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4號。

距離發放上月工資，還有一天。

早晨七點半，陸吾準時醒來，盡管這家酒店距離希望地產很近，八點半起床都來得及，但他的生物鐘已經定在這個點了。

草草洗漱了一番，陸吾換掉酒店睡袍，摩梭著黑色經典款G17手槍。

他甩了甩依舊有些暈乎的腦袋，將手槍別在后腰，又帶了兩個彈夾。

其中一個彈夾上有紅線——代表這里面填裝的是特殊子彈，按照陳隊長給的資料描述，是能夠殺傷0級乃至1級異常生命的。

大概是1級死點彈。

哪怕是1級，陸吾估計，在當下的價值，也比未來時期的2級死點彈要珍貴的多。

身為特勤局的特別行動隊隊員，名義上坐鎮東海市北部區域的六人之一，配額也只有一個彈夾，總共十七發子彈而已。

“人事經理......”

陸吾眼睛微微放光。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被管理的那個，還從來沒有嘗試過管人，或者說‘權力’。

即便是在未來世界隨心所欲，殺人，搶劫，飆車......但那也只是當個無法無天的狂徒。

陸吾很清楚，自己只是個‘普通人’。

喜歡權力，喜歡人前顯圣，喜歡貪小便宜......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鏡前，仔仔細細的整理著衣裳，又理了理頭發，這才滿意。

走出門。

“陳靈竹！起床！”陸吾哐哐砸門。

“狗叫，再睡會，別煩！”

“八點半了！！”

“再睡會兒哎呀！”

他無語，繼續哐哐砸門，沒多久，屋門打開，女孩披頭散發、張牙舞爪的撲了上來。

陸吾單手如同拎小雞崽一般將她拎起來：

“遲到不是什么大事，但咱們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啊......領導！我們是領導！”

上一秒，陳靈竹怨氣比貞子還重，這一秒，她直接兩眼放光。

“對哎，領導，嘿嘿，領導，嘿嘿嘿......你先給我撒開！”

“喔。”陸吾松手。

‘啪嘰！’

小矮子一屁股跌在地上，茫然抬頭。

兩人對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像老虎一樣撲了上來。

沒斷奶的老虎。

………………

希望地產。

Lisa扭著一百八十斤的身子，晃晃悠悠的走到工位。

‘啪！’

她將厚厚一疊的文件檔案拍在了實習生的桌子上：

“中午之前，全部處理好......你現在先去給我買杯咖啡，卡布基諾，不要奶，不要糖。”

實習生沉默了一下：

“主管，卡布基諾必須加奶......”

Lisa怒目圓睜：

“必須？記住，這個世界上只有三樣必須，必須完成工作任務，必須服從上級指令，必須遵守公司制度，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必須？”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去做！”

“對了，再帶一籠包子，要隔壁街陳記的鮮肉包，還有王記的燒麥和李記的蔥油餅，各來一份。”

“給你二十分鐘，超時算擅離工位......還不去？要我把你請下樓嗎？”

實習生灰溜溜的離開。

Lisa哼了一聲，扭著水桶腰，回了辦公室。

“老李。”

她拉開百葉窗，對隔壁辦公室的主管呼道：

“聽說咱們人事部今天還要來兩個新人是嗎？又是實習生？”

人事部幾位主管的辦公室都是挨著的——或者說，都是一個大房間用百葉窗等分割而成的。

老李搖搖頭：

“不太清楚，是昨天才臨時通知的，具體情況只有劉經理知道......Lisa，你剛才又讓小羅去買早餐了？”

“是啊。”

Lisa一邊補妝，一邊翻著白眼：

“實習生就是打雜的。”

頓了頓，她美滋滋道：

“不過這下好了，又來兩個新實習生，午餐晚餐錢這下也能省掉。”

老李嘴角抽了抽，卻什么也沒說，只是呵呵一笑：

“快到九點，新人應該也要到了，你去接一下？現在就你手底下還缺人。”

“嗯，也行吧。”Lisa咂咂嘴，對著鏡子看了眼完美的紅唇，滿意的收起口紅：“我去一趟。”

她扭著腰肢離開。

胖女人前腳剛走，老李另一邊的百葉窗被扒拉開：

“老李，你給肥婆埋了好大一個坑，明明是總部調來的經理和副經理，你這......”

老李呵呵一笑：

“這肥婆也該吃點虧了，她手底下的幾個組，哪個不是怨聲載道？好好的人事部，被她搞的烏煙瘴氣，能力沒有，屁事一大堆......”

頓了頓，他又笑道：

“再說了，我又哪里是埋坑？她自己不看工作郵件，而且如果她真的完全按照公司規程做事，好好接待兩位‘實習生’，就算后來發現是誤會，不也能給新來的領導留個好印象？”

“說白了，就看她自己怎么做。”

隔壁主管搖搖頭：

“也罷，正好用肥婆來試試新領導，看看到底是怎么個脾性......你說，劉副經理得氣的肝疼吧？本來以為可以去掉‘副’字，結果呢？總部空降。”

老李翻看著文件：

“管他呢......對了，你聽說了嗎？最近天顏酒吧那兒，開了一家紅光俱樂部......是家賭場，晚上去玩兩把？”

“咋不知道？”

隔壁主管笑道：

“名氣大，背景更大，到現在警署那兒都沒人去管，我可是聽人說了，紅光俱樂部vip客戶，要么是縣府里的，要么是大老板......聽說劉副經理就是那的vip。

兩人嘖嘖稱奇，聯邦雖然不禁賭，但開辦賭場，也是要‘牌照’的。

一照難求。

全聯邦九成九都是見不得光的地下賭場，紅光俱樂部自然也不例外，但卻半點不帶遮掩的，結果呢，非但沒人查，還越來越紅火——也是。

警署署長都經常去！

………………

‘滴！’

刷了一下工牌，陸吾、陳靈竹并肩走過門禁。

“你看看你看看！”陳靈竹憤懣開口：“連子公司的門禁都這么絲滑順暢，洪基大廈就是一坨狗屎！”

陸吾深表贊同，感慨道：

“電梯也沒人擠......我感覺這棟三十來層的樓，能坐滿一半人都難。”

“你懂啥。”陳靈竹笑嘻嘻：“好歹是市值幾百億的上市公司，再怎么也得有獨立大樓，總不能和一堆雜七雜八的小公司擠一棟寫字樓吧？這是臉面。”

兩人站在電梯前，旋而都沉默，一動不動。

“問題來了。”陸吾撫額道：“人事部在幾樓來著？咱們是不是該提前通知一下公司，派人來接？”

陳靈竹嘴角抽了抽：

“我不造啊，都是第一次做領導......”

他們面面相覷。

硬是等了三四分鐘，總算看見一個小年輕提著一堆早餐，慌慌忙忙的跑來按下電梯。

“你好。”

陸吾禮貌的招呼道：

“請問人事部是在第幾樓？”

小年輕愣了愣：

“九樓，我就要去......你們是新來的實習生嗎？”

陸吾摩挲下巴：

“也算是吧，你也是人事部的？”

“對對對！”

小年輕將咖啡包子燒麥蔥油餅都拎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伸出：

“我也是實習生，比你們早一周來......我叫羅成！”

陸吾和他輕輕握了握手。

“羅成......”

他咀嚼著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