吧,這是我的宣言。

開局就告白,這把怎么輸?年曉曉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像是巨龍拿回了自己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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