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陳耀東將石頭踢了下去，石子掉在深不見底的污水池中，濺起水花。

“隊長。”盧秋語搖頭道：“管道到這里就斷了，看起來，和淮南路的異常生命沒有聯系。”

“不一定。”

陳耀東脫下外套：

“我打算下水看看。”

盧秋語一愣：

“隊長，附近有不少化工廠，這污水都不知......”

陳耀東打斷道：

“異常事件不容有半點疏漏，那蒼白人影對你們，對我，沒有太大威脅，但普通民眾呢？”

他揉了揉眉心：

“這種高傳播性的異常生命，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發展成災難級事件，到時候整個東海市都要變成死城！”

“東海市是聯邦的金融中心，人口數千萬啊......”

盧秋語默默點了點頭：

“但是隊長，至少也要和上面匯報一聲，多派遣兩個特勤小組來吧？”

陳耀東頷首：

“可以，我先下去察看，你們四個向上頭簡要匯報，如果......嗯？”

他眉頭一皺，與四個隊員一起看向污水池。

池中出現一個漩渦，水位開始快速下降，短短幾分鐘，二三十米深的污水池就已見了底，赫然是池底的放水閘不知何時打開。

盧秋語眼尖，指著底下：

“隊長？？”

陳耀東看去，見到池底的墻上，有圓形金庫樣式的大門。

他笑了起來：

“這種高強度防爆門，怎么會出現在這兒？果然有問題。”

另一個隊員插嘴道：

“隊長，污水池忽然開閘泄水，是有人故意讓我們發現的。”

陳耀東嗯了一聲，環顧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居然安裝有一個攝像頭。

“地下管道，監控，金庫門.....有點意思，我和小盧去看看情況，其他人原地駐守，準備接應。”

“是！”

陳耀東和盧秋語縱身一躍，跳下二三十米深的污水池底，四腳落地，發出巨大的悶響，兩人卻站的筆直。

走上前，金庫大門卻忽而彈開。

“半米厚......這種防爆等級。”

陳耀東拍了拍金庫大門，笑了起來：

“有人在為我們開路啊。”

他戴上手套，盧秋語則更換了手槍彈夾，兩人對視一眼，走入金庫大門后的地下管道。

………………

蓄水池。

陸吾看見頭頂的天花板分開，升降機下落，承載著一個新的鐵籠，里面是昏迷不醒的囚徒。

鐵籠打開，升降機回升，分開的天花板再度合攏。

蓄水池中鴉雀無聲，囚徒們膽寒的望著那個青年——他們太清楚光頭黑人的能為了。

‘滴！滴！滴！’

蓄水池中忽然高頻的閃爍起紅光和警報！

隱約間，似乎還伴隨著熟悉的嘶吼聲。

陸吾意識到了什么，將光頭的尸體拽出，看了眼鐵籠中昏睡的陳靈竹，猛然關上籠門，

蓄水池里的囚徒們茫然四顧，伴隨頻率越來越高的紅光與警報，伴隨越來越近的，不知什么生物的嘶吼，

恐懼的情緒在迅速漫延！

“發.....發生什么了？”一個赤著身體的女囚徒爬了起來，滿臉迷茫。

下一秒。

‘嗤！’

蒼白色的，模糊的觸手，從上而下，將她整個人貫穿！

死寂。

然后是尖叫，連綿不絕的尖叫！

陸吾再度抬起頭，那只熟悉的蒼白爍人不知何時，已然攀在了頂端，

不同于【夢世界】中蒼白爍人的疲態，此刻的蒼白爍人精力充沛，在咆哮，在嘶吼！

一根根觸手釘下，一個個囚徒被貫穿，

蒼白爍人身形閃爍著，撲擊一個又一個的人......

陸吾眼皮狂跳。

他看見，被殺死的囚徒，在融化成白色液體。

然后......

液體中，站起一道蒼白人影。

操！

………………

小房間。

工作人員抿了一口茶杯，淡定的看著監控畫面。

“咦？”

他眨眨眼，看見那個狠辣的像個職業殺手似的同事，用手中骨刺割開了一個奔逃的囚徒的動脈。

鮮血噴涌。

“這家伙在干什么？”工作人員嘀咕了一句，并不太關心——他滿腦子都是快要當爸爸的喜悅。

嗯，還有李總承諾的事。

“還是頭兒好啊......”

他樂呵呵。

‘嘀嘀嘀！嘀嘀嘀！’

警報聲響起。

工作人員神色一變，猛然側目，看向另一處監控畫面，畫面中，一男一女兩個人，正走在地下管道。

“特勤局的人？！”

他驚的彈起身，連忙打開電腦，熔斷所有與集團有牽扯的程序，關閉監控，刪除監控記錄，截斷上傳，開啟自毀模式。

倒計時，十分鐘。

十分鐘后，火球會吞噬一切——除了死點生命。

“媽的，特勤局的狗崽子真是閑的慌！”

工作人員罵罵咧咧的穿上外套。

他轉身，開門。

‘咔噠’

沒打開。

大門.....被鎖死了。

一個空的高腳杯放在門邊地上。

工作人員先是一愣，忽然明白了過來。

“頭兒......”

他深吸一口氣。

集團的規則很嚴格。

試驗監控實時上傳多地，如果那個叫做陸吾的小子，真的成為了幸存者乃至進化者，是不可能就地殺死的。

但一種情況例外。

特勤局。

“頭兒是真恨王承安啊......”

工作人員苦笑，打開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喂？老公？怎么啦？”

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帶著止不住的笑意：

“我還沒睡呢，正想給你打電話，又怕你在睡覺，把你吵醒，夜班辛苦啦......剛剛寶寶踢了踢我的肚子。”

工作人員擦了把眼淚：

“沒事，我就是忽然想你了......對了，今天遇到了以前的一個師兄，他現在在火種集團上班，說是有個內推名額，一個很清閑的工作。”

“等孩子生下來，你休養好了，可以直接進火種集團。”

電話里的女人驚喜：

“真噠？我聽說火種集團對員工的孩子，是有培養條例的？”

“嗯啊。”

工作人員努力控制著聲音不去發顫，壓抑著哭腔：

“不說了，我要繼續值夜班了......老婆，我愛你。”

“嗯啊，我，不對，我們也愛你，老公。”電話那頭的女人撫著肚子，笑盈盈。

電話掛斷。

工作人員抹著眼淚，砸碎手機，打開另一扇門，通往蓄水池的門。

“我也愛你們。”

他走向蓄水池，寒意徹骨，竊竊私語聲逼入雙耳，前方出現腳印，在朝他快速奔跑而來，腳印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一個蒼白色的模糊人影，驟現在視野里。

他開始融化，開始變成新的蒼白人影，最后一瞥，只看見那個叫做陸吾的青年，兜著滿衣的鮮血，緊閉著雙眼，朝代號【蒼白爍人】的死點生命撲去。

視線驟暗。

陸吾似有所覺，但并沒有睜開眼——閉上眼睛時，蒼白人影就仿若不存在。

正如同鐵籠里的昏死的陳靈竹，無數蒼白人影從她身邊奔跑而過，卻沒有哪怕一只靠近她。

“在這里。”

聆聽著囚徒們越來越衰微的慘叫聲，陸吾迅速分辨出蒼白爍人的位置，默數著時間。

十五秒，二十秒，三十秒。

離體三十秒以上，一分鐘以下的血，才能對蒼白爍人生效。

“還好，當初專門買的防水西服......”

兜著一衣服的血，陸吾撲上前，一潑。

嘶吼聲戛然而止。

他攤開雙手，再度與蒼白爍人相擁。

無法言喻的事物如潮水般洶涌而來，陸吾感覺自己正在下墜著，下墜著。

直到跌破那個不可名狀的‘界限’。

他進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