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7。

“快，再快！”

“正在預熱階段，即將突破音障！”

“嘶吼！”

侍者、機長、金老三——或者說【厄運】，他們的呼喊聲、嘶吼聲，交織在一起。

“去哪里？”陸吾問道。

侍者深呼吸片刻，臉色恢復正常，站起身，向著陸吾施禮：

“先生，我們正在執(zhí)行零號時間應急預案，將你送離此地，目的地是一千七百公里外，位于櫻島的庇護所.......有些來不及了。”

空天機此時已然突破音障，且還在不斷提速中，饒是以侍者的身體素質，也有些難以站立，不得不坐回位子。

這架名為空天機的飛機，不知是何種材質，機艙內部并未產(chǎn)生巨大的氣流噪音和震動，但陡增的壓力卻實實在在。

陸吾呼吸有些困難，問道：

“零號事件，指的是？”

侍者恭恭敬敬：

“先生，這是您在蒼白災禍、聯(lián)邦解體后，下達的絕密指令。”

“當某一天，您于17點至18點的區(qū)間中，變的丟失常識、遺忘過去、行為迥異后，立刻將你運送往遙遠之外的任意庇護所，越遠越好。”

陸吾神色一凝，是自己。

是2027年的未來，是2057年的過去，是對于【我】來說，既在過去也在未來的另一個自己，所留下的、贈與的，一種驗證這個特殊時間的方法？

遠離，自然是遠離那個穿著嫁衣的死點生命，遠離被對方擦除的地域。

但問題來了。

既然原本的零號世界死點已然變成了希望城，那么，那個穿著嫁衣、環(huán)繞成千上萬大紅燈籠的死點生命，還會存在嗎？

17：50。

空天機此時已抵達三倍音速，距離那個處于櫻島的庇護所，依舊還有一千五百公里。

而東海市和希望城，已在近兩百公里之外。

陸吾問道：

“蒼白災禍，到底是什么？”

“十二年前，2045年，12月31日。”

侍者輕聲解答：

“一場覆蓋全球范圍的死點事件于希望城中爆發(fā)，事后，希望城成為了第十七座大型世界死點，但不知因為什么，被火種集團命名為零號世界死點。”

“直接造成我們所無法理解的后果，全球領主層以下的生命，無法追溯、認知蒼白災禍以前的過去。”

“就好像，歷史被啃了個洞。”

陸吾皺眉：

“無法追溯，無法認知？”

“對。”

侍者輕輕點頭：

“我們依舊知道蒼白災禍之前的歷史，只是，不理解，就好像......”

他想了想，這樣描述道：

“就好像一個代碼初學者，面對一坨毫無注釋的屎山代碼，他明明認識里面的每一個字母和數(shù)字，但根本無法理解，更遑論怎么表達、描繪出來。”

陸吾沉默了一下：

“我大概明白了，就像我曾經(jīng)上數(shù)學課的時候。”

侍者點點頭：

“蒼白災禍，目前根據(jù)火種集團的公布信息，是一場屬于蒼白序列中，天災級生命所引起的大規(guī)模破壞事件。”

“天災級生命？”

“是的先生，5級威脅，死點數(shù)值在10萬以上的生命，通常被定義為天災級。”

陸吾明了，高危，恐慌，恐怖，災難，領主。

再往上，就是天災嗎？

“與我講講序列。”

隊長之前與自己敘述過【序列】，但講的不清不楚——因為他們也不知道這具體是個什么玩意。

侍者從善如流：

“是，先生。”

“根據(jù)火種集團頒布的詳細條例來看，一切世界死點、死點生命和進化者，都可以大致區(qū)分為五種類型。”

“即，蒼白，猩紅，灰色，凋零，欲望。”

他很仔細的介紹道：

“蒼白序列，依照我們研究員的總結，即是空間，時間，和命運，蒼白序列中的蒼白人影、蒼白爍人屬于【空間】，秒鐘人屬于【時間】，至于命運......”

侍者看了一眼不是很安分的【厄運】。

金老三。

陸吾若有所思：

“時空和命運嗎？剩余四個序列呢？”

侍者繼續(xù)道：

“猩紅序列，即骸骨，毀滅，和死亡，代表死點生命為0級的行尸。”

“灰色序列，囊括精神、心靈和知識，代表死點生命為0級木頭人。”

“凋零以及欲望序列，前者是疫病、腐敗與永恒，后者則為貪婪、歡愉與生命。”

“它們的代表性死點生命，則是病原體和欲女。”

陸吾靜靜聆聽：

“五個類別的死點生命，對應的也是五個大類別的進化者.....你是什么？”

“回您的話。”

侍者低下頭：

“我是灰色序列的1級進化者，我的側重方向是【精神】，我的0級能力為目僵，1級能力是念動。”

“前者，能讓我擁有類似0級死點生命木頭人的能力，我所注視的目標會陷入僵緩乃至凝滯，后者讓我可以憑借意念，操縱四十七公斤重的物體。”

陸吾閉上眼睛沉思，目僵.....沒記錯的話，小魚也是這個能力，他見識過。

蒼白序列，空間，時間，和命運......

自己被困頓在2057年12月8日，不正是時間么？

他猛然睜開眼，有些困惑，心頭自語：

“那過去，或者說未來的我，為什么不直接指定在這一天，而是通過設置零號事件，當我表現(xiàn)出缺失常識、失去記憶這種特征時，啟動預案？”

“還是說，他，不確定我會在哪一天到來？”

“可這沒有道理，他是我，是未來的我，自然也經(jīng)歷過這一切......他是我嗎？”

陸吾想起當初，博士的一席話。

“酒店又是怎么一回事？”

“先生，光明酒店是您建立的廢土中轉站與庇護所，自東海市前往零號世界死點搜尋零件的雇傭兵，都會在光明酒店中休息。”

“我們?yōu)樗麄兲峁┓眨麄冏袷匚覀冎贫ǖ囊?guī)則。”

陸吾再問：

“我和火種集團是什么關系？”

侍者搖頭：

“先生，我不知道，但這里有來自火種集團內部的相關資料，其中有關于您的檔案資料。”

“這些資料是火種集團于蒼白災禍時泄露的，所以資料指向的時間也自然是在蒼白災禍之前，我無法理解其中內容。”

他遞上平板電腦。

陸吾接過，凝視標注有【陸吾】兩個字的檔案，手指輕點。

檔案里密密麻麻的內容刷新而出。

能看懂。

自己不被蒼白災禍所限制。

陸吾精神一振。

“這是......我的過去。”

“不，這是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