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的面容蒼白而扭曲，好像在死前經歷了莫大的痛楚，額頭有刻刀痕跡，眼角可以看到干涸的血淚。

陸吾靜靜看著紙箱中的頭顱，并不驚駭，甚至還伸出手，抓了抓女人的頭發，捏了捏她的腮幫。

皮膚溫熱，相對柔軟，但下頜已初步出現尸僵的現象。

才死，大概一兩個小時。

陸吾從她微張的嘴中取出一張淡黑色的卡片。

廣福貿易公司，總經理，金老三。

至于女人額頭上的刻刀血痕，則勾勒成歪歪扭扭的八個字。

【小小歉禮，不見不散】

“刀法真差。”陸吾點評了一句，面無表情的合上紙殼，沉思片刻，再度給陳靈竹撥了個電話出去。

依舊是忙音。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遙控器輕輕一按，辦公室的透明玻璃墻立刻霧化，阻擋視線。

旋即，陸吾打開腕表的虛擬屏幕，回憶之前腕表說明書上的操作指南，接入東海市天眼系統，調出陳靈竹的身份信息，開啟人臉對比。

十七秒。

十七秒后，虛擬屏幕上便開始播放東海市內，與陳靈竹的相關監控視頻。

早上六點四十五，她走出鼎尚小區，六點五十二進入地鐵站。

早上八點零四分，抵達市郊，進入停車場。

停車場中，有四個黑衣人攔住了她，像是在出示證件，畫面里，陳靈竹跟著他們上車離去。

陸吾放大監控畫面，記下車牌后，再度進行鎖定式搜索，監控畫面跳轉，最終定格在一棟建筑上，建筑的門牌寫著‘東海市聯邦安全局’幾個字。

聯邦安全局？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安全局，屬于聯邦國土安全部門——負責情報收集、反間諜、反恐維穩、政治安全保護......

簡而言之，是一個權力極大，權限也極大的政府部門，必要時可可以無視常規行政程序，擁有特殊執法權。

這樣的一個機構，怎么忽然找上了陳靈竹？

陸吾松了口氣，至少確定不是被金老三給綁走。

他再次撥了個電話出去。

“陳隊，你還記得我室友陳靈竹嗎？”

“當然記得......差點忘了告訴你，她被收編了。”

“收編？”

“對。”

電話那頭，陳耀東解釋道：

“她體質似乎有些特殊，雖然沒有接受賜福，但也沾染上異常特質，我們對她有跟蹤監控程序，發現一天時間里，她的異常數值上升了十七個百分點。”

頓了頓，隊長繼續道：

“雖然沒有突破數值‘1’的臨界點，但這種人，一般擁有極大的潛力.....可到底不是進化者，不在特勤局特別行動隊的招收范圍內，就交給安全局收編了。”

陸吾懵逼：

“你的意思是......她成特工了？”

“呃，勉強算？”

陳耀東笑道：

“聯邦安全局，明面上和特勤局平級，但同時，卻又在特別行動隊的指揮范圍內，她會作為儲備人才秘密加入安全局。”

陸吾明白了過來，特勤局的權限，或者說他們這些特別行動隊的權限，當真大的可怕......

他轉而好奇道：

“那靈竹也能接觸到異常事件了？”

“并不是，只是儲備人才而已，她這種情況雖不屬于進化者，但短時間內身體素質也會大幅度提高。”

陳耀東耐心道：

“你可以理解為，她成了弱化版的你，在安全局擔任特殊職務，處理一些超出正常界限，但又不夠格列為異常事件的情況。”

“簡而言之，就是警察處理不了，又不配讓我們處理的事件，就由安全局去負責。”

陸吾了然：

“那我算不算她的上司？”

“呃......”隊長想了想，道：“作為特別行動隊成員，某種意義上，你應該算是整個安全局的上司，盡管名義上，安全局和特勤局同級。”

頓了頓，他意味深長道：

“異常事件關乎到的，是全人類的存亡。”

“正因為如此，聯邦才賦予了我們莫大的權限，或者說權力，但我們的權力，是為我們所要履行的義務而服務的。”

陸吾默默點頭，對于這一點，他再明白不過了。

未來的場景歷歷在目。

“我這里又有兩起異常事件的端倪，我去處理一下。”

電話那頭，陳耀東簡短道：

“特勤局對她已然解密，但我們特別行動隊員的身份依舊隸屬于絕密范疇，法理上還不能讓她知曉，記得不要違反條例......當然，違反了也無所謂。”

“行，隊長，我知道了。”

陸吾點點頭：

“對了，隊長，還有一件事.......”

掛斷電話后，他凝視著那張淡黑色名片，陷入沉思。

要去嗎？

要。

俗話說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龍河近郊，廣福貿易公司。

穿著黑衣，拄著鋼鐵手杖的老人端坐，雙眼半開半合。

“干爹。”獨眼的中年人沉聲道：“還是沒有阿駱的消息。”

老人鼻音嗯了一聲：

“那女人也不知道招惹了何方神圣......警署那邊怎么應答？”

獨眼搖搖頭：

“我親自問過了代署長，咱們的十幾個弟兄被直接押去了東海市，死去的六個弟兄也立刻火化，警署做失蹤處理......他們只是執行命令。”

“就連代署長都不清楚，具體下達命令的是誰，他說，打給他電話的，是東海市府的機密電話。”

老人揉了揉眉心：

“能量真大，陸吾，火種集團員工，希望地產經理......履歷上看著很正常，一個普通人。”

他垂下眼瞼：

“但一個普通人，哪里來的能耐讓警署給他洗地？”

獨眼手機微微一震，他看了眼，皺眉道：

“干爹，那陸吾已經收到歉禮，應該能感受到我們的誠意，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賞這個臉，與我們和解。”

頓了頓，獨眼繼續道：

“不過根據回報，下面弟兄用望遠設備觀測，他在看到頭顱后，表現的很沉靜，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但之后開啟了玻璃霧化，沒法繼續觀察......”

“頭顱？”

老人驀然睜開眼，鋼鐵手杖輕輕一敲地板，發出‘咚’的一聲：

“什么頭顱？”

獨眼一愣：

“呃，就是咱們的最高禮儀，將冒犯他的人——那個肥婆，割下腦袋，放在好運龜的龜背上，敬獻給他......”

“你瘋了？”

老人氣的嘴唇直哆嗦：

“這里是東聯邦，不是西共體！你確定在他看來，這是歉禮，而不是挑釁？？”

獨眼：“啊？”

外面忽然傳來轟鳴。

老人起身，拄著手杖走到窗邊。

他看見一架架武裝直升機在天空盤旋，看見一輛輛裝甲車呼嘯而來，看見一個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將整個廣福貿易公司包圍......

數個戰術小隊在有條不紊的推進。

他甚至看到了三輛坦克。

三輛！

坦克調轉炮管，對準了貿易公司，陸吾站在坦克旁，想了想，默默后退一步。

這里是現實。

自己要是死了，就真死了。

又不是無視重武器的死點生命，既然能火力覆蓋，干嘛親入虎穴，犯那個險？

有權不用王八蛋！

可惜，自己的權限不夠大，臨時只能從東海軍區搞來這些人，如果要在境內調用導彈部隊，還是得讓隊長親自來才行......

“里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陸吾接過指揮官手中的喇叭，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