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庭問責,神隱律令判私兵
- 仙詭大唐,我以香火成神道
- 我是飛不起來的魚
- 2579字
- 2025-07-01 15:16:00
長安城隍廟,正殿之上,香火繚繞如霧,卻被一股驟降的凜冽氣息生生切割。
那氣息非塵非煙,帶著天界獨有的清寒與威壓,仿佛將整個凡間殿宇都染上了一層琉璃般冰冷的色澤。
天律司監察使,奉圭,身著玄青暗紋神袍,緩步踏入。
他面容嚴峻如石刻,目光如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掃過殿內肅立的文武判官,以及垂首默然的魏巽。
沒有多余的寒暄,甚至沒有一絲凡間禮節的痕跡,他的出現,便是審判的序章。
“長安城隍魏巽,天庭律令,神格勘驗。”
奉圭的聲音清澈,卻帶著金石般的冷硬,每一個字都精準地落在魏巽心頭,不容置喙的威嚴如同一座無形的山岳壓下。
“私藏天兵,擅改天條,此罪,你可知?”
他并未直接發問,而是將指控直接拋出,語氣中暗含的壓迫感,如同朝廷欽差對地方大員的先聲奪人,步步緊逼。
他手中一方金敕展開,其上神紋流轉,隱約可見“神隱律令”四字,散發著肅殺之氣。
魏巽靜立于殿中央,一身城隍常服,頭戴烏紗,面色平靜如水,眼中卻波瀾深藏。
他沒有直接反駁,反而輕輕抬手,示意一旁的鬼差奉上香茗。
裊裊茶煙升騰而起,暖意與香氣沖淡了幾分殿內的肅殺。
“仙使遠道而來,長安清貧,唯有香火奉上。至于神格勘驗……”魏
巽的目光掃過奉圭手中那方金敕,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仙使所指‘私藏天兵’,可是那群被世人喚作‘安西英靈’的魂魄?”
他主動提及,語氣溫和,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卻將奉圭的指控,巧妙地引向了“世人所見”。
奉圭冷哼一聲,不為所動。
“三界秩序,自有天條。凡魂歸屬幽冥,神魂登天入籍。私自截留魂魄,以香火供奉煉化,使其擁有超越常理之神力,已然觸犯‘神隱律令’。長安城隍,此舉何異于僭越,意圖自立山頭?”
他的話語犀利如刀,直指魏巽的核心操作,同時將“安西英靈”定性為“私兵”,欲徹底剝奪其合法性。
魏巽聞言,終于抬眼,目光直視奉圭,那眼神深邃,仿佛能望穿亙古。
“僭越?仙使此言差矣。他們并非我‘私藏’,而是長安百姓的‘愿藏’。”
他聲音微抬,帶著一股令人心顫的力量。
“仙使當知,神道本源,在于香火人心。安西將士,馬革裹尸,忠魂不滅,他們是為守護盛唐而死,為保衛這片土地上的人民而戰。百姓感念其功,自發焚香,自發祈愿,以人心之力,將其魂魄凝練,化為守護神靈。這非魏巽一己之力所能為,亦非天條可輕易剝奪。”
隨著魏巽的話語,殿外忽然傳來隱約的低語。
那是長安城內無數百姓的祈福聲,香火愿力化作無形的浪潮,層層疊疊涌向城隍廟。
一道道流光自城中飛來,最終匯聚于殿頂,形成一片璀璨的光暈。
那光暈中,無數安西軍英靈的身影若隱若現,他們身披殘甲,手持斷刃,雖是魂體,卻散發著鐵血的意志與不屈的戰意。
他們沒有發出聲音,但那份沉默的守護,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力量。
“仙使可知,鳳翔節度使,為求一己私利,血祭活人,以秘術煉制邪兵,意圖顛覆大唐社稷?”
魏巽陡然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一絲罕見的森寒。
“那邪兵所用的,便是無辜百姓的魂魄。此等惡行,天庭可曾降下雷霆?我以香火供奉忠魂,護佑長安;他以血肉祭祀邪兵,禍亂人間。仙使欲治我‘私藏’之罪,卻對這等滔天惡行視而不見。敢問天律司,所謂‘天條’,究竟是懲惡揚善,還是……不辨善惡,只辨權屬?”
奉圭的臉色終于有了細微的變化,他眼中寒光一閃,似被魏巽的話語觸及了內心深處的某個禁區。
那份被強行壓下的道德困境,此刻被魏巽赤裸裸地擺在了臺面上。
他想反駁,卻發現言語竟有些遲滯。
就在這凝滯的瞬間,殿外傳來一聲清咳,段成式提著一卷殘破的絹帛,施施然走了進來。
他手中絹帛展開,赫然是《推背圖》殘頁。
他并未行禮,目光卻直視奉圭,語調悠然:“久聞天律司秉公執法,不徇私情。只是世事維艱,有些舊賬,總會不期而遇。”
他將殘頁遞給魏巽,魏巽接過,目光輕掃,隨即若無其事地將它平鋪于奉圭面前的案幾上。
殘頁上,寥寥幾筆,勾勒出模糊的古戰場景象,幾縷墨跡卻異常清晰地描繪了一道道裂縫。
段成式輕嘆一聲,語氣帶著幾分惋惜:“上古封神之戰,神榜破碎,天道蒙塵。傳聞……有些神祇,并未將那些逸散的殘魂,悉數歸還幽冥。而是……暗中收攏,另立門戶。其法門與這安西英靈,倒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故意停頓,語氣加重了“暗中收攏”幾個字。
奉圭的瞳孔猛地一縮,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緊緊盯著那殘頁,仿佛要將它焚毀。
那殘頁上的墨跡,似乎帶著某種古老而不可言說的力量,竟然讓他心神微顫,隱約感到一股莫名的危機。
這分明是在暗示天庭內部并非鐵板一塊,其“天條”的執行,也存在著雙重標準,甚至與上古神祇的私心有關。
魏巽察覺到奉圭的情緒波動,不動聲色地將殘頁往他面前又推了推。
他聲音低沉,卻字字珠璣,仿佛帶著無盡的歲月沉淀:“仙使,天條可渡海岳,但載不動人間星火。所謂‘神隱律令’,當真能將人間數百年積累的香火愿力,一筆勾銷嗎?若天庭只看冷硬法條,不顧世間公義,不顧萬民心愿,那這浩瀚三界,又當如何維系?”
他沒有直接提及“上古神祇私藏殘魂”之事,卻用“人間星火”和“萬民心愿”巧妙地與《推背圖》殘頁的暗示聯系起來,將“私藏天兵”的重罪,轉化為“功過相抵”的灰色地帶。
他的話語仿佛一把軟刀,切入奉圭最不能觸碰的痛點。
奉圭的目光在魏巽與殘頁之間游移,內心的掙扎肉眼可見。
他作為天律司的監察使,職責便是維護天條的絕對公正,然而此刻,他卻不得不面對天條本身就存在的巨大裂隙,以及其背后復雜的神界政治。
最終,奉圭的眼神中,冰冷退去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難明的情緒。
他緩緩收回目光,那方金敕上的神紋也隨之黯淡,似乎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他知道,魏巽的言外之意,是在提醒他,若深究安西英靈之事,便可能牽扯出更深層的天庭弊病,那將是天律司無法承受之重。
“既如此……”奉圭的聲音不再那么尖銳,帶上了一絲疲憊,“安西英靈,便暫作……神道義軍,歸于長安城隍節制。但需受天庭監管,不得再擅自擴充。待洛陽事了,天庭自會有定奪。”
他巧妙地將“私藏天兵”的罪名模糊化,變成了“神道義軍”這一灰色身份,既維護了天律司的顏面,又為安西軍英靈爭取到了合法存在的空間。
這并非徹底的赦免,卻是魏巽在重壓之下,為英靈爭取到的最大勝利。
殿內香火再次升騰,與那股冰冷的神力交織,不再是單純的對抗,而是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殿外的英靈虛影漸漸清晰,他們仿佛聽懂了什么,刀鳴聲隱約傳來,那是他們不屈的吶喊,也是他們對魏巽無聲的承諾。
洛陽的危機,如同懸在頭頂的巨石,而長安的這場問責,只是棋局的又一個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