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羽眉頭不禁皺了下，忍不住抬眼將視線瞥向伍副將。

“......將軍，屬下來遲了。”伍副將疾步走至他們面前，抱拳半跪道。

楚念月早在他們趕過來時，就已經站起身離他好幾步遠了。李立羽抬手自己揉了揉太陽穴，心中暗暗嘆氣，如此倒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獸。

“無妨，即刻出發回營。”李立羽輕擺一下手勢，叫伍副將到他身旁稍微攙扶著些。

待他們回到原先的營地旁，卻已經人去樓空，只余下一個報信的士兵。

賑災物資到底不能耽擱，所以楚懷風在等至天亮時就繼續趕路了。按道理來說，他們須得快馬加鞭得趕上楚懷風他們才好，可是李立羽的傷勢還需處理，也不能過于心急，莫叫李立羽的傷勢因顛簸而加重，于是他們不得放慢了腳程。

這日，他們已趕了大半日的路程，終于在天色微暗時，尋到一個小城鎮落了腳。

李立羽坐在茶幾前，傷口早已叫當地大夫包扎好，他一邊品著茶，一邊吩咐下手邊的伍副將，“把暗一叫來。”

伍副將應了一聲，然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不多時，他便同那位暗一一同走進房間。

暗一半跪于地，“參見主子。”

李立羽抿了一口茶，“起來吧。”伍副將見狀本欲退下，李立羽卻叫他也留下。

“暗一，從即日起，你去保護月兒。護她周全，不容有失！”李立羽微瞇起的雙眸中透露著狠厲之感。

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是。”暗一低頭應道。

“暗五，你亦需時刻注意月兒的安全，若發現任何不妥之處，即刻來報。”

以他目前的身份，他不能時時刻刻注意月兒，必須安排妥當。

暗五卻面色有些猶豫，“可是......那主子您的安全......”他和暗一原本是為保護主子的安全所安插的一明一暗的棋子，此刻主子卻讓他們盡數去保護楚三小姐，主子竟如此不顧自身安危，這是不行的。

“無妨。按吾說的辦即可，吾心中有數。”李立羽，哦，是，慕清翊擲地有聲，不容誰反駁的語氣，讓兩個暗衛不禁對視一眼，心知楚三小姐對主子的重要性了。

“退下吧。”慕清翊起身走到開著的窗前，外面的街道人車如流水，一副和平安詳的模樣，可自從踏進這城鎮，他的心頭總縈繞著一種不好的預感。

希望月兒一直平安無事才好。

他忍不住祈禱。

“伍副將？李立羽在嗎？”楚念月的聲音從房門口傳進來。

楚念月本是安頓好了自己，想來關心一下他的傷勢，畢竟不管怎么說他也是為了自己才傷成這樣的。這剛走到門口，便看見伍副將和一黑衣男子從房間里走出來。

“將軍在呢。”經過慕清翊方才那些吩咐，連帶著暗五對楚念月的態度都不自覺的恭敬起來。

“噢，好。”楚念月不由得多瞟了幾眼一言不發的黑衣男子，他遮著臉，又低著頭，看不清面容又沒什么存在感，可楚念月總覺得此人有幾分面熟。

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呢？

楚念月思考著，推門而入。她見李立羽站在窗前，就先把此事拋到腦后去了。

“你怎么還站在窗前吹風呢？你的傷還沒有好，吹風會著涼的。”楚念月忙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又把他推回床上坐下。

慕清翊失笑，他一個自小習武之人，哪怕是受了些小傷，也是比尋常人身子骨強上一些的。

不過......看見月兒為他著想的樣子，他又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了。

“方才從你房間里出來的那個人......”楚念月一時間實在是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見過他，但心底隱隱的感覺告訴自己，她一定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他啊，同僚罷了。”慕清翊隨意般的回應，月兒如此聰穎，認出暗一也是正常的。

！是了，他可不就正是太子手下的第一暗衛。

楚念月醍醐灌頂，當年慕清翊成為皇帝后便提攜他為暗衛首領，自己也是見過他幾面的。可是他除了極少數重要任務之外，幾乎不會離開慕清翊身邊。他是來執行任務的？究竟什么任務，叫他一個暗衛現身于外？

楚念月的秀眉時而舒展，時而蹙起。慕清翊瞧她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不由得發問，“發生何事了？”

“沒事，你先養傷吧。”楚念月瞥向他的眼神有些復雜，幾分質疑，幾分不可置信，隱約間還含著薄怒。楚念月步履生風，逃也似的。

除非李立羽對太子極其重要，又或者他李立羽就是......

楚念月搖搖頭，不愿意仔細想后一種可能性。心緒煩悶的很，楚念月索性出門打算散散心。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街上的人同方才相比少了些，約莫都回家吃飯去了。楚念月獨自一人走在道上，心不在焉的。

“撲通。”身后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才喚回楚念月游離的神念。

她這才發覺，她不知何時走到一個偏僻的巷子里來了，她的身后是一個人暈倒在地，手持木棍，好似是要對她下手。卻不知被誰打暈了。

楚念月心里有些猜測，于是她試探地對著空中道，“暗一？我知道是你。你出來，我有事想問你。”

黑暗處忽地閃出一人，正是暗一。

“太......楚三小姐，有何吩咐？”暗一聲音平靜地詢問。

楚念月凝視著他，“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暗一怎么會輕易出手幫人呢？若不是受了吩咐，暗一絕不可能多管閑事。

“是太子殿下叫屬下保護您的安全。”暗一抱拳回道。

楚念月呆住了，她想過許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暗一會是他派來保護她的。如果暗一是接到保護她的命令，那出現在這里似乎也說得通了，可是......

楚念月擺手叫暗一離開，扯出一抹自嘲的笑，這算什么？保護她好去向姐姐邀功嗎？呵，他可真是一點都沒變，眼里除了姐姐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也是，怎么會變呢，這不就是從前的他嗎？當年的她明明知道卻還要飛蛾撲火，最后落得個凄涼的下場，真是傻得無可救藥。

楚念月回憶起往事，眼眸中溢出悲傷，再沒心情散什么步，又徘徊著回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