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血火？”洛倫不覺得自己有讓人一眼看中的本事。

只能是和白愚之前說的一樣，是為了血火了。

“為了血火。”白愚頷首，“我能給你助理研究員的職位。”

洛倫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刻意讓沉默在空氣中蔓延，這才抬起眼簾，聲音平穩而克制：

“我想再聽聽，別的呢？不是還有兩條路嗎？”

嚴宇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似乎對洛倫的遲疑感到不滿，要罵他不識好歹。

但白愚抬手按住了他。

“第四種，名曰異類，這種最難。”

“徹底放開對詭異的束縛，任由它在體內肆虐，以鋼鐵般的意志對抗復蘇的詭異本能，用記憶作為最后的防線，在死亡的邊緣尋求重生。”

“這種方法能最大限度的動用詭異力量，獲得超出常人的壽命、改天換地的力量，但代價是——除了記憶與認知，完全不像個人。”

聽著就很危險……

洛倫齜了齜牙。

不管別人如何，他是肯定不會走這條路的。

巫師之路來源于人族，異族也能走。

精靈、獸人、海族、乃至地精，異族巫師從來不少。

唯一的共通點，就是都擁有血肉之軀。

若是成了元素生物，那就只能老老實實形成核心，提純元素如魔獸一般升級。

洛倫不可能放著前景無限，威壓萬界的巫師之路不走，去嘗試前路暗淡，滿是不確定性的詭異之路。

白愚眼神閃過一抹追憶：

“異類曾經有很多人趨之若鶩。”

他從電腦上調出幾份檔案。

第一張照片里，一個沒有五官的人影佇立著，后腦腦勺的影子額頭上嵌著一只幽綠色的眼睛。

第二張則是個只剩半邊焦黑軀體的怪物

還有佝僂到無法行走的駝背身影……

所有圖片，最大的共同點就是沒一個看起來像人。

即便只是圖片，也透著一股淡淡的死寂與恐怖。

“異類最大的風險源自‘詭異不滅’，詭異本能永不消亡，而人的記憶卻會隨著時間褪色，當對自己的認知開始模糊，同化就不可逆轉。”

白愚撫了撫屏幕上一張空白的圖片，那里似乎曾經存在過過什么。

“這是條極其兇險的路，壽命長，卻只是看著多。”

“人們總說意志力是無限的，但在詭異本能的侵蝕下，在記憶被時光不斷磨損的過程中，再堅強的意志也會只是空中樓閣。”

相比之下，巫師之路雖然同樣漫長，卻是通過精神力的修煉讓靈魂日益強大，魔力會自然而然地滋養肉體。

而且巫師是滿懷希望的追尋知識與真理，而非不得不踏入這種在生存邊緣掙扎的詭異之路。

“最后一個呢？”

白愚道：“自我沖突，這條路純看運氣。”

他微微前傾身體，眼中閃過學者特有的探究光芒。

“融詭者能用詭異自身能力對付詭異復蘇本能，這類詭異具備很強的排他性。”

“看似沒有詭異本能復蘇風險，相對安全，實則暗藏危機。”

“連續使用的代價必然一次比一次沉重，若是短時間內使用太過，超限運行，可能會在某一瞬間突然爆發。”

“嘭！一個不知何時會爆炸的大炸彈。”他盯著洛倫，做了個夸張的手勢，雙手從胸口向外猛地張開。

“保證下限，但上限不高。”洛倫總結道。

“沒錯，但純看運氣，可遇而不可求。”白愚強調。

五條線路都說完了，他以洛倫的血火舉例。

“血火功能單一，就是焚燒詭異能量，殺人規律單一，就是把人燒死。”

“拼圖只有出生自帶。異類……我想不到怎樣將記憶寄托于爆裂的火焰。自我沖突？血火燒的是能量！”

“而平衡是任何詭異都可以走，我會想辦法幫你達成死機。”

雖然沒明說，但每個字都透著招攬之意。

“我沒法一直幫你。”洛倫把丑話說在前面，有了心理預設，之后的溝通才能更順暢。

“嘿！我說你這年輕小子，知不知道白教授給出了多么優厚的條件？”

一直像木樁般站在白愚身后的青年軍人嚴宇突然惱了。

“嚴宇！”白愚眉頭緊蹙，出言喝止，“他本來就不知道。”

嚴宇氣勢頓時弱了下來，但仍不甘心地嘟囔：“那他也不能……”

白愚微笑反問：“為什么不聽聽他的原因？”

“我不定期會消失。”

洛倫對上兩人的目光，摸著腦袋，平淡地像是在談論天氣。

消失自然指的是回歸巫師世界。

虹色之晶層級很高，不會被腐面稻草人詭境阻擋，不會被X級無盡路阻隔，那同樣不會被別的獨立空間攔住。

在巫師世界不能這么干，大庭廣眾下消失，若是被聯想到異世界，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但詭異世界可以。

詭異那么多，我說我會不定期會消失，你們能猜到原因？

“什么意思？”白愚沒聽懂，露出困惑的表情。

洛倫重復：“字面意思，我也不知道原因。”

白愚立即追問：“有先兆嗎？消失后去了哪里？”

“有先兆，但沒有異象。至于去了哪里……我沒有相關的記憶。”洛倫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你們慢慢研究去吧，他在心里暗笑。

“嘶——”白愚捋了捋頭發，很快作出決定，“那也行，你依然可以來當我的助理研究員。”

“標配一棟別墅，月薪一千萬。”

洛倫原本想讓他再考慮考慮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留十萬吧，剩下都換成黃金。”

詭異世界的黃金是唯一不受詭異能量影響的珍貴物質。

洛倫經過后續測試發現，這種像黃金但又和黃金性質不同的金屬不僅能隔絕魔力，還能阻隔各種屬性的能量粒子滲透。

這種特性讓黃金在諸多領域都具有無可替代的價值。

以洛倫的了解，這種材料最適合用來制作防止一切能量流失的材料。

極高的魔抗也能用來制備鎧甲。

“黃金？”白愚摸了摸下巴，“行，不過價格一直居高不下，目前市價六百多一克。”

洛倫驚訝道：“守夜人沒有內部價？”

“沒有。”嚴宇接過話茬。

他身兼助理研究員和保鏢雙重職務，平日里主要負責協助白愚處理各項雜務，作為實驗助手，以及保衛他的安全。

“詭異會被集體送往總部鎮壓，黃金需求量極大，每年開采量的大半都要優先供應那邊。”

“百分之六十的黃金都集中在那里，帝國最強者也駐守在那里，以防封印失效引發連鎖反應。”

這番說辭讓洛倫有些不好的聯想：

“無盡路過去也是頂尖融詭者扎堆。”

話音剛落，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兩者情況不一樣。”白愚打著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