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快要被林素雅蠢笑了。

這是大景長公主的別苑，先不說這周圍有沒有眼線，顧瑤隨便派一人前來問話，又有哪一個敢替她隱瞞？

就這種智商，宋染一時之間提不起和她計較的興趣。

“讓開！”

本來她是不愿參加這種場合的，如果不是為了要見顧宴行，她也不會來這百花宴。

結果還沒進門，就遇到這種事，宋染心中也有些不耐煩起來。

“怎么？被我戳穿了就要逃？乖乖跟我去見長公主認罪，長公主寬厚，說不定還能免了你一頓責罰！”

林素雅卻不依不饒地攔在宋染身前。

宋染眼光一冷。

她本不愿與這等蠢貨糾纏，奈何這蠢貨偏要自尋死路。

“林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長公主呢！”

宋染正要發作，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顧宴行一襲墨色蟒袍，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參見靖王殿下！”

四周之人慌忙行禮。

“靖……靖王殿下！”林素雅頓時臉色煞白，嚇得連應該行禮都忘了，呆立原地。

顧宴行冷哼一聲，“在長公主殿下的別苑前大放厥詞，這是要把皇家的臉放到腳下踩不成？”

聽靖王殿下的語氣，是要找她的麻煩的意思。

剛才她那些話，肯定是被他聽到了。

“看來林小姐真的比長公主的面子還大了。”顧宴行走出人群，“表示長公主見了本王，也要寒暄幾句，林小姐這是要等本王行禮嗎？”

“臣女不敢！臣女參見靖王殿下！”林素雅這才反應過來，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本王可受不起！”顧宴行連正眼都沒看她，徑直走到宋染身前，伸手虛扶:“少夫人不必多禮！”

“謝殿下！”宋染站起身來。

顧宴行的態度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那日在侯府就有替她撐腰的意思，在將軍府看似偏袒宋染，實則是配合她坑了宋懷德。

今天看起來又是要替他出頭。

他到底圖什么？

難道他也是在算計宋家的赤焰軍虎符？

大景的軍隊按理說只有陛下手里的虎符才能調動。

但赤焰軍不一樣。

赤焰軍是宋家歷經數代才練成的精兵，虎符有兩套，陛下手里一套，宋家一套。

而且宋家手里的虎符比陛下手里的更管用。只是赤焰軍成軍以來，宋家手里的虎符就從未有人見過。

顧宴行微微點頭:“少夫人還是太心慈手軟了。大將軍府的臉面，豈是這么好打的？看來這朝堂是該好好整頓整頓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這句話，似乎把安平侯府和大將軍府區分開了。

宋染低頭答道:“都是些不懂事的，若是鬧大了，難免沖撞了長公主殿下的百花宴。”

顧宴行要替她出頭，她卻不想。

欠人情是要還的。況且她還不知道顧宴行到底想做什么。

顧宴行有些意外地看著宋染。

這個時候就這么好說話了？算計安平侯府和宋懷德一家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林素雅跪在一旁神色倉惶地聽著兩人說話。

靖王殿下不僅準備放過她，甚至有可能牽連到他父親身上。

以他在朝中的地位，要收拾一個禮部侍郎，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等聽到宋染不想追究時，再也顧不得禮儀，屈膝爬到兩人跟前，一把拽住宋染的裙擺。

“少夫人恕罪，是臣女有眼無珠，冒犯了少夫人，求您高抬貴手……”

她再笨也看出來了，靖王這是在替宋染出頭，只要宋染松口，靖王說不定也不會再追究。

宋染眉頭微蹙，不動聲色地抽回所擺。

這林素雅有點小聰明，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個時候求她，是要置顧宴行于何地？

顧宴行給林素雅定的罪名是踐踏皇家臉面。

如果因她的求情，顧宴行便放棄懲戒，那豈不是坐實了顧宴行替她出頭的事實？

她是安平侯府的少夫人，又是殤嫁的寡婦，這要是傳出去，別人會怎么看顧宴行？

惦記上了安平侯府的小寡婦？

果然，顧宴行臉色一變:“真是不知死活！來人！掌嘴！”

立即有幾名侍衛走了上來，一把架住林素雅。

清脆的巴掌聲在別苑門前響起，一下一下就像鼓點打在眾人的心上。

林素雅精心打扮的臉頰很快紅腫起來，發髻散亂，已完全沒有了之前方才盛氣凌人的模樣。

看來這份人情是沒辦法推脫了。

宋染心中微微嘆息，看著的人越來越多，只得開口道:“殿下，切莫耽誤了長公主殿下的百花宴！”

顧宴行不進門，其他人可不敢動。

顧宴行低頭思索片刻，吩咐那兩名侍衛:“這蠢貨若是半個月內能開口說話，你們兩個以后也不用說話了！”

說完，他轉身對宋染微微一笑:“少夫人，請！”

周圍人頓時紛紛色變，半個月不能開口說話，估計這一頓巴掌下來，林素雅一顆牙都剩不下了。

宋染無奈，只得邁步往別苑大門走去，顧宴行回頭看了一眼還在門外畏畏縮縮的眾人，眼中閃過一絲戾色。

“還站著做什么？耽誤了長公主的百花宴，當心你們這身皮！”

那些貴眷貴女們這才敢戰戰兢兢跟在兩人身后走進了別苑。

別苑之內一處高樓之上，顧宴昭一臉鐵青地看著別苑門口。

此處是整座莊園最高之處，正好可以看清門口發生的一切。

“看來你那個弟弟也對宋家女起了心思呢！”顧瑤聽了下人的匯報，對顧宴昭吃吃笑道。

顧宴昭訕訕轉身:“姑母說笑了，侄兒只是擔心赤焰軍的虎符落到他手里……”

顧宴昭是什么德行顧瑤一清二楚，在年輕一輩中算得上佼佼者，但有一個毛病，那便是見著漂亮女子便邁不動腿。

“你平日里怎樣我管不著，但你記住，這里是我的別苑，我還在你面前！”顧瑤鳳目微瞇，手中團扇“啪”地一聲合上。

顧宴行連忙陪笑道:“姑姑真心誤會侄兒了，侄兒心中只有姑母一人……”

“蠢貨！”顧瑤怒罵，“今日皇嫂要出席百花宴，你要是不知輕重，這皇位就不要想了！”

顧宴昭被她一通訓斥，不敢抬頭，只得低頭認錯：“一切還請姑母做主！”

顧瑤舒了一口氣，這才緩聲說道:“本宮費盡心思，還不是為了你？今日不能出意外，把你那不該動的心思都收起來！”

顧宴昭連聲應是，額上已滲出細密汗珠。

他偷眼瞥了一眼園中與顧宴行并肩而行的宋染，眼中閃過一絲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