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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舒婕妤

聽雨軒內,氣氛凝重如冰。

白若曦端坐榻上,面色沉靜,唯有那雙鳳眸深處,寒光閃爍。

春桃、春草分立兩側,大氣不敢出。

琳瑯則捧著那碗被封好的燕窩,垂首立在一旁,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慮。

不多時,殿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夾雜著小祿子尖細的嗓音:“娘娘,小泉子‘請’到了。”

白若曦微微頷首:“帶進來。”

門簾一挑,一個身形瘦小、穿著御膳房服色的小太監被兩個粗壯的太監押了進來,正是小泉子。

他一進殿,看見這陣仗,腿肚子便開始打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首:“奴才小泉子,叩見瑾婕妤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小泉子,”白若曦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本婕妤每日的燕窩,是你負責燉煮的?”

小泉子頭埋得更低,聲音發抖:“回……回娘娘,是……是奴才。”

“這碗燕窩,也是你送來的?”白若曦示意琳瑯將燕窩放到小泉子面前。

小泉子眼角余光瞥見那碗燕窩,身體抖得更厲害了:“是……是奴才送的。”

“抬起頭來,看著本小主。”白若曦語氣一沉。

小泉子戰戰兢兢地抬頭,對上白若曦那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眸,心中更是慌亂。

“本小主問你,這燕窩里,除了尋常的配料,你還加了什么?”

“沒……沒有啊!”小泉子矢口否認,眼神卻有些躲閃,“奴才不敢!奴才怎敢在娘娘的膳食中動手腳!請娘娘明察!”

白若曦冷笑一聲:“你不敢?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琳瑯,告訴他,這燕窩里有什么。”

琳瑯上前一步,聲音清冷:“是主子。這燕窩中,被人摻入了微量的軟筋草。此草無色無味,銀針難試,尋常人難以察覺,少量服食對常人無礙,但孕婦若是長期食用,會導致胎兒體弱,甚至……癡呆。”

“轟”的一聲,小泉子如遭雷擊,面如死灰,癱軟在地:“不……不是奴才!娘娘饒命!真的不是奴才!奴才是冤枉的!”他哭喊著,拼命磕頭。

“不是你?那是誰?”白若曦鳳眸微瞇,“這燕窩從燉煮到送至聽雨軒,經了誰的手,你一五一十說清楚。若有半句虛言,本小主便將你送去慎刑司,讓他們好好問問你!”

慎刑司三個字,如同催命符,小泉子嚇得魂飛魄散。

他知道,進了那里,不死也得脫層皮。

“奴才說!奴才全都說!”小泉子涕淚橫流,“是……是御膳房的掌事太監王喜,王公公。是他……是他讓奴才這么做的!”

“王喜?”白若曦眉頭微蹙,御膳房的掌事太監,倒是個不大不小的人物。

“他為何要你這么做?”

小泉子抽噎著道:“王公公說……說只要奴才照辦,日后便提拔奴才做副掌事,還……還給了奴才一百兩銀子。奴才一時糊涂,財迷心竅,才……才犯下這等大錯!求娘娘饒了奴才這條狗命吧!”

白若曦心中冷笑,一百兩銀子,一個副掌事的位置,就想買她腹中孩兒的性命?

這王喜背后,會是哪位貴人?

“王喜背后是何人指使,你知道嗎?”

小泉子連連搖頭:“奴才不知,奴才真的不知。王公公口風緊得很,奴才不敢多問。他只說,讓奴才放心大膽地做,出了事也有人擔著。”

“好一個有人擔著。”白若曦看向春桃,“春桃,現在可以去養心殿請皇上為我做主了,去將此事原原本本告知王福公公。”

“是,主子。”

白若曦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著桌面。

“既然你說王公公有份,小祿子,再去請人過來吧。”白若曦吩咐道。

“是,娘娘。”春桃、小祿子領命而去。

白若曦看著癱在地上的小泉子,眼中沒有絲毫憐憫:“至于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先拖下去,掌嘴五十,關進柴房,等王喜來了再一并處置。”

“謝娘娘不殺之恩!謝娘娘!”小泉子如蒙大赦,雖要挨打,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養心殿那邊便傳來了消息。

皇帝正處理邊關事宜,不能立即前往聽雨軒,命王福親自督辦,務必查清幕后真兇,嚴懲不貸。

御膳房掌事太監王喜,很快也被“請”到了聽雨軒。

王喜比小泉子鎮定許多,見了白若曦,先行了個大禮,拒不承認,口稱冤枉。

“瑾婕妤娘娘,奴才冤枉啊!奴才對皇上忠心耿耿,怎會加害龍裔?定是那小泉子血口噴人,想拉奴才下水!”王喜一臉悲憤。

白若曦也不與他廢話,只將小泉子的供詞復述一遍,又將那碗燕窩擺在他面前。

“王公公,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

王喜額上滲出冷汗,眼珠急轉,似在思索對策。

就在此時,琳瑯忽然開口:“主子,奴婢想起一事,前幾日,奴婢去御膳房領食材時,曾無意間撞見王公公與一位穿著體面的宮女在角落低聲交談,那宮女瞧著眼生,不像是御膳房的人,倒像是……某位娘娘宮里的。”

白若曦心中一動:“哦?你看清是哪位娘娘宮里的人了嗎?”

琳瑯蹙眉回憶:“當時離得遠,天色也有些暗,奴婢只隱約看見那宮女的衣飾,似乎……似乎繡著別致的纏枝玉蘭,咱們宮里,好像只有舒婕妤,偏愛玉蘭圖樣。”

舒婕妤?

哼,飽讀詩書的才女,真是貽笑大方。

舒子沁江南才女,是當地知府的千金。

曾說過一句,寧做寒門妻,不做豪門妾。

讓狗皇帝好看幾眼。

舒子沁少女心思哪里經得住情場浪子的撩撥,還管什么妾不妾,跟著狗皇帝進了宮。

一時風頭無二,高冷的性子,潔身自好的風骨,讓皇帝新鮮的好一段時間,可惜啊。

這里是皇宮。

狗皇帝不可能只有她一人。

很快就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

舒婕妤不肯以色侍君,每次皇帝去她那,都被冷冰冰的一張提不起興趣。

當初的纏綿悱惻,變成了刺向對方的一把利刃。

舒婕妤會對她下手,說到底不過就是想又當又立。

哼,不管是誰,敢害她與她的孩子,她都不會放過。

王喜聽到“舒婕妤”三個字,臉色驟然大變,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雖然極力掩飾,卻還是被白若曦捕捉到了。

“王喜,你還有何話說?”白若曦聲音陡然轉厲,“舒婕妤許了你什么好處,讓你甘愿為她鋌而走險,謀害皇嗣?”

王喜撲通一聲跪下,假裝鎮定:“娘娘明鑒!奴才……奴才與舒婕妤娘娘并無私交!那宮女奴才也不認得!都是琳瑯姑娘看錯了!一定是她看錯了!”

他這番辯解,反而更顯得欲蓋彌彰。

白若曦冷哼一聲,這王喜是條硬骨頭,不見棺材不落淚。

她轉向琳瑯:“琳瑯,你可還記得那宮女的樣貌?”

琳瑯點頭:“奴婢記得大概。若能見到,定能認出。”

“好。”白若曦起身,“那就隨本婕妤去一趟錦瑟宮,找舒婕妤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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