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愁澗畔,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空氣卻好似被凝固。
當(dāng)姜楠笙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陸銘身上時,她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那雙清澈的眼眸中,瞬間翻涌起極其復(fù)雜的情緒,她緊抿著唇,握刀柄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發(fā)白。
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姜楠笙等人,陸銘同樣心頭一震,他也沒想到會在這里,以這種方式再次遇見對方。
他的神情同樣復(fù)雜,但心中一片坦蕩,他雖身在此地,卻未曾傷害過任何一位落霞宗弟子,甚至還救過落霞宗的弟子,更未參與對落霞宗的進(jìn)攻。
面對被落霞宗眾人包圍的紅葉和綠柳兩人,也是做好了隨時搏殺的準(zhǔn)備。
肅殺的氣氛瞬間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一觸即發(fā)。
姜楠笙的目光牢牢釘在陸銘臉上,失望的道:“陸銘…果然是你,你…終究還是來了?!?
她并非刻意設(shè)伏,這幾日他心中那份執(zhí)拗的懷疑與說不清道不明的牽引,讓她循著“湖泊懸崖”的線索一路追尋。
她想親眼確認(rèn),陸銘是否也參與了這場針對她宗門的血腥屠戮。
沒曾想,竟在鷹愁澗與執(zhí)行任務(wù)的唐瑤等人不期而遇,并還真在這鷹愁澗碰到了撞破了陸銘。
唐瑤此刻也站在包圍圈中,她同樣眼神有些復(fù)雜的看向了陸銘。
眼前這個蒙面恩人,竟然是攻伐他們宗門的魔門弟子。
陸銘迎向姜楠笙的復(fù)雜目光,他聲音很是平靜的道:“姜道友,我此行前來,只為救人,未曾傷你落霞宗一人?!?
“救人?”姜楠笙的目光冷冷地刺向紅葉與綠柳,“救她們?”
“是?!标戙懙幕卮鸷喍逃辛?。
“可她們……”姜楠笙冰冷帶著刻骨的恨意,“是手上沾滿我落霞宗弟子鮮血的劊子手,圍攻我宗,殺人無數(shù)……”
她頓了頓,似乎在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手中的長刀猛地抬起,帶著決絕的寒光直指紅葉綠柳,
“陸銘,你的話,我可以信你這一次,但是,她們兩個,必須留下,血債,必須血償!”
此言一出,紅葉和綠柳瞬間明白了陸銘與這位落霞宗女子關(guān)系匪淺。
紅葉心思玲瓏,試圖緩和:“這位姑娘,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若有得罪之處,我紅葉在此向諸位賠個不是?!?
她微微欠身,姿態(tài)放得很低。
“賠個不是?”
姜楠笙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冷冷的看向紅葉,“你這輕飄飄的一句,賠個不是,就能讓我那些慘死在你們刀下的同門師兄弟活過來嗎?
就能撫平他們親人師長的傷痛嗎?我姐說過,血債,只能用血來償。”
紅葉被姜楠笙這毫不留情的斥責(zé)噎得啞口無言,她的臉色也是不由微微一變。
“姜道友!”陸銘再次開口,“放我們離開,我陸銘以性命擔(dān)保,她們二人,從今以后絕不會再踏足落霞宗半步!”
時間拖得越久,變數(shù)越大,他必須盡快帶人脫身。
見陸銘如此堅定地維護(hù)這兩個“女魔頭”,甚至不惜以性命作保,姜楠笙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意和怒火如同野火燎原,瞬間燒毀了最后一絲理智。
只見她死死盯著陸銘,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所有踏上我落霞宗土地的玄陰宮人,都是侵略者,手上都沾著我宗弟子的血,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包括你,陸銘……
你們很清楚自己來這里做什么,就是來殺戮,來毀滅的。
作為落霞宗弟子,我姜楠笙今日在此立誓,絕不放過來侵略我落霞宗的任何一人,所以你們都別想離開。”
姜楠笙的話語如同點燃了炸藥桶,周圍落霞宗弟子的悲憤瞬間被引爆。
“對……絕不放他們走?!?
“我們死了那么多師兄弟,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殺了這些魔道妖人,為死去的同門報仇!”
……
怒吼的喊殺聲震天動地,刀劍齊刷刷出鞘,森寒的殺氣如浪潮一般,將陸銘三人徹底淹沒……
“看來是談不攏了!”紅葉眼中寒光一閃,嫵媚盡褪,取而代之的是魔門的冷厲,“陸師弟,綠柳,準(zhǔn)備突圍!”
陸銘聞言,對于這種局面他是最不想看到,但此時已經(jīng)也是沒有辦法,
他深深的看了姜楠笙一眼,隨即對著紅葉綠柳兩人低喝一聲道:“闖出去。”
他話音未落,身形已動,手中如意化作刀鞘,裹挾著凌厲的勁風(fēng),直取前方兩名落霞宗弟子。
刀勢磅礴,卻巧妙地避開了要害,意在逼退而非殺傷。
紅葉手中紅菱如靈蛇出洞,瞬間卷向側(cè)面幾柄刺來的長劍,隨即素手一翻,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只將人震退數(shù)步,雖有口吐鮮血,卻也未傷及性命。
而綠柳長劍在手,劍光如雪,清冷迅捷,她的劍招刁鉆,專點對手持劍的手腕。
劍尖所至,落霞宗弟子只覺手腕劇痛酸麻,兵器幾乎拿捏不住,攻勢瞬間瓦解。
她劍法雖妙,卻同樣處處留手,只求阻敵,不求斃命。
這一切,皆因陸銘的態(tài)度,紅葉和綠柳心知肚明,若非陸銘對落霞宗心存善念,
甚至與眼前這位領(lǐng)頭的女子關(guān)系匪淺,以她二人平日在教中執(zhí)行任務(wù)的手段,此刻早已是尸橫遍野。
然而,這種束手束腳的戰(zhàn)斗,在人數(shù)劣勢下,劣勢盡顯。
“陸銘,看刀!”姜楠笙清叱一聲,身影如電,直撲陸銘,
她心中憋著一股無名之火,刀光如同匹練,帶著落霞宗“流云刀法”的飄逸與凌厲,招招指向陸銘要害,她要逼他出手,逼他現(xiàn)出原形。
陸銘面對姜楠笙的猛攻,心中苦笑,他身形閃動,刀鞘與姜楠笙的長刀碰撞,發(fā)出沉悶的“鐺鐺”聲。
他守得密不透風(fēng),卻只守不攻,將姜楠笙狂猛的攻勢一一化解。
在陸銘刻意的容讓和紅葉綠柳的留手下,三人雖實力更強,一時間也是被落霞宗弟子給死死纏住,
戰(zhàn)圈不斷被壓縮,他們?nèi)司惯€漸漸地落入了下風(fēng)。
刀光劍影,紅菱飛舞,勁氣縱橫,場面異常激烈,卻詭異地沒有出現(xiàn)致命傷亡。
“陸師弟!”
紅葉格開兩柄長劍,紅菱卷飛一人,抽空急喝道,“再這樣束手束腳下去,我們?nèi)私袢斩嫉媒淮谶@里,你動不動真格,我和綠柳都看你了?!?
綠柳也一劍逼退身前之?dāng)常謇涞捻訏呦蜿戙?,雖未言語,但也是在等著他的信號。
陸銘的心猛地一沉,姜楠笙的情他早已還清,現(xiàn)在的他只想帶著紅葉綠柳早點脫困,不被掌教發(fā)現(xiàn)……
“罷了…”
最終,陸銘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該做的都做了,現(xiàn)在是對方不肯放他一條生路……
然而就當(dāng)陸銘體內(nèi)的靈力即將毫無保留地爆發(fā)之際……
轟!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充滿暴虐血腥氣息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山岳,驟然從天而降,瞬間籠罩了整個鷹愁澗畔。
緊接著,一道帶著無盡恨意與狂喜的咆哮聲,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所有人耳邊:
“陸銘,你這個小雜種,竟然也在這里,還有落霞宗的余孽?
哈哈哈哈,老子今天就要大開殺戒,你們一個也別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