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碎銀般灑在廢棄教學樓的斷墻上，葉昊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在風中輕輕晃動，仿佛隨時會從地面掙脫出來。

他站在二樓轉角處，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新浮現的金紋——那是鴻蒙空間覺醒的印記，指尖劃過時微微發燙，像是某種古老圖騰烙印在皮膚上。

風里飄來的鐵銹味突然濃烈起來，帶著潮濕與腐朽的氣息，混雜著墻皮剝落后露出的水泥粉塵味道。

他瞳孔微縮，后頸的寒毛根根豎起，就像有無數細小的針尖貼著皮膚刺入骨髓。

三天前在圖書館撿到的青銅碎片還揣在兜里，此刻正貼著皮膚發燙，仿佛一塊燒紅的烙鐵隔著布料灼燒著他。

那股溫度不是火，而是某種來自遠古的冷熱交疊，令人不適卻又無法忽視。

葉昊記得殘魂老人說過，那是末法舊神留下的定位器。

“他們怕你成長太快。”老人當時的聲音里帶著冷嗤，“但他們沒想到，你連自己的命盤都能吞。”

“咔嗒。”

最細微的金屬摩擦聲從一樓傳來，像是指甲輕輕刮過鋼片，又像是某種精密機械在黑暗中悄然啟動。

聲音雖輕，卻在寂靜的教學樓內格外清晰。

葉昊的呼吸瞬間放輕，背貼著斑駁的墻皮緩緩蹲下。

粗糙的墻面蹭過他的后背，有些刺癢，也有些冰涼。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的節奏——比平時快了三倍，但腦子卻異常清醒。

這是鴻蒙空間帶來的“戰斗本能”？還是先天道體覺醒后的敏銳？

“三組到位，目標在二樓東側。”

沙啞的男聲通過微型對講機傳開，葉昊的耳朵動了動，捕捉到了電流輕微的嗡鳴聲。

他數出七道腳步聲：兩輕五重。

輕的是穿戰術靴的特種兵，腳底幾乎沒有震動；重的……他瞇起眼——是綁著鉛塊的負重帶，用來壓制靈氣波動？

“電磁網準備，符箓覆蓋。”

另一個聲音響起，帶著金屬質感的機械音，應該是變聲器。

葉昊的手指在褲袋里蜷緊，那里躺著從變異狼身上剝下的晶核，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微微發燙，像是回應他的緊張情緒。

“三、二、一——”

話音未落，二樓走廊盡頭的窗戶突然爆裂！

玻璃碎片如雨點般炸開，帶著鋒利的邊緣和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葉昊在他們破窗的瞬間就動了。

他往左猛撲兩步，后背撞上消防栓的瞬間，腕間金紋驟亮！

“嗡——”

整棟教學樓突然扭曲起來，墻壁發出低沉的震顫聲，如同某種古老的生物在蘇醒。

特種兵們只覺眼前一花，原本斑駁的墻面變成了青灰色的石磚地，頭頂的月光被翻涌的云霧取代。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與濕氣，像是從某個神秘世界中吹來的風。

為首者的網槍剛扣動扳機，電弧便像被無形的手揉碎，“滋啦”一聲消散在半空。

“鴻蒙空間展開！”葉昊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他站在空間邊緣的云頭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七人。

剛才的撲躍是故意的——他需要確認敵人的攻擊方式，更需要將戰場拉進自己的主場。

“空間壓制！”

他低喝一聲。

七人突然感覺渾身發沉，肌肉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為首者的戰術背心“咔”地裂開一道縫，那是被空間規則擠壓的結果。

最年輕的特種兵膝蓋一彎，直接跪在了地上，額角滲出冷汗：“這...這不是普通的覺醒者空間！”

“靈脈共鳴。”

葉昊的指尖亮起淡青色光團，那是他剛在空間里模擬戰斗時領悟的能力。

隨著他的手勢，空間地面突然冒出無數細小的靈脈，像蛇群般纏上特種兵的腳踝。

那些靈脈散發著溫熱，隱隱跳動，仿佛活物。

為首者的瞳孔驟縮，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靈氣被靈脈抽離，四肢漸漸失去知覺。

“隊長！啟動空間錨點！”

最左邊的特種兵突然嘶吼。

他扯開戰術服，胸口露出一枚黑鐵圓盤，圓盤中心刻著扭曲的符文——那是能強行撕裂空間的爆破裝置！

葉昊的眼神冷了下來。

他右手虛握，鴻蒙空間的云霧瞬間凝聚成漩渦。

“本源吞噬！”

他暴喝一聲，漩渦突然向下籠罩，黑鐵圓盤剛被激活的藍光還未擴散，便被漩渦吞噬得干干凈凈。

連帶那名特種兵腳下的地面都被啃出個大坑，碎石在空中懸浮片刻，又被空間規則重新融合。

“噗！”

為首者噴出一口血。

他能感覺到與錨點的聯系被生生切斷，內臟像被重錘砸過。

剩下的特種兵面如死灰，其中兩人試圖舉槍，卻發現槍械在空間里根本無法上膛——所有金屬零件都在緩慢變形，變成指甲蓋大小的金屬塊，被看不見的力量吸向葉昊的方向。

“退！”

為首者抹了把嘴角的血，扯下耳麥扔在地上。

他知道今天栽了，但臨走前必須留下點東西。

他摸出一枚青銅鈴鐺，用力一搖。

“叮——”

清越的鈴聲在鴻蒙空間里回蕩，帶著一種詭異的共鳴感，像是某種古老儀式的召喚。

葉昊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有無數細針在腦中游走。

這是……舊神的標記？

他剛要追擊，空間邊緣突然泛起漣漪，七道身影像被橡皮擦抹過般消失不見。

“葉同學。”

清冷的女聲從破碎的窗臺傳來。

葉昊轉身，只見月光里站著個穿白襯衫的女孩，馬尾辮被風掀起，手里握著枚散發青光的玉簡。

是陳雨欣，隔壁班總愛抱著古籍看的女生。

“你怎么…”

“我能感覺到。”陳雨欣走過來，指尖輕輕劃過葉昊腕間的金紋，指尖微涼，像是拂過一片月光。

“太初氣息。”她翻開玉簡，里面浮起一行行金色古字，“我爺爺是考古隊的，半年前在三星堆遺址撿到這個。三天前我在圖書館翻《山海經》，它突然自己亮了。”

葉昊盯著她手中的玉簡。

那些古字的結構竟與鴻蒙空間里的規則紋路有幾分相似。

“你想合作？”

“他們不會只派一波人。”陳雨欣將玉簡收進包里，目光掃過滿地變形的金屬塊，“我需要能對抗舊神的力量，而你……”她扯了扯嘴角，“需要不會拖后腿的盟友。”

葉昊沉默片刻，伸出手：“葉昊。”

“陳雨欣。”女孩的手勁比想象中有力，像是握住了一段命運的繩索，“明天凌晨三點，圖書館頂樓，我有東西給你看。”

話音未落，葉昊的意識突然被拽入鴻蒙空間。

殘魂老人的虛影浮現在湖心島上，他的神念比之前凝實了些，手里還握著柄半透明的劍。

“剛才的戰斗，像野狗撕肉。”老人的語氣帶著嫌棄，“空間展開要精準到0.3秒，靈脈共鳴得先鎖死對方的氣海——看這個。”他揮劍劃出一道光痕，空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鴻蒙劍意》前三重，夠你玩幾天了。”

葉昊盯著那些符文，只覺腦子一熱，所有紋路自動在腦海里排列組合。

他下意識地抬手，指尖竟也冒出了同樣的光痕。

“這是…”

“你的悟性翻倍，記得？”老人的虛影開始變淡，“明天的月亮是血月，舊神的封印陣會松動。抓緊時間——”

話音消散時，葉昊的意識回到了現實。

他站在宿舍陽臺，望著遠處天際線那抹暗紅的異光，喉結動了動。

樓下傳來保安的罵聲，說他大半夜不睡覺吹冷風。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他摸了摸腕間的金紋，月光下，紋路里隱約能看到劍形的影子，“我得變強，快一點。”

鴻蒙空間的湖心島上，那柄半透明的劍突然發出清鳴。

劍身上，“鴻蒙”二字正在緩緩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