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吳月娘起身，梳洗畢，就教小玉擺著香桌，上邊放著寶爐，燒起銘香，又放上《白衣觀音經》一卷。

她向西皈依禮拜，拈香畢，將經展開，念一遍，拜一拜，念了二十四遍，拜了二十四拜，圓滿，又拜了四拜，禱告道：“妾吳氏仰祈保佑，保佑官人早日歸心家里，保佑妾身能早生子嗣。”

一切完成后，才款步正廳。

正廳之內，李嬌兒、孫雪娥二人已圍坐在桌前，等著用早飯，桌上擺著精致的早點：晶瑩剔透的白米粥，熱氣騰騰的筍肉包子，幾碟爽口的醬菜，還有黃澄澄流著油的咸鴨蛋。

平日里，都是各吃各的，今日是吳月娘特意安排，她想看看大官人昨晚留宿在哪里。

三女打了個照面，李嬌兒和孫雪娥連忙起身給吳月娘行禮。彼此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旋即如受驚的雀兒般飛快移開，各自心中卻已了然——昨夜，西門慶并未在任何一人的房中留宿。

若真的誰得了雨露恩澤，此刻要么是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強撐著精神，眉宇間卻難掩春色；要么便是貪睡未起，哪會像現在這般，一個個面色如常，眼底卻都藏著幾分幽怨與探究。

“哼，這冤家，昨夜又不知野去了何處，莫不是又被哪個狐媚子勾了魂去？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昨日的教訓都喂了狗不成？”這念頭幾乎同時在三女心頭閃過，只是吳月娘面上依舊端莊，李嬌兒眼波流轉，孫雪娥則低眉順眼，將情緒掩飾得極好。

正當廳中氣氛微妙之際，一陣略顯輕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三女循聲望去，只見西門慶竟一改往日晨間的萎靡，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身著一件嶄新的寶藍色杭綢直裰，臉上神采奕奕，嘴角掛著那副招牌式的、帶著幾分戲謔又有些玩世不恭的壞笑模樣，眼神在三女身上溜了一圈，仿佛在打著什么猥瑣不堪的主意。

三女先是一愣，后忙起身斂衽行禮：“官人。”

她們確實已經許久沒見西門慶起得這般早了，更遑論是這般……精神抖擻的模樣。

“嗯，都坐。”西門慶隨意地擺擺手，徑直走到主位坐下。

旁邊的丫鬟連忙上前，為他盛了一碗稀飯，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脆爽的小菜，便有滋有味地吃起來。

三女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都覺得今日的西門慶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吳月娘按捺不住，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酸意，開口問道：“官人，昨夜歇在了何處？怎的這般早便回來了，莫不是……那家不管早食？”

西門慶抬眼瞥了她一下，想起她那個裝得一本正經的老丈人吳興，不由起了促狹之心，嘿嘿一笑道：“昨夜啊，我帶岳丈大人去逛了青樓，老人家興致高得很，一口氣點了三個姐兒！”

“你！”吳月娘立刻氣得俏臉通紅，這廝竟……竟敢這般編排她父親！

她想要破口大罵，但又不敢，只得生生咽了回去，銀牙咬得咯吱作響。

喲呵，果然炸毛了！效果拔群啊！看你這氣急敗壞又不敢發作的樣子，還挺帶感。

要是自己后世的老婆，早就一個大逼斗招呼上來了。

西門慶不由得內心感慨：封建社會做個有錢有勢的男人是真地香啊。

李嬌兒見吳月娘吃癟，強壓著眼底的笑意，但眼底的幸災樂禍幾乎要溢出來。

她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端的是風情萬種，伸出兩根白嫩如蔥段的玉指，拈起一顆剝得干干凈凈的咸鴨蛋，蓮步輕移，款款走到西門慶身側，嬌聲嗲氣地道：“官人，莫不是去了麗春院？我那侄女兒如何？”

西門慶眼前視線被傲人身材擋住，目光下移，落在了她那隨著動作微微顫動的豐腴臀部上。

嘶……這身材，絕了！黃金比例啊，這放前世所在的時代，妥妥的流量密碼！這小腰……嘖嘖……

原來刷抖某音，一直有件事想干，只是沒有機會。

想及此，抬手便“啪“的一聲脆響，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哎呀！”李嬌兒驚呼一聲，身子一顫，手里的鴨蛋直接脫手。

“好端端的，老提麗春院作甚？”西門慶接到粥碗，撇了撇嘴，“我錢多燒得慌不成？”

心里卻在玩味剛剛那手感：呵，這手感，還不錯，我多年的夙愿終于達成嘍——

李嬌兒被他這話噎得一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西門慶又吃了幾口筍肉包，還別說，雖無味精，但勝在食材上乘，做工講究，味道很鮮美，這孫雪娥是有兩把刷子的。

目光掃過一直低頭不敢言語的孫雪娥，轉頭對吳月娘吩咐道：“月娘，回頭記得給雪娥添置幾套新衣裳，莫總讓她穿舊的，搞得跟下人一般。”

孫雪娥聞言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無措，臉也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感激的話，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

“官人你終于良心發現了……啊……奴家，不是那個意思，奴想說的是家里只有官人把我當妾看……嘶……哎呀……奴也不是這個意思！”

孫雪娥急忙閉上了嘴巴，她知道自己再說下去，不定又說出些什么來。

西門慶用手帕擦了擦嘴，掃一眼因慍怒、羞臊、激動而紅溫的三女，便覺得這才是男人一早該有的樣子，而不是夾著煎餅果子去擠滿是韭菜盒子味的地鐵。

心下開始盤算，今晚該翻誰的牌兒，這可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首秀，該獻給誰呢？

是這個賢良淑德的古典美女，還是色藝雙絕的性感尤物，亦或者是那個憨批蘿莉？

站起身，色瞇瞇掃視一圈，一時竟糾結了起來，索性現在是大白天，還不急著做出決定，便背著手，邁著四方步，哼唱著“大王叫我來巡山～”，朝外走去。

留下堂中三女面面相覷，都覺得今日的西門慶，著實有些不一樣了。

至于哪里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來，除了依舊不正經外，卻又多了些奇奇怪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