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聲音，很輕，很柔，像一個老朋友在敘舊。但聽在“黑狼”的耳中，卻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聲，都要來得恐怖，來得刺耳。

“你……你……”“黑狼”的喉嚨里，發(fā)出了“嗬嗬”的、如同漏風(fēng)風(fēng)箱般的聲音，他想罵，想吼，想將眼前這張可惡的笑臉?biāo)撼伤槠５眢w的劇痛與生命力的流逝，讓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陳默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自顧自地說道，“為什么你那引以為傲的力量，在這個副本里，會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fù)u了搖。

“因為你從一開始，就用錯了工具。”

“你把這個游戲，當(dāng)成了一個比誰拳頭硬的角斗場。你以為，只要擁有最強的力量，就能碾壓一切，制定規(guī)則。”

“但你錯了。”陳默的眼神，變得無比深邃，仿佛能洞悉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這個游戲，它不是角斗場，它是一個……棋盤。”

“而暴力，永遠(yuǎn)是棋盤上，最低級的棋子。”

說完，陳默不再理會“黑狼”那充滿了怨毒與不甘的眼神。

他伸出手，動作輕柔地，將“黑狼”手環(huán)上那個代表著公會倉庫權(quán)限的儲物戒指，摘了下來。然后，又將他懷里那件能短暫提升力量的、已經(jīng)破碎的紅色心臟核心，也一并取走。

他的動作，像一個在清點自己戰(zhàn)利品的、優(yōu)雅的勝利者。

“告訴我，”陳默看著“黑狼”那逐漸渙散的瞳孔，平靜地問道，“你是如何精準(zhǔn)地鎖定我們位置的？我不相信，你們‘黑狼會’的情報能力，會比‘算盤’還強。”

“黑狼”沒有回答，只是用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他。

“哦？看來還有點骨氣。”陳默笑了笑，他從地上撿起一塊鋒利的玻璃碎片，在“黑狼”面前晃了晃。

“你看，我其實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你開口。比如，在你那引以為傲的肌肉上，一刀一刀地，刻滿‘愚蠢’這兩個字。你覺得，在你流干最后一滴血之前，我能刻多少遍？”

“黑狼”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不是怕死。

他怕的，是這種將他最后的尊嚴(yán)，都按在地上反復(fù)摩擦的……極致羞辱！

“我說……”終于，他那顆只信奉力量的頭顱，低下了。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是……是一個追蹤羅盤……一次性道具……花了一百個小時……買的……”

“很好。”陳默滿意地點了點頭，“第二個問題，‘教授’。關(guān)于他，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黑狼”艱難地?fù)u頭，“那種存在……不是我們能接觸的……只知道他……他喜歡看戲……看我們這些……蟲子……自相殘殺……”

陳默的眼神微微一凝，看來，即便是“黑狼”這種級別的公會會長，對“出題人”的了解，也僅限于此了。

“最后一個問題。”陳默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只可以被隨時碾死的螞蟻。

“你的遺言。”

“黑狼”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他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爆發(fā)出了一陣病態(tài)的、解脫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好……很好……”

他笑著，笑著，一口黑血從他嘴里噴涌而出。

“小子……你別得意……你斗不過他的……你以為你贏了？不……你只是……只是他棋盤上……一個更有趣的棋子罷了……”

“我在地獄……等你……”

說完最后一個字，他那顆高傲的頭顱，終于無力地垂了下去，生機，徹底斷絕。

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在陳默腦海中響起。

【玩家“黑狼”已死亡。】

【你獲得了其剩余的全部生命時長：17小時。】

陳默看了一眼自己手環(huán)上那個再次上漲的數(shù)字，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他知道，“黑狼”說得沒錯。

他，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都只是“教授”棋盤上的棋子。

但棋子，未必就不能……掀翻棋盤。

他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不再看那具已經(jīng)冰冷的尸體。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被遺棄在角落的、小小的、看起來有些陳舊的布偶熊上。

那是“小男孩”消散后，唯一留下的東西。

陳默走上前，彎腰，將那只布偶熊，輕輕地?fù)炝似饋怼?

入手，有一種奇特的、仿佛能安撫人心的溫暖。

他捏了捏，發(fā)現(xiàn)熊的身體里，似乎有一個硬硬的、卡片狀的東西。

他沒有立刻查看。

他只是抱著這只熊，緩緩地走回了那間臨時的“VIP觀影廳”，走到了那兩個正用一種看神仙般的眼神，仰望著他的同伴面前。

“大哥，結(jié)束了？”孫平安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

陳默搖了搖頭，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靜，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這場瘋狂審判的最終結(jié)局。

他將手中的布偶熊，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讓我們來看看，這位院長留給我們的……第二份‘設(shè)計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