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八年的上海,晨霧像一層薄紗,籠罩著外灘的歐式建筑。黃浦江上的汽笛聲混雜著碼頭工人的吆喝,市井氣息濃郁。
林疏桐穿著一身素色旗袍,戴著圓框眼鏡,手里提著個皮質藥箱,站在法租界一家藥行的門口。招牌上寫著“濟世堂藥材行”,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瘦高個,姓王,江湖人稱“王藥頭”。
“林小姐,您可算來了。”王藥頭搓著手,臉上堆著笑,“沈家的訂單早就備好了,您過過目。”
林疏桐點點頭,推了推眼鏡,從藥箱里取出一張清單,逐項核對。她的動作很慢,眼神卻銳利如刀,時不時掃過藥行里的伙計和貨架。
“這批當歸怎么顏色發暗?”她指著其中一包藥材。
王藥頭臉色微變,連忙解釋:“最近雨水多,藥材晾曬不及時,我這就給您換新的。”
林疏桐沒說話,只是輕輕敲了敲柜臺,眼神示意他看角落。王藥頭會意,壓低聲音:“后院有間密室,您要的東西在那兒。”
從藥行出來,林疏桐拐進一條狹窄的弄堂。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濕,反射著灰蒙蒙的光。她走得很慢,時不時停下腳步,假裝整理旗袍的褶皺,實則觀察四周的動靜。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對面走來——黑色長衫,戴著一頂禮帽,走路微微跛腳。
是沈鶴聲!
不,現在他應該叫“周沉”。
林疏桐的心跳陡然加快,但她面上不動聲色,依舊慢悠悠地走著。兩人擦肩而過時,她的手指在袖中輕輕一顫,但很快恢復平靜。
“周先生,近來可好?”她狀似無意地開口。
沈鶴聲腳步微頓,側臉看她,眼神深邃如潭:“托福,林小姐氣色不錯。”
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仿佛有電流竄過。但很快,他們都恢復了平靜,擦肩而過,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回到臨時落腳的旅館,林疏桐剛泡好一杯茶,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
整棟樓都跟著震了震。她迅速沖到窗邊,只見不遠處的一棟洋房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爆炸案?”她皺眉,迅速披上外套,抓起藥箱沖下樓。
現場一片混亂,消防車和警笛聲此起彼伏。林疏桐混在人群里,悄悄靠近廢墟。她的目光在瓦礫間搜尋,突然,在一塊燒焦的木板下,發現了一個破損的藥囊。
藥囊上繡著“昭和”二字,是日軍的標志!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藥囊,里面掉出一張泛黃的紙頁——正是沈家特制藥方的殘頁!
“果然在這里……”她剛要伸手去拿,突然,一只手從背后扣住了她的手腕!
“林小姐,對軍需物資感興趣?”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林疏桐渾身一僵,緩緩回頭——
沈鶴聲!
他依舊戴著禮帽,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但眼神卻冷得像冰。
“周先生,好巧。”林疏桐強作鎮定,試圖抽回手。
沈鶴聲沒松手,反而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林小姐,偷日軍的東西,可是要掉腦袋的。”
“那周先生呢?”她反問,“出現在爆炸現場,又是什么意思?”
兩人對視一眼,空氣中仿佛有火花迸濺。
突然,遠處傳來警哨聲,幾個巡捕正朝這邊跑來!
沈鶴聲迅速將藥方殘頁塞進她手里:“跟我來。”
不等她反應,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帶著她鉆進一條狹窄的小巷。兩人七拐八繞,最終躲進一間廢棄的倉庫。
“呼……”林疏桐靠在墻上,心跳如擂鼓。
沈鶴聲摘下禮帽,揉了揉眉心:“林小姐,我們得談談。”
倉庫里堆滿了破舊的木箱,月光從縫隙里漏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那張藥方,是‘春蠶計劃’的關鍵。”沈鶴聲開門見山,“日軍在試驗一種新型毒氣,而沈家的藥方,是解藥的核心。”
林疏桐攥緊藥方,指尖發白:“所以周月容的目標,一直都是這個?”
“不止。”沈鶴聲的眼神暗了暗,“她還在找你。”
林疏桐心頭一跳:“什么意思?”
“你的血……”他緩緩抬起手,指尖泛著詭異的藍光,“和‘春蠶’的毒高度契合。”
林疏桐后退一步,警惕地看著他:“你到底想說什么?”
沈鶴聲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枚銀戒指,正是她之前見過的那枚。他單膝跪地,將戒指遞到她面前:“林疏桐,跟我合作。”
“什么合作?”
“我幫你找周月容,你幫我找解藥。”他眼神灼灼,“我們各取所需。”
林疏桐盯著他看了很久,最終伸手接過戒指,緩緩套進手指。
“成交。”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即將染血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