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陶碗”的嘲笑
- 中興大漢,我就是漢廢帝怎么了?
- 飛天大迪克
- 2575字
- 2025-07-12 21:31:23
公孫敬的車隊(duì),就像一支打了敗仗后,不甘心地試圖重整旗鼓的殘兵。旗幟是破的,車輛是舊的,就連拉車的馬,都顯得有氣無力。
這支車隊(duì),在離開山陽郡城時,毫不意外地,“偶遇”了陳氏的嫡子——陳宣。
陳宣騎在一匹高大神駿的西域大宛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公孫敬和他那幾輛破車,臉上充滿了貓捉老鼠般的、毫不掩飾的戲謔。
“喲,這不是我們的公孫大老板嗎?”他故意拉長了聲音,語氣中滿是譏諷,“怎么?城里的陶器賣不出去了,就想拉到外地去碰碰運(yùn)氣?我勸你還是省省吧,就你這堆沒人要的破爛,拉到天邊,也還是一堆破爛。”
他的身后,一眾家丁發(fā)出了哄堂大笑。
公孫敬坐在車轅上,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只是淡淡地說道:“陳公子說笑了。在下這點(diǎn)小本生意,能不能賺錢,就不勞您費(fèi)心了。路途遙遠(yuǎn),還請陳公子讓個道。”
“讓道?”陳宣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本公子今天心情好,非但不讓道,還要親自‘護(hù)送’你一程!我倒要親眼看看,你這堆破碗,是如何在外面,碰一鼻子灰的!”
說罷,他一揮手,幾名精壯的家丁便催馬跟上了公孫敬的車隊(duì),一左一右,將其夾在中間,與其說是“護(hù)送”,不如說是“押解”。
陳宣的算盤,打得狠毒。他不僅要在經(jīng)濟(jì)上徹底絞殺公孫敬,更要在他最后的掙扎中,在精神上,給予他最沉重的、最公開的羞辱。他要讓整個山陽郡的人都看到,與他陳氏作對,下場是何等的凄慘。
公孫敬沒有反抗,臉上甚至沒有流露出半點(diǎn)憤怒。他只是默默地,趕著馬車,向著東方,緩緩行去。
這支詭異的隊(duì)伍,一路向東。
公孫敬的車隊(duì),沉默而壓抑。陳氏的家丁,則囂張而快活。他們不時地用馬鞭,故意抽打在公孫敬的貨車上,發(fā)出“啪啪”的聲響,引來一陣陣哄笑。
他們不知道,每一次鞭打,都像是在抽打一個裝滿了黃金的錢袋。而他們那肆無忌憚的笑聲,在公孫敬的耳中,是如此的愚蠢,如此的可笑。
車隊(duì)的目的地,依然是陳留郡。
但這一次,公孫敬沒有再去找那位神秘的“紅姐”。他選擇了另一種,更加張揚(yáng),也更加震撼的登場方式。
他在陳留郡最繁華的、人流最密集的“通商大街”,以重金,租下了一個最顯眼的鋪位。他沒有急著開張,而是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將鋪位裝點(diǎn)得古樸而雅致。
第三天,鑼鼓喧天。
在陳氏家丁那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公孫敬的“公孫陶器”鋪,竟以一種極其高調(diào)的方式,盛大開業(yè)了!
開業(yè)的噱頭,只有一個——“賞玩奇器,見證神跡”。
他將那些“雙心碗”整齊地擺放在鋪中,每一只碗旁邊,都配有一壺滾燙的熱水,和一壺盛著冰塊的涼水。
他當(dāng)著所有圍觀路人的面,將熱水和冰水,分別倒入碗中。然后,他邀請路人,親手觸摸碗壁。
“諸位請看!此碗,名曰‘雙心’!乃是我公孫家耗費(fèi)三代心血,方才燒制成功的寶器!”公孫敬站在鋪前,聲音洪亮,充滿了自信,“碗中有膽,腹內(nèi)中空!盛滾湯于內(nèi),而碗壁不燙手!置冰塊其中,而暑氣不侵體!冬日保溫,夏日保涼,此非神跡,何為神跡?!”
起初,路人們還半信半疑。但當(dāng)?shù)谝粋€膽大的商人,親手觸摸到那只盛滿了滾水,碗壁卻只是溫?zé)岬奶胀霑r,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天哪!是真的!真的不燙手!”
一聲驚呼,點(diǎn)燃了所有人的好奇心。越來越多的人涌上前來,親手驗(yàn)證。當(dāng)他們發(fā)現(xiàn),那碗中的水,過了許久,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溫度時,整條通商大街,都徹底沸騰了!
“神了!這碗真的會呼吸!”
“快!給我來十個!不,二十個!這等寶物,帶回去送禮,何等的體面!”
“這才是真正的奇貨啊!”
人群瘋了!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頂?shù)母簧叹拶Z,此刻,都像搶購白菜一樣,揮舞著錢袋,涌向那小小的鋪位。
而公孫敬,卻不急不忙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諸位,此等寶器,來之不易。每一只,盛惠……一金!”
一金一只碗!
這個價格,讓現(xiàn)場的喧囂,出現(xiàn)了短暫的停滯。
但僅僅是片刻之后,一個來自京城的絲綢商人,便大手一揮:“我全要了!”
他知道,這種東西,根本不是用來裝飯的。它是身份,是體面,是足以在整個貴族圈子里,引起轟動的新奇玩意兒!他轉(zhuǎn)手賣給長安的王公貴戚,價格翻上十倍,都有的是人搶著要!
負(fù)責(zé)監(jiān)視的陳氏家丁,已經(jīng)徹底看傻了。
他們呆呆地站在人群外,看著那些平日里他們需要仰望的富商們,為了一個破碗,爭得面紅耳赤。他們看著公孫敬那小小的鋪位,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內(nèi),就被搶購一空。他們看著那雪花般的金子,源源不斷地,流入了那個他們一路羞辱、一路嘲笑的“敗家子”的錢袋。
他們的腦袋,一片空白。
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個被他們視為喪家之犬的公孫敬,怎么搖身一變,成了被萬人追捧的“陶器大師”?那些被他們視為破爛的陶碗,怎么就成了價值千金的“寶器”?
其中一個家丁,還保留著最后一絲理智。他發(fā)瘋似的,沖進(jìn)人群,也搶購了一只“雙心碗”,然后,不顧掌柜的阻攔,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將那只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
陶碗應(yīng)聲而碎。
他想看看,這碗里,到底藏著什么妖法!
然而,碗碎之后,露出的,只是破碎的、雙層的陶瓷結(jié)構(gòu)。里面,空空如也。
不對!
家丁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在那破碎的內(nèi)膽夾層里,看到了一些殘留的……白色的粉末!
那粉末,細(xì)膩如沙,在陽光下,微微泛著光。
家丁不解,他用手指蘸了一點(diǎn),放進(jìn)嘴里。
一股熟悉的、卻又比他吃過的任何鹽,都更加純粹、更加鮮美的味道,瞬間在他的舌尖上炸開!
是……鹽?!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明白了哭風(fēng)坳為何戒備森嚴(yán),明白了公孫敬為何要燒制這種結(jié)構(gòu)古怪的碗,更明白了,自己這一路上的所作所為,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愚蠢!
他們以為自己是獵人,卻不知,從始至終,他們都只是被那只真正的獵物,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小丑!
這哪里是在運(yùn)陶器?
這分明是在用一種他們聞所未聞、想都想不到的方式,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一次規(guī)模浩大的、利潤驚天的——走私!
“噗——”
那名家丁,急怒攻心,竟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直挺挺地昏死過去。
當(dāng)消息傳回山陽郡,傳到陳萬的耳中時,這位自以為掌控了一切的老狐貍,呆坐在太師椅上,整整一個時辰,沒有說一句話。
他那張老臉,一陣紅,一陣白。
最終,他將案幾上所有心愛的茶具,盡數(shù)掃落在地,發(fā)出一聲猶如困獸般的、充滿了無盡憤怒與屈辱的咆哮。
他知道,他敗了。
敗得一塌糊涂。
敗給了一個他從未放在眼里的“瘋子”,敗給了一只他親手“護(hù)送”到目的地的……會呼吸的陶碗。
而公孫敬,則帶著百金之富,和那來自陳氏家丁的、最響亮的“耳光”,在萬眾矚目之下,大搖大擺地,踏上了返回山陽的歸途。
經(jīng)此一役,山陽郡的天,悄然間,已經(jīng)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