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府的晨露還掛在芭蕉葉上時，青池（現在該叫陸卿了）已經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里那抹扎眼的白發發怔。

異瞳白貓蜷在她腿上打盹，尾巴尖偶爾掃過她的手腕——這貓是她穿越時唯一帶過來的“老伙計”，比王府里任何活物都讓她安心。

“大小姐，王爺讓人送早膳來了。”小豆子端著食盒進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好奇，“今天是第三日了呢。”

青池挑眉。自打三日前她從皇宮懟完皇帝回來，這位冷面凌王司徒鹿就像中了邪。第一天是蓮子羹，第二天是水晶蝦餃，今天食盒一打開，竟擺著一碟現代樣式的草莓大福——粉白的糯米皮裹著鮮紅的草莓醬，分明是她穿越前最愛的甜點。

“他什么意思？”青池捏起一個大福，指尖沾到甜膩的醬汁，“下毒嫌太麻煩，改走懷柔路線了？”

【系統突然冒泡】

腦海里響起那個反骨萌妹的聲音：“宿主你是不是傻？這叫追妻！懂不懂什么叫追妻火葬場的初級階段？”

青池翻了個白眼：“追妻？他前幾天還懷疑我是敵國奸細，恨不得把我捆去地牢。”她咬了口大福，草莓的酸甜在舌尖炸開——味道竟和現代那家老字號“福瑞齋”一模一樣，這就更奇怪了。

“系統，掃描一下，這甜點里有沒有蒙汗藥或者……催情藥？”

【系統翻了個虛擬白眼】

“檢測到微量‘心動素’（本系統命名的），具體表現為：王爺昨晚在廚房盯了三個時辰，親手擠的草莓醬，還讓御廚教他揉糯米團，被燙了三次手。”系統頓了頓，補刀，“心動值30%了哦，宿主你再不接招，他就要去學做馬卡龍了。”

青池差點被大福噎住。司徒鹿？那個揮劍能劈斷巨石的冷面王爺？在廚房被燙到手？這畫面感太強，她有點消化不良。

正想著，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司徒鹿一身玄色常服走進來，腰間玉佩隨動作輕響，鬢角還沾著片沒來得及拂去的柳葉——倒像是剛從花園過來。

“王妃覺得今日的早膳如何？”他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大福上，喉結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青池把剩下的半個大福塞進嘴里，含糊道：“王爺突然獻殷勤，是想讓我幫你查花家的賬？還是想讓我去跟皇帝說，你其實不想娶蘇婉兒？”她故意提起前幾日尚書之女蘇婉兒在宮宴上對他拋繡球的事，眼底藏著點看好戲的促狹。

司徒鹿的眉峰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本王做事，何須借王妃之力？”話雖硬，卻沒否認對蘇婉兒的嫌棄。他走到梳妝臺前，拿起那支鑲著紅寶石的發簪——是昨日他讓人送來的，說是“補償王妃在宮宴上受的氣”（其實是聽凌安星說，王妃盯著這支簪子看了三秒）。

“本王只是……”他想說“關心你”，話到嘴邊卻變成，“看你近日孕吐辛苦，讓廚房多備些合口的。”

青池看著他耳尖泛起的薄紅，突然覺得這腹黑王爺有點反差萌。她伸手，指尖劃過他鬢角的柳葉：“王爺若真是心疼我，不如把花側妃那幾個眼線撤了？”她早就發現，王府里總有幾雙眼睛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不用想也知道是花如是安插的。

司徒鹿捉住她的手腕，指尖微涼：“你想動她們？”

“不然留著過年？”青池挑眉，另一只手撫上小腹，“我肚子里的可是凌王府的嫡子，總不能天天被些魑魅魍魎盯著。”

【系統突然尖叫】

“警告！王爺心動值飆升到40%！他在想‘她終于肯承認孩子是我的了’！”

青池：“……”她什么時候承認了？這男人的腦補能力倒是和現代那些霸總小說里的男主有得一拼。

司徒鹿卻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諾，眸色瞬間柔和下來。他松開她的手，轉身對門外道：“凌安星。”

“屬下在！”侍衛長立刻現身。

“把花側妃院里的人，全部調到柴房去。”司徒鹿的聲音恢復了冷硬，“告訴她，安分守己，不然……”他沒說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寒意，足夠讓任何人心頭發顫。

凌安星愣了一下，偷偷看了眼青池——這位王妃果然厲害，三言兩語就讓王爺把側妃的人給拔了。他領命退下時，聽見王爺又對王妃道：“明日想吃什么？本王讓廚房……”

“不用了。”青池打斷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庭院里那棵剛抽新芽的桃樹，“王爺與其在我這里浪費時間，不如想想怎么應付太后。她老人家昨天還派人來問，我這胎到底是不是‘祥瑞’呢。”

司徒鹿走到她身邊，身影將她大半籠罩在陰影里：“太后那邊有本王應付。你只需……”他頓了頓，聲音放輕，“好好護住自己和孩子。”

青池看著他落在自己發頂的目光，突然想起現代那個總愛嘴硬的投資人——每次罵她“亂花錢”，轉頭卻給她的項目追加了三個億。她扯了扯嘴角，白發滑落肩頭：“王爺突然這么好，我倒是有點怕了。”

“怕什么？”

“怕你是想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就把我打包送給敵國當質子。”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司徒鹿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很堅定：“本王若想送你走，早在你剛穿越過來時就動手了。”他居然直接戳破了她“失憶”的謊言，眼底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陸卿，本王想護著的，從來都不只是孩子。”

【系統在識海里瘋狂刷屏】

“啊啊啊心動值40%了！宿主快上啊！他要告白了！”

“等等！檢測到花如是派來的丫鬟在窗外偷聽！”

青池猛地轉頭，就見窗臺下閃過一抹粉色裙角。她勾唇，突然踮腳，在司徒鹿臉頰上飛快地啄了一下：“那王爺可得護好我，畢竟……”她湊近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這條命，還得留著給你生崽呢。”

窗外的粉色裙角“嗖”地消失了。

司徒鹿僵在原地，手還保持著抓她手腕的姿勢，耳根紅得快要滴血。

青池看著他這副模樣，笑得眉眼彎彎——逗弄腹黑王爺，可比在現代跟那些老狐貍談判有趣多了。

只是她沒看到，司徒鹿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握緊了。

【系統嘆氣】

“宿主你這招‘欲擒故縱’玩得溜，但我得提醒你——再逗下去，王爺可能要當場表演一個‘原地臉紅到爆炸’。”

青池挑了挑眉，轉身坐回梳妝臺前，拿起那支紅寶石發簪：“幫我戴上。”

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兩人交疊的指尖，像撒了把碎金。

事出無常必有妖。

但這只突然變乖的“妖”，好像……也沒那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