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小星盯著墻上的月歷，第十三次修改周三的標注。最初寫的“放屁無色無味“被劃掉，改為“彩虹色但無味“，然后又改成“彩虹色且有泡泡糖香氣“，最后定格為“彩虹色/泡泡糖香/最遠射程1.5米“。

“這他媽什么超能力規律...“齊小星把馬克筆一扔，筆在空中劃出個完美的拋物線，精準落入垃圾桶——周一懸浮能力的殘余效果還在。

宿主酒吧的閣樓現在像個瘋狂科學家的實驗室。墻上貼滿了便簽紙，記錄著過去兩周齊小星每天的能力變化：

【周一：懸浮（需光腳/腳臭指數影響高度）】

【周二：手指冒火（僅限點燃過期食品）】

【周三：彩虹屁（顏色與當日飲食相關）】

【周四：狗語翻譯（同時被貓討厭）】

【周五：跳跳糖眼淚（口味隨情緒變化）】

【周末：待觀察】

最下方用紅筆寫著大大的疑問：“為什么是這些奇葩能力？？“

齊小星的后頸突然刺痛起來。他摸向那個“99“印記，發現周圍的紅線已經蔓延到肩胛骨下緣。更奇怪的是，這些紅線在皮膚下形成了某種電路板般的紋路，隨著他的心跳忽明忽暗。

手機震動起來，是蘇明媚發來的消息：【能力記錄得怎么樣了？我需要周三的數據做交叉分析。】

齊小星拍下墻上便簽發過去，又補充一條：【今早放屁時把閣樓燈泡噴成了彩虹色，老陳讓我去夜店表演。】

蘇明媚回復得很快：【有趣。7號宿主周三能力是打嗝出蝴蝶，看來99號協議對'排氣類'能力有特殊偏好。】后面跟著個學術論文鏈接：《腸道菌群與異常能力表現的相關性研究》。

齊小星正要回復，閣樓地板突然震動起來。林小碗的腦袋從活板門探出來，頭發因為靜電炸得像海葵：“快下來！有重大發現！“

宿主酒吧的地下室比往常更擁擠。十幾個齊小星見過或沒見過的宿主圍在全息投影周圍，投影顯示著復雜的基因圖譜。蘇明媚站在中央，白大褂袖口卷起，露出手臂上蔓延的藍色血管——它們現在幾乎延伸到了手肘。

“各位看這里。“她放大圖譜的一小段，“99號協議植入的基因修飾有個隱藏模式：所有能力都與'社會性尷尬'相關。“

齊小星擠到前排，注意到投影角落有個小窗口正播放著他卡在紅綠燈上的視頻，標題是《社會性死亡指數9.8級示范》。

“這不是偶然。“蘇明媚點擊遙控器，畫面切換到藍眼睛特工在人群中收集數據的照片，“他們在研究極端尷尬狀態下的人類情緒能量產出。我們只是活體電池。“

地下室一片嘩然。14號宿主——就是那個能聽懂企鵝語言的胖子——舉起手：“所以我每次使用能力都會想鉆地縫是因為...“

“精確控制。“蘇明媚調出一段代碼，“99號協議通過強化社會性羞恥感來提高情緒能量輸出效率。今天的全網熱搜就是證明。“她指向齊小星，“一個卡在紅綠燈上的宿主產生的能量，抵得上二十個普通人的日常情緒總和。“

齊小星的后頸突然劇烈疼痛，倒計時在視網膜上閃爍：64:00:00。與此同時，蘇明媚手臂上的藍色血管也亮了一瞬，像是某種呼應。

“那我們怎么辦？“6號宿主晃著他的馬桶搋子，“總不能一輩子躲在下水道吧？“

蘇明媚剛要回答，齊小星的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所有人轉頭看他，他尷尬地掏出手機：“抱歉，是周四的狗語翻譯APP自動更新...“

話音未落，地下室的通風管道里傳來“汪汪“聲。一只臟兮兮的流浪狗鉆了出來，徑直沖向齊小星，尾巴搖得像螺旋槳。

“翻譯器開了嗎？“林小碗好奇地問。

齊小星點點頭，然后臉色變得極其古怪。狗叫聲在他耳中變成了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老公！終于找到你了！我從三公里外就聞到你周四的荷爾蒙了！“

“臥槽！“齊小星后退三步，撞翻了老陳的特調酒柜。各種顏色的液體在空中混合，爆炸成一團彩虹云，正好籠罩住那只熱情過度的流浪狗。

“她說你上周四答應娶她。“林小碗憋笑憋得渾身發抖，“還說要給你生一窩小超人。“

齊小星手忙腳亂地關掉翻譯APP，但為時已晚——地下室的通風管傳來更多抓撓聲和狗吠。蘇明媚當機立斷按下墻上的某個開關，所有出口“砰“地閉合。

“看來周四能力還有吸引犬科動物的副作用。“她冷靜地記錄著，仿佛外面沒有十幾只狗在撞門，“齊小星，你的日歷需要更新了。“

回到閣樓后，齊小星在周四那欄補充：【附加效果：成為犬類萬人迷】。剛寫完，就聽到窗外有動靜——幾只流浪狗不知怎么爬上了消防梯，正用濕漉漉的鼻子頂著玻璃。

手機震動，是小區業主群消息：【誰家的哈士奇在13號樓嚎叫“齊小星負心漢“？】后面跟著視頻，一只二哈正對著月亮長嘯，音調詭異地像在說人話。

齊小星絕望地把頭埋進枕頭里，結果因為周一能力殘余而連人帶枕頭飄到了天花板。正掙扎著，蘇明媚從活板門探出頭：“我需要你的能力日歷原件做比對。“

她爬上來時，齊小星注意到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注射器，里面是藍色的液體。“那是...？“

“抑制劑。“蘇明媚迅速把注射器藏好，“不重要。你的日歷呢？“

齊小星指向墻上貼的月歷。蘇明媚仔細查看每個標注，時而點頭時而皺眉。當她翻到背面時，突然僵住了：“你用什么筆寫的這些隱藏內容？“

“什么隱藏內容？“

蘇明媚把月歷對著燈光——被貓尿浸濕過的部分顯現出淡藍色的符號和公式，最上方寫著“99號協議最終階段：情緒收割“。

“這不是我寫的！“齊小星湊近看，“上周四那只黑貓尿在上面后...“

“黑貓？“蘇明媚猛地抬頭，“是不是瞳孔偶爾會閃數據流的那只？“

齊小星點頭，后頸突然刺痛——這次痛得讓他跪倒在地。倒計時在視野邊緣閃爍：63:33:33。不規則的數字讓他想起藍眼睛男人的冷笑。

蘇明媚迅速注射了一管藍色液體，手臂上的血管暫時暗淡下來：“那只貓是監控設備。99號協議用基因編輯技術培育的生物機器人，專門收集宿主數據。“

她小心地撕下月歷上有隱藏內容的部分，放進紫外線密封袋：“這些公式解釋了為什么我們的能力如此...尷尬。社會性死亡產生的情緒能量純度最高。“

齊小星想起自己紅綠燈視頻下那些“哈哈哈哈“的評論，胃部一陣絞痛。他剛要說些什么，閣樓窗戶突然被撞開——那只神秘的黑貓優雅地跳了進來，嘴里叼著個微型U盤。

“說曹操曹操到。“蘇明媚警惕地后退一步。黑貓把U盤放在地上，推給齊小星，然后蹲坐下來開始舔爪子。它的瞳孔在暗處確實閃爍著微弱的藍光，像是微型顯示屏。

齊小星撿起U盤，插進電腦。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點開后顯示的是間白色實驗室，十幾個懸浮在透明艙體里的人形，后頸全部閃著紅光。鏡頭拉近，齊小星倒吸一口冷氣——其中一個人是他上周在宿主酒吧見過的11號宿主，能力是讓電子產品唱歌。

視頻最后出現一行字：【存活率0.99%倒計時同步中】

黑貓突然開口——不是喵叫，而是電子合成的女聲：“99號協議最終階段將在63小時后啟動。你們有兩個選擇：被回收，或者反抗。“它歪頭看向蘇明媚，“特別是你，反向印記持有者。“

蘇明媚的臉色變得煞白。齊小星還沒反應過來，黑貓已經躍向窗戶，臨走前尾巴掃翻了桌上的水杯。水灑在月歷上，又顯現出更多隱藏文字：【情緒收割器坐標：城北污水處理廠地下三層】

“等等！“齊小星想追，但周四的能力讓他動作遲緩——窗外的消防梯上，十幾只流浪狗正眼巴巴地等著他。

蘇明媚拉住他：“別追。它是來送信的。“她指著電腦屏幕，視頻結束后自動跳出了張地圖，“這才是重點。“

地圖顯示城北污水處理廠的地下結構，其中一個房間被標紅，旁邊標注著“情緒能量轉換核心“。更令人不安的是，地圖右上角有個不斷跳動的數字：63:00:00，與齊小星后頸的倒計時完全同步。

“我們得告訴其他人。“齊小星抓起能力日歷，結果發現背面被水浸濕的部分又出現了新內容：一系列主機的IP地址和接入代碼，標題是“情緒收割網絡節點“。

蘇明媚突然按住太陽穴，像是聽見了什么刺耳的聲音。她手臂上的藍色血管劇烈閃爍，與齊小星后頸的紅線形成詭異的呼應。

“怎么了？“齊小星扶住她，碰到她皮膚的瞬間嘗到了銅和檸檬的古怪味道——周四的味覺共享能力還在生效。

“倒計時加速了。“蘇明媚艱難地說，指向窗外。城市上空，所有電子廣告牌同時閃爍起來，顯示著同一個畫面：巨大的數字“99“下方，倒計時從63:00:00跳到了62:59:59。

黑貓在窗臺上發出電子音的笑聲：“游戲開始了，宿主們。“然后縱身躍入夜色，留下齊小星和蘇明媚面面相覷。

樓下突然傳來老陳的喊聲：“所有人集合！緊急情況！藍眼睛剛剛突襲了城南安全屋！“

齊小星抓起能力日歷沖下樓，卻在樓梯拐角踩到林小碗亂放的電磁線圈，整個人飄了起來。慌亂中他抓住門把手，結果把整扇門拽了下來。門板在空中旋轉，最后“砰“地卡在天花板上。

“至少周一快結束了...“齊小星絕望地看著自己手里的門把手，后頸的印記灼熱得像要燃燒起來。

窗外，城市的燈光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某個電子廣告牌上，“62:59:59“的倒計時無聲地跳動著，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