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視角一轉，伴隨著一閃而過的黑暗，婁林的視角再一次回到鯨魚體內的菌絲上。

“所以這部分的菌子，到底是怎么從那場爆炸之中存活下來的？”

“所有的抗火菌都已經完全燃燒殆盡了才對，而且我也并沒有攜帶足夠多數量的基礎菌，來作為適應新菌種的培養基。”

婁林感到疑惑。

直到目前為止，所有新菌種的出現都是建立在基礎菌的基礎之上。

而不會在已經出現特定進化的特殊菌子上，再次衍生出全新菌子。

遇到類似的極端環境時，特殊菌子只會在同樣的方向上，不斷提升能力的拓展與適應性提升。

“可惜周圍太黑了，也沒有熒光菌的存在，我完全看不清這些菌子的狀態。”

得先去找一個有光亮的地方。

如果這里是鯨魚內部的話，婁林倒是知道一個或許會有些微弱光源的地方。

呼吸孔。

“希望我所在的位置，距離呼吸孔不遠吧。”

婁林祈禱著。

因為沒有光照，所以菌子的行動也就沒有相對參考物。

如果不想徹底迷失在這里的話，菌毯的每一次蔓延都需要留下一部分的菌絲作為痕跡。

不過好在這些作為“地標”的菌子數量需求并不多，哪怕只有一根菌絲也能夠承擔著這個責任。

——前提是沒有其他意外破壞掉菌絲的話。

“細細簌簌”

靜謐的黑暗之中，哪怕是菌絲蔓延所帶來的細微動靜，也顯得極為“震耳欲聾”。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我甚至感覺不到營養在菌絲上傳遞的過程，就好像這些菌絲只靠著汲取空氣中的水分，就能夠獲得足夠蔓延所需要的營養一樣。”

“而且這頭鯨魚難道完全不需要呼吸的嗎？為什么反而在它的體內，平靜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前一個問題倒還好，婁林可以將其歸類為是菌子出現的新變化之上。

但是第二個問題就令他有些難以理解了。

同樣身為體型極為龐大的生物。

紅龍雖然呼吸的頻率要比正常人類間隔要長得多，但也大概是在20到30秒之間進行一次呼吸。

可是婁林估計自己都已經蔓延過差不多四分之一個荒島半徑了，這頭鯨魚體內卻沒有任何呼吸的動靜，就好像是一具尸體一般。

“總不能是這頭鯨魚在龍息的攻勢下直接死掉了吧。”

那也...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都對婁林而言非常好的事情。

“空氣雖然看上去是凝固不動的，但是菌絲的體感比視角直接觀測還來的精細的多。”

“前面應該是有空洞的，風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從本質上來說，對于菌子而言，視覺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它們有太多的方式，可以對周遭的環境進行觀測。

溫度，風感，觸覺，嗅覺以及魔力感應。

視覺只是相對婁林來說，是最為方便進行直接觀察的一種渠道。

“已經能夠感受到一些疲憊了。”

“果然沒有基礎菌作為后勤支援的話，光靠著現在這些菌種之內所殘留下來的營養，果然還是不能夠蔓延太多距離啊。”

婁林能夠感受到菌絲的蔓延速度，很明顯的慢了下來。

這樣下去不行，如果繼續朝著前方強行蔓延的話，很可能會讓這些菌子在半路上因為完全失去營養而失活的。

他得想個辦法先解決這個問題。

“先在四周看看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被轉化為營養的吧。”

已經算是輕車熟路了。

雖說作為特殊菌種，但是身為菌絲的本質，還是能夠進行簡單營養的汲取。

只是不能夠像基礎菌那樣，憑借著【基礎汲取能力強化】，能夠大大拓寬對“食物”的選擇范圍。

“這些通道就像是山洞一樣，地表無比堅硬，通道直徑大約在三頭半菌龍長度首尾總和的大小。”

“而且地表上也明顯不是石頭，表面太光滑了，沒有一點碎石碎沙的痕跡。倒是有一些彎彎曲曲的水蝕痕跡。”

“有兩種可能，一個是作為鯨魚呼吸氣管內，海水腐蝕之后的痕跡。”

“另一種的話，就是鯨魚的血管了。”

如果是后者的話，那么從側面證明了婁林那“鯨魚已死”的猜想。

“要不試試將它挖開？”

憑借著所有菌種共同適應的【韌性提升（+）】，只要這些地面沒有達到像是龍鱗那般的程度，菌絲應該都能將其挖穿，只不過是時間消耗長短的問題。

婁林沒得選擇。

他只能祈禱在這些表層之下，有著能夠讓菌絲吸收的營養物質。

“簌簌簌”

但是這多少是有些困難的。

這些表層的密集程度遠遠超乎婁林的想象。

即便菌絲已經竭盡所能的嘗試將自己朝著下部蔓延，但是依舊難以找到足夠落腳的縫隙。

只能憑借著膨脹之后的菌絲勉強擠出來的一部分空間，然后后續菌絲連忙填充進入，防止通道快速愈合回去。

就這樣前赴后繼之下，也不清楚耗了多少時間。

許久，婁林終于看到表層之下，出現一抹微微的紅光。

“是流體！”

雖然看上去很像是巖漿，但是這里畢竟是鯨魚的體內，所以他猜想這應該就是鯨魚之血了。

“但是為什么這些血液并不是在血管內流動，而是蔓延在皮層之間呢？”

婁林一邊思考著，菌絲也覆蓋在這些，好不容易挖掘出來的紅色流體之上。

“是冷的。”

這些流體似乎沒有任何的溫度一般，冰冷的就像是海水。

“可是鯨魚不應該是哺乳動物嗎？它們的血液怎么會是冷呢？”

婁林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某些非常重要的要素。

明明那些想法曾經親眼看過，但是就像是意識自我保護機制一樣。

在見到某些不可思議的場景之后，再回想時，會下意識的避開回溯那些畫面。

“我想起來了，應該是在菌龍最后爆炸之前，我在呼吸孔內看到了一幕——”

“一幕什么？好像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甚至不可思議到讓我立刻選擇將視角挪回到菌窟里，不能夠再多看幾秒。”

婁林隱約回憶起了一些事情，就像是頭一次看到火龍那般震撼。

不，甚至要比那震撼數百倍以上。

那是數百倍于足夠危害到婁林生命的恐懼，才會讓他幾乎將自爆帶來的灼熱感受，本能的拋之腦后。

“不過無所謂了，這些流體雖說營養含量并不多，但是足夠我繼續蔓延前進了。”

“風的流速越來越明顯，或許呼吸孔的位置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