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福貿易公司，頂樓。

金老三揉了揉眉心：

“整棟樓就剩下你和我了？”

“嗯。”

獨眼訥訥點頭：

“那些士兵在送來對講機后，也都撤離出去了......干爹，咱們現在該怎么辦？”

“離開，試試贏下這場賭注。”

金老三面無表情道：

“當然，輸贏都無所謂，贏了自然皆大歡喜，輸了，我給聯邦當線人，對我來說反而是個好事，只要能待在龍河，怎么都成。”

獨眼有些擔憂：

“可是干爹，如果后續暴露，我們在西共體的生意，或許會被重創。”

“生意？”

金老三笑了笑：

“那不重要，行了，準備離開。”

他持著手杖，在地上輕輕一敲。

‘Du！’

鋼鐵手杖擊地，發出的卻是很清脆的、類似于放大數十倍的水滴聲。

獨眼看見干爹身后，浮現出模模糊糊的、宛若鐵山一般的莊嚴景象，是一張高臺桌，是八把交椅，是銀色的銜尾蛇......

他敬畏的低下頭，任由莊嚴景象將自己籠罩。

兩人在淡化，在‘消失’，似乎正向著莊嚴景象的所在地，緩慢的傳輸過去。

下一秒。

‘轟轟轟！’

老人聽見三道熟悉的聲音并做一響。

他勃然色變：

“陸......”

爆炸將落地窗與鋼筋水泥撕裂，沖擊波橫掃而來，模糊的莊嚴景象被火光吞沒！

傳輸中斷，兩人的身形復又凝實，很狼狽，但都毫發無傷。

“城里開炮，這家伙是瘋子嗎？？”

金老三怒罵了一句，驚魂未定的獨眼小心開口：

“這事兒，當年您沒少干......”

金老三噎住，狠狠瞪了瞪獨眼，站在殘垣斷壁上，重新敲擊手杖。

‘Du！’

水滴音擴散，莊嚴景象再度浮現，銀色的銜尾蛇輪轉不休。

‘轟轟轟！’

三輛坦克再度齊發。

火光第二次將莊嚴景象吞沒，大樓開始傾塌。

“瘋子！！”

金老三有些牙疼，站立不穩，連忙擊響手杖——他怕這個瘋子繼續開炮。

莊嚴景象第三次浮現，兩人第三次變得模糊、虛幻，熾熱的烈火卷過，從他們身上穿透而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又是炮聲轟隆。

大樓轟然倒塌，巨大的煙塵與火光一并沖起，隔絕內外視線，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煙塵中，金老三站在廢墟中，面沉如水，第四次輕擊手杖。

莊嚴景象又一次浮現。

“這位陸先生，壓根就是沖著殺死我來的。”

他臉上綻放出淡淡的笑容：

“他萬萬想不到，我真能毫發無傷的離去，賭注可是必須生效的啊.......他們終究只是‘凡人’。”

“是嗎？”

一個笑瞇瞇的聲音突兀響起。

逐漸模糊、虛幻的金老三與獨眼，同時一愣，側目看去。

暴騰的烈火中，一個蒼白色的人影，模模糊糊。

“銀色銜尾蛇......沒記錯的話，是象征著時間、守恒、循環、因果，還有命運。”

蒼白人影一步步靠近，在地面上留下蒼白色的、揮之不去的腳印，腳印所到之處，火光熄滅，或者說......

凍結。

伴隨而來的，是如潮般的寒意與意味難明的竊竊私語聲。

金老三頭皮一炸：

“陸.....陸先生？”

“是我。”

蒼白人影緩緩走來，觀賞著高臺桌、八把漆黑色的木椅和那只緩緩轉動的銀色銜尾蛇。

“那是紅光俱樂部？”他問道。

寒意將金老三席卷：

“你到底是誰？？”

陸吾微笑：

“我其實挺忌憚你的，但剛才一番交談，我發現你其實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一個被卷入漩渦的普通人......你這是在干什么？回城嗎？”

他伸出蒼白的手，輕輕觸碰那些虛幻的莊嚴景象。

陸吾的手按在了高臺桌上。

虛幻的、不存在于這一維度的高臺桌上，也竟就真留下了一個蒼白色的手印。

“果然，負負得正。”

蒼白人影笑了笑，在金老三茫然、顫栗的目光中，陸吾再度伸出手，從他的鬢角輕輕一撇，摘下一根白色的頭發。

“我贏了。”陸吾平和道：“回頭我會給你指令，照我說的做。”

金老三張了張嘴，卻什么沒來得及說，身形徹底變的虛無，連同獨眼與莊嚴景象一并，消失不見。

蒼白化的陸吾站在廢墟與火中，舉起那根白發，自言自語：

“這是我的......第四個能力？”

“我原來還能變成蒼白人影啊。”

他握住白發，閉上眼睛，輕輕嘆口氣，想起了盧秋魚的話。

“我們是同類人，是完整的死點生命。”

………………

“陸經理，陳副經理。”

劉成凱揉了揉眉心，似乎很頭疼：

“你們一個是打個卡，直接消失半天，另一個更厲害，都快下班了才來.......吳總經理大發雷霆。”

他看向陸吾，語重心長道：

“吳蒙，吳總經理，他和王大哥的關系很不好，知道你們空降來后，恐怕正發愁怎么收拾你們，這下倒好，你倆直接往槍口上撞？”

陸吾不語，陳靈竹抬頭望天，訥訥道：

“早上有點突發情況.....是真突發情況！”

她摸了摸兜里，那部安全局給配發的手機，覺得很奇妙，就像是電影里演的那樣。

可惜，不能泄露給老陸知道，不然可以好好抖抖威風。

劉成凱重重一嘆：

“放心吧，我給你們把這雷給扛過去了，挨了頓臭罵，罰了三個月獎金.......不過也還好，總算堵住了吳總經理的嘴，沒讓他繼續借題發揮。”

陳靈竹眼睛一亮：

“劉總監，您真是個好人！”

“別給我發好人卡！”

劉成凱沒好氣道：

“行了，你們都回去吧，這眼看也要下班了......對了，陸經理。”

他話鋒一轉：

“晚上有個聚會，你來不來？我介紹一些咱們公司的高管給你認識認識，也不遠，就在天顏酒吧，離公司兩三條街。”

陸吾思考了一下，一攤手：

“我晚上得和陳經理搬家呢，實在抽不出時間，總監，要不明天我請您單獨吃個飯？”

劉成凱愣了愣，目光在陸吾、陳靈竹身上回轉，無奈道：

“也行吧，不過我得提一句，咱們公司雖然不禁止辦公室戀情，但也絕不提倡。”

陳靈竹瞪大了眼睛，想要辯駁，劉成凱卻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他不忘叮囑一句：

“今天的新聞都看了吧？別往南郊跑，那兒在抓西共體的間諜，軍隊都出動了，下午響了好幾聲炮。”

目送兩人離開后，劉成凱呆坐半晌，撥了個電話出去：

“吳總，確定了，明天帶陸吾去紅光俱樂部.....嗯，好，我晚上和您一起去拜訪金老三，只是，下午軍隊抓的間諜，好像就是他來著......”

電話那頭，響起吳蒙平淡的聲音：

“不重要，這不是沒被抓嗎......他是紅光俱樂部的新荷官，有他幫助，你才能穩贏陸吾一局。”

“明天進了內場，直接去八號房間，金老三在八號房間當荷官，記住，在內場不管看到誰，看到什么，不要驚訝。”

劉成凱連連點頭：

“是，吳總，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