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昏黃的吊燈靜靜地垂掛在天花板上，偶爾被驚著了晃動幾下，將牢房里的人影拉扯得扭曲變形，像是孤魂在搖曳。

“該死的混蛋，你到底說不說？”

帕特里克連續幾記重拳轟在大東身上，后者口中吐出鮮血，染紅了身上的衣服。

“哼！看來你嘴還挺硬的！”帕特里克冷笑一聲，又是兩拳打出，就像是在打沙袋。

一旁的喬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開口勸阻道，“他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你讓他怎么回答？”

“他聽不懂是他的問題，這里是美國，難道還想讓我們學習他們的語言嗎？”

自從華人來到三藩市后，靠著低廉的工價搶占市場，導致很多愛爾蘭人無事可做，餓肚子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大部分的愛爾蘭人都憎恨華人。

“我需要提醒你一聲，再這么打下去他很有可能會死。”喬治沉聲道，“要是讓民眾知道警察濫用私刑打死人，你考慮過后果嗎？”

帕特里克身形一頓，不過下一秒碩大的拳頭再次轟出。

“嘔！”

大東噴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你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帕特里克甩了甩手背上的血漬，“我是在審訊一個窮兇極惡的犯人，保障市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至于他會不會死，你認為市民會在意這些野蠻人的死活嗎？”

說話間，帕特里克對旁邊兩個年輕的警察招招手，示意他們再換一個人。

三分鐘后，帶著手銬的花牌榮被推搡著押進來。

剛一進門，他就瞧見倒在地上，滿臉是血的大東，頓時怒不可遏，“你們這幫該死的鬼佬，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看著花牌榮的叫囂，帕特里克嗤笑一聲，“看見沒有，跟野蠻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只能用他們的手段來對付他們！”

將花牌榮吊起來，帕特里克剛要出拳，就聽腳步聲從樓梯上響起。

“我是讓你審訊他們，沒讓你打死他們！”約翰抱怨著走來。

“這事可不能怪我，他們咬死不說誰是幕后主使，我只能用這種辦法來讓他們開口。”帕特里克聳聳肩。

“把他放下來。”約翰瞥了眼地上的大東，“讓醫生給他治療。”

停頓一下，他接著道，“他們的律師已經向法庭申請上訴了，我希望這兩個人后天能夠正常出庭！”

“局長到底在搞什么？”帕特里克當即不滿，“他們襲擊警察居然允許上訴？再這樣下去還有誰會保護市民的安全？”

“你沖我喊有什么用？”約翰有些煩躁，“難道你還能無視法律嗎？”

他是這次事件的被害者，自然希望能將對他出手的犯人繩之于法。

只是對方拿出證據進行司法上訴，法庭也不可能不受理此案，在判決下來之前，他們有義務保證嫌疑犯的人身安全。

一旁的花牌榮雖然聽不到兩人在說些什么，可看著他們憤憤不平的表情，就知道堂主派人來救他們了。

想著馬上能離開這個潮濕又悶臭的地方，花牌榮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然而，這一幕恰巧被帕特里克看見，還以為對方在嘲笑他無用，當即怒火沖頂，一拳瞬間轟在對方腹部。

這一拳下去別說花牌榮了，就連約翰都嚇了大跳。

“別以為出去就安全了，我會一直盯死你們！”放下一句狠話，帕特里克就氣沖沖的離開。

他前腳剛走，一個警察就快步走了過來。

“警長，昨晚斯托克頓街發生大規模械斗，勝義堂被沈振藩給消滅了！”

聽到這個消息，約翰瞳孔驟縮，當即怒道，“該死的唐人街，該死的沈振藩，永遠都不讓人消停！”

說完，他立刻對喬治交代，“去讓大家集合，我們現在去唐人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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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托克頓街。

排隊領錢的人一直延伸到賭場外面。

“來，這是你的醫療費和賞錢。”

沈振藩抽出七張10塊美元，遞給面前胳膊上受傷的青年。

“謝謝沈哥。”

拿到錢的小伙立馬喜笑顏開，跑到窗戶邊一張張仔細數著，偶爾和旁邊的人小聲交流，也都是笑容滿面。

就在這時，突兀的英語從門口響起。

“你們這么多人聚在這里干什么？”

所有人都下意識回頭，就見五個白人警察推開擠在門口的人走了進來。

瞧見警察進來，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所有人都肌肉緊繃，滿眼警惕的看向他們。

“警察先生，你們怎么來了？”沈振藩笑著打破僵局。

“沈老板，我不得不承認你很會把握機會。”約翰似有所指。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沈振藩哈哈一笑，起身邀請，“這里人太多了，我們去辦公室談？”

思索半響，約翰點點頭，對身邊四人交代幾句。

“管好他們，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和警察發生沖突。”對陳金奎交代后，沈振藩獨自走進辦公室。

“實在不好意思，我剛接手這里，什么都沒有準備。”沈振藩倒了杯涼白開，笑著問道，“不知道警長先生過來有什么事情？”

“我們才抓完一批勝義堂的人，你就帶人滅了他們，這讓我不得不懷疑，襲擊的事情是否和你有關？”約翰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

“哈哈，你實在是太過敏感了。勝義堂這種幫派組織搞得唐人街烏煙瘴氣，我作為良好市民自然要替市政廳和民眾排憂解難。”

“警長先生，難道做好事也要遭受到質疑嗎？”

沈振藩端著水杯靠在沙發椅上，臉上露出真誠且無辜的苦笑。

“我不得不承認你很能說會道。”

約翰輕笑一聲，隨即話鋒一轉，“不過，有罪的人應該歸警察和法庭來審判，而不是由你沈振藩來處理！”

“雖然我對你們華人沒有什么好感，不過上頭將唐人街交給我管理，我自然就要對這里的居民安全負責。”

“如果你繼續肆意妄為下去，我相信我們下一次的見面地點就在警察局！”

警告完，約翰也沒打算做過多停留，起身就離開了這里。

瞧著他推門而去的背影，沈振藩眸光跳動，手指敲擊著桌面陷入沉思。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房門再次被人敲響，才將沈振藩拉回現實。

剛一進來，駱駝就急忙道，“沈哥，后天花牌榮和大東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