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敕令升陰差,神廟始鑄形
- 仙詭大唐,我以香火成神道
- 我是飛不起來的魚
- 2718字
- 2025-06-20 11:16:00
渭水冰冷的氣息還未散盡,魏巽卻已置身熾熱的熔爐。
蘭若寺大殿,那株丑惡的黑蓮脈動不已,血肉般的莖稈扭曲著,每一次顫動都像在嘲弄眾生。
枯瘦僧人盤膝而坐,周身佛光卻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腥甜,那是怨氣與佛力纏繞出的毒瘤。
“冥頑不靈。”僧人沙啞的聲音撕裂空氣,他抬手,白骨念珠脫手而出,每一顆都幻化為一團粘稠的黑霧,帶著腐朽的惡臭,如無數張開的血盆大口,朝魏巽噬咬而來。
怨氣與佛力雜糅的沖擊,猶如重錘砸在胸口,每一寸骨骼都在呻吟。
魏巽身形一晃,腳下青石板瞬間被腐蝕出焦黑的印記,那是純粹的業火,灼燒著觸及的一切。
他感到自己的神力被某種無形之網纏繞,想要掙脫,卻愈發緊繃。
這不是尋常的斗法,而是審問。
魏巽的眼中不再是憤怒,而是閃爍著靖夜司審案時特有的,冷酷而洞察人心的光芒。
他避開第一波沖擊,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黑霧之間,每一次閃避都近乎貼著死神的鐮刀。
他在觀察,在分析,在解析。
僧人看似無懈可擊,但其招式中那份無法掩飾的“狂熱”,如同一道深可見骨的裂縫。
所有極端的信仰,都必然有其破綻。
佛光并非純粹,怨氣也非全然混亂,它們被某種強行扭曲的意志所整合。
這種整合,本身就是最深的桎梏。
他回想起靖夜司那些最難纏的犯人,他們信仰堅定,滴水不漏,但只要抓住他們最自傲、最執著的信念,便能一擊致命。
僧人執著于“以毒攻毒”,執著于這黑蓮是滌蕩濁世的唯一途徑。
魏巽眸光一閃,猛地停下,不再閃避,反手一掌,并非轟向僧人,而是直擊他身后的黑蓮。
那一掌,沒有絲毫神力,純粹是靖夜司審訊時撕裂精神防線的技巧,以言語為刃,以信念為靶。
“你所謂的‘滌蕩’,不過是另一場吞噬!”
魏巽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穿透力,直接擊中僧人道心深處最不愿面對的真相,“你以龍怨飼佛,你才是真正的邪祟!你自以為掌控一切,卻不過是那‘黑蓮’的養分,你被它吞噬了,你的信仰,你的執念,都已成了它的養料!”
“胡言亂語!”僧人厲聲呵斥,然而他捻動念珠的指尖卻不可察覺地顫抖了一下,其身周的佛光驟然收縮,黑蓮也隨之搖曳。
魏巽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絲紊亂,那不是功法上的破綻,而是精神上的動搖。
他知道,自己觸及了僧人內心深處,對自身道途正邪的真正恐懼。
“你沒有駕馭它,你只是它的一部分!”
魏巽乘勝追擊,如同最毒辣的審訊官,將言語化作無形的利刃,直插僧人最驕傲的痛點,“你口口聲聲為蒼生,卻連自己的道心都無法守住!你的金剛怒目,早已成了魔道的傀儡!”
轟!
僧人面色慘白,他所有的鎮定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他信仰的黑蓮,他畢生追求的“以毒攻毒”之道,在魏巽那冷酷的質問下,竟反噬其身。
他引以為傲的執念,瞬間化為他最脆弱的命門。
體內的佛力與龍怨再也無法平衡,如同被攪亂的泥沼,瘋狂地涌向他自身的魂魄。
“不……這不可能!”他發出痛苦的嘶吼,雙目爆睜,眼中不再是狂熱,而是無盡的恐懼。
黑蓮猛烈地顫抖起來,所有的血色怨氣不再流向它,而是如決堤洪水般,倒灌回僧人體內。
他痛苦地痙攣著,枯瘦的身軀迅速膨脹,又急速收縮,粘稠的血污從七竅噴涌而出。
他體內,那原本被黑蓮吞噬的龍怨,此刻被魏巽的言語技巧引爆,瞬間撕裂了僧人勉強維系的平衡。
佛力成了催化劑,將怨氣無限放大,最終,他化為一團血肉模糊的繭,被自己親手培育的邪物徹底反噬。
嗡——
一聲低沉的嗡鳴響徹整個蘭若寺,黑蓮失去了維系,血色的花瓣迅速枯萎,腐爛,化為飛灰。
那些曾纏繞在龍骨上的金線,也像斷裂的臍帶,消散于無形。
大殿中央,只留下一個焦黑的深坑,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所有的怨氣,在這一刻,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瞬間抽空。
蘭若寺內的詭異脈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寂靜。
魏巽緊繃的身軀放松下來,他感到周身的神力前所未有的輕盈,仿佛卸下了萬斤重擔。
就在此時,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帶著無盡的滄桑與解脫,在大殿中回蕩。
“小友,你解脫了老朽。”
焦黑的深坑中,一縷微弱的光影緩緩凝實,那是一條殘破的龍魂,身軀透明,只剩下模糊的輪廓,但那雙巨大的眼睛,卻飽含著千年怨恨消散后的澄澈與感激。
那是涇河龍君的殘魂。
“天庭判吾身死,卻以吾怨氣為餌,誘佛門入局,圖謀神道權柄,卻從未顧及凡間生靈涂炭。”
龍魂的聲音低沉而空靈,仿佛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吾之怨,困囿千年,不得解脫。今,你以凡人之身,游神之位,破此死局,令吾魂安寧。”
他巨大的眼眸望向魏巽,帶著一種深遠的意味:“你掙脫了他們為你設下的鎖鏈,你也掙脫了神道本身為你編織的命運。這份感恩,非凡間香火可比。”
話音未落,龍魂的身軀開始消散,并非潰散,而是化為無數細密的金色光點。
那些光點,純粹而溫暖,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至誠的“感恩”氣息。
它們穿透蘭若寺的殘垣斷壁,穿透夜空,筆直地射向天都西城那片曾被遺棄的亂葬崗,魏巽的神龕所在。
魏巽心有所感,閉上雙眼。
剎那間,一股浩瀚無匹的能量洪流自遠方洶涌而來,他體內的《封神敕令》碎片劇烈顫抖,發出刺目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并非外放,而是內斂,直接作用于敕令的核心。
九品游神之位,在這一刻,劇烈膨脹,又迅速凝縮。
天地間似乎響起某種古老的、莊嚴的敕封之音,虛無縹緲,卻震撼靈魂。
敕令,成型!
九品陰差!
魏巽猛地睜開眼睛,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全新的維度。
神力不再僅僅局限于亂葬崗,它像潮水般蔓延,無形無質,卻清晰地覆蓋了整個天都西城。
他能感受到每一縷凡人的呼吸,每一絲情緒的波動,甚至連那些在街巷中游蕩的孤魂野鬼,也盡數納入了他的權柄范圍。
遠方的亂葬崗,此刻已不再是破敗的神龕。
在無盡的金色香火“感恩”之力灌注下,那簡陋的神龕開始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
地基猛地擴大,并非緩慢延伸,而是瞬間擴張,仿佛空間被無形的手撕裂。
泥土中,古老的石塊與斷裂的墓碑被無形的力量抬升,它們不再是死物,而是被賦予了生命。
破碎的青磚在空中自行拼接,腐朽的木梁被新的、泛著微光的材質取代。
它在生長,在變形。
屋脊蜿蜒而上,檐角向天穹挑起,雕刻著模糊的龍紋與祥云圖案。
墻體由半透明的香火凝結,映照著月光,又在下一刻化為堅實的白玉,其上浮現出古樸而晦澀的符文。
那些符文,像是某種古老的誓言,又像是一種無形的鎮壓。
原本破敗的廟宇,在呼吸間拔地而起,巍峨,莊嚴,帶著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神圣。
它不再是寄居于亂葬崗的簡陋棲所,而是一座真正的廟宇。
廟門,無聲開啟。
其內,神像栩栩如生,不再是粗糙的泥塑,而是散發著淡淡神輝的石刻。
魏巽站在蘭若寺的廢墟中,仰望著遠處那座在夜色中煥然一新的廟宇,心中涌起復雜的情緒。
他感到了力量的升華,權柄的擴張,也感受到了隨之而來的,那份無法言喻的沉重。
這不僅僅是神位的晉升,更是一種責任的加諸。
他掙脫了佛門的束縛,卻也被新的敕令牢牢鎖定。
天庭的棋局,佛門的貪婪,凡人的蒙昧,以及他自己,這個亂葬崗的游神,如今的九品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