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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竿噬寰宇(吞噬失控與星骸共鳴)

冰冷。

比宇宙深空的背景輻射更冷。比債主“零”的意念更冷。

阿明癱在扭曲的金屬平臺上,身下是凝固的、混雜著自己暗紅與墨綠血液的污穢。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破碎的內腑,帶來窒息般的劇痛。右臂早已失去了知覺,只剩下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滑膩的蠕動感。仿佛無數條裹著冰碴的蠕蟲,正在他的骨頭縫里鉆營、啃噬、擴張領地。

他渙散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

那根純黑色的“清道夫之竿”,正被一縷深藍光束如同拾取一件垃圾般卷起。冰冷的純黑涂層上,幽藍的能量回路與墨綠的邪光瘋狂糾纏、明滅,如同兩頭被困在囚籠里的兇獸在進行最后的廝殺。而在靠近手柄的位置,那塊從老怪物“綠髓”斷臂上崩落的墨綠“冰晶”殘片,正被虎口處那個瘋狂搏動、如同活物心臟般的墨綠“根瘤”,貪婪地吸附、吞噬!

每一次搏動,那“根瘤”就膨脹一分,墨綠的光澤就深沉一分,覆蓋在純黑涂層上的墨綠邪光就強盛一分!竿身細微的震顫變得更加劇烈,發出一種低沉、混亂、充滿痛苦與極度渴望的嗡鳴。

“‘綠髓’污染指數:37%…42%…49%…突破臨界閾值。”冰冷的機械音在阿明意識中毫無感情地播報,如同在宣讀一件工具的報廢通知。“工具‘清道夫之竿(S.C-Z114514-001)’核心協議沖突加劇。執行:強制清除污染源。能量預備。”

高懸于虛空的深藍光束中,那模糊的人形輪廓似乎微微調整了“姿態”。更加強大、更加純粹的深藍能量在光束內部凝聚,如同即將噴發的冰河,鎖定了釣竿手柄處那瘋狂搏動的墨綠“根瘤”!

清除?阿明麻木的意識里閃過一絲冰冷的嘲弄。清除掉這“污染”,然后呢?繼續當個行尸走肉的“清道夫”,釣著永遠釣不完的戰場垃圾,直到被下一道流彈撕碎?或者被投入那個“生存率0.0001%”的絞肉機?

不……

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被無數次踐踏和榨取后殘存的、近乎絕望的叛逆,如同瀕死的火星,在他凍結的思維深處猛地一跳!

幾乎是同時!

嗡——!!!!

那根被深藍光束卷起的“清道夫之竿”,仿佛感應到了宿主這絲微弱卻決絕的叛逆,也感應到了頭頂即將降臨的滅頂之災,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混合了極致痛苦、暴怒與貪婪的恐怖咆哮!

竿身表面的墨綠邪光瞬間壓倒了幽藍回路!整個純黑的竿體如同被投入墨綠巖漿,驟然變得半透明!內部無數瘋狂蠕動的、墨綠色的、如同活體血管般的能量脈絡清晰可見!虎口處的墨綠“根瘤”更是膨脹到了極限,搏動如同失控的引擎!

一股冰冷滑膩、帶著恐怖吸力的能量風暴,以釣竿為中心轟然爆發!它不再僅僅滿足于被動吸收,而是開始了……主動的、狂暴的掠奪!

目標——正是束縛著它、試圖清除它的那道深藍光束!

嗤啦——!!!

深藍光束與墨綠邪光接觸的邊緣,爆發出刺耳的能量湮滅聲!無數細小的深藍能量流,如同被無形的巨口撕扯,竟被那爆發的墨綠邪光強行扭曲、吞噬!釣竿如同一個饑餓了億萬年的黑洞,不顧一切地吮吸著“債主”的力量!

“警告!工具反噬!檢測到高強度深淵污染反向侵蝕!強制清除程序受阻!能量損失:13%…17%…25%!”冰冷的機械音第一次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高空中那深藍光束猛地一顫,模糊的人形輪廓似乎也晃動了一下!

“呃啊——!!!”阿明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嚎!

釣竿的狂暴掠奪并非沒有代價!作為與釣竿深度共生的宿主,他殘破的身體首當其沖!那股冰冷滑膩的吸力瞬間增強了百倍!他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骨髓、甚至殘存的靈魂碎片,都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瘋狂抽向右手,抽向那根正在吞噬深藍能量的恐怖釣竿!

皮膚肉眼可見地干癟下去!眼眶深陷!頭發變得枯槁灰白!整個人如同瞬間被抽走了數十年的生命力!

但更可怕的變化,發生在釣竿本身!

吞噬了深藍能量和宿主生命力的釣竿,那墨綠邪光變得更加狂暴、更加深邃!純黑的涂層如同脆弱的蛋殼,在內部瘋狂膨脹的墨綠能量沖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嚓”碎裂聲!一道道細密的裂紋在純黑表面蔓延!裂紋之下,是如同沸騰熔巖般涌動、散發著毀滅與貪婪氣息的墨綠光芒!

而竿稍尖端,那點被深藍能量禁錮的、源自“噬星者”星骸的毀滅核心,在釣竿本體狂暴的吞噬本能和宿主的絕望叛逆刺激下,猛地掙脫了部分禁錮!那顆冰冷死寂的暗沉核心,如同蘇醒的惡魔之眼,驟然亮起!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足以撕裂星辰的毀滅性氣息,混雜著墨綠邪光,順著釣竿瘋狂注入阿明瀕死的身體,再被反哺回釣竿,形成一個毀滅性的循環!

“清道夫之竿”徹底失控了!它正在掙脫“零”的枷鎖,吞噬宿主,吞噬債主的力量,向著某個不可預知的、更加恐怖的形態……蛻變!

“強制清除程序終止!污染等級:災難級!判定:工具失控!執行:徹底銷毀!”冰冷的意念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和一絲……被冒犯的冰冷怒意!

嗡!!!

高懸的深藍光束驟然收縮、凝聚!不再試圖清除污染,而是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散發著絕對零度毀滅氣息的深藍光矛!矛尖直指下方那根正在瘋狂蛻變、裂紋遍布、墨綠邪光噴涌的釣竿!以及……釣竿旁邊,那如同人干般瀕死的阿明!

毀滅!真正的、形神俱滅的毀滅!

死亡的寒意瞬間凍結了阿明殘存的意識。他看著那道即將落下的毀滅光矛,看著手中那根即將徹底崩解、也即將拉著他一起毀滅的恐怖釣竿。

結束了……就這樣結束了嗎?

就在這千鈞一發、萬念俱灰的瞬間——

嗡……嗡……

一種極其微弱、極其遙遠、卻又無比清晰的……震動感。

不是來自戰場,不是來自能量爆炸。

而是來自……下方!

來自那片被稱為“鐵隕墳場”的、漂浮著無數冰冷金屬殘骸的虛空深處!

這震動感……極其熟悉!

冰冷!滑膩!帶著一種同源的、貪婪的渴望!但更加龐大!更加古老!更加……饑餓!

是……星骸?!

阿明那被凍結的意識猛地一顫!不是普通的戰場星骸!是……“噬星者”的星骸!是和他釣竿核心同源的、那種能吞噬星辰的恐怖存在殘留的……真正星骸!

這感覺……如此微弱,卻又如此清晰!仿佛在回應他手中釣竿核心的躁動,在回應釣竿那不顧一切的吞噬本能!如同沉睡的巨獸,被同類的氣息和極致的饑餓所喚醒!

釣竿!他手中那根瀕臨崩解、墨綠邪光噴涌的釣竿,似乎也感應到了下方那同源而龐大的“呼喚”!竿身猛地一震!墨綠邪光驟然向內收縮!所有的混亂、暴怒、痛苦,瞬間被一種純粹的、極致的、跨越了空間的……貪婪所取代!

竿稍尖端,那顆掙脫了部分禁錮的毀滅核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它不再指向高空的毀滅光矛,而是如同最精準的磁石,死死鎖定了下方“鐵隕墳場”深處某個特定的位置!鎖定了那塊……散發著同源饑餓波動的……真正星骸!

嗡——!!!

釣竿發出一聲超越了痛苦與暴怒的、純粹的、仿佛來自宇宙本初饑餓的恐怖尖嘯!

它動了!

不是阿明在操控,也不是“零”在壓制!是釣竿本身,在感應到同源“食物”的終極誘惑下,爆發出超越一切的本能!

純黑的涂層如同朽木般徹底崩碎、剝落!

一根全新的、無法形容的“釣竿”,在噴涌的墨綠邪光和毀滅核心的光芒中,顯露出了它的真容!

它不再有任何規則的形態!更像是一段從深淵巨獸身上活生生撕扯下來的、覆蓋著粘稠墨綠鱗片的粗壯觸手!觸手表面布滿了不斷開合、流淌著粘液的貪婪吸盤!觸手的末端,沒有魚鉤,只有那顆被墨綠邪光纏繞、瘋狂旋轉、散發著撕裂星辰氣息的毀滅核心!整根“觸手”散發著一種原始、混亂、吞噬一切的恐怖氣息!

“它”猛地一甩!

無視了即將落下的毀滅光矛!無視了瀕死的宿主!無視了戰場的一切!

那毀滅核心對準了下方墳場深處,爆發出一道凝練到極致、混雜著墨綠邪光與毀滅氣息的恐怖“釣線”!這“釣線”并非能量,更像是……一條被強行撕開的空間通道!一條通往“食物”所在的貪婪捷徑!

“釣線”刺入虛空的瞬間!

轟隆隆隆——!!!

整個“鐵隕墳場”深處,猛地傳來一陣沉悶到極致的、仿佛來自地心熔爐的恐怖轟鳴!如同億萬顆星辰在饑餓的胃囊里被同時碾碎!

一股無法形容的、比之前“噬星者”幼體更加古老、更加純粹的吞噬意志,混合著冰冷滑膩的貪婪氣息,如同蘇醒的洪荒巨獸,猛地從墳場深處爆發出來!瞬間席卷了整個戰場!

那道即將落下的深藍毀滅光矛,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恐怖絕倫的吞噬意志和空間擾動,硬生生地扭曲、偏斜了軌跡!擦著阿明和那根恐怖“觸手”釣竿的邊緣,狠狠轟擊在遠處一艘巨大的星艦殘骸上!

轟!!!

那艘殘骸如同被投入煉鋼爐的紙船,瞬間汽化了大半!恐怖的爆炸沖擊波再次席卷!

而此刻!

那根恐怖的“觸手”釣竿,已經通過撕開的空間通道,死死“咬”住了目標!

阿明感覺自己像一個被綁在火箭上的破布娃娃!身體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釣竿的恐怖拉力,朝著下方“鐵隕墳場”深處,狠狠拖拽而去!速度之快,讓周圍的景象都拉成了模糊的光帶!

冰冷滑膩的觸感瞬間包裹全身!這一次,不再是盤踞在右臂,而是如同活物般,順著皮膚、毛孔、傷口,瘋狂地鉆入他的身體!與他殘存的生命力、破碎的靈魂……強行融合!

“呃……嗬嗬……”阿明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啞氣音。視野被急速拉近的、如同巨獸獠牙般的巨大金屬殘骸填滿。

在意識被徹底吞噬、陷入無盡黑暗的最后一瞬。

他“看”到:

下方那片混亂的墳場深處,一塊巨大到難以想象、如同小行星般大小的、覆蓋著暗沉骨甲的恐怖殘骸,正緩緩“蠕動”著,從無數金屬垃圾的掩埋中“抬”起一角!那骨甲表面布滿了巨大的、深不見底的坑洞,散發著濃烈的、冰冷滑膩的吞噬氣息!那正是同源星骸的源頭!

而他手中那根恐怖“觸手”釣竿的末端,那顆毀滅核心延伸出的“釣線”,正深深刺入那巨大骨甲殘骸上一個相對“新鮮”的、邊緣還殘留著能量灼燒痕跡的……破損孔洞中!

嗡……

一聲低沉、滿足、仿佛兩個饑餓了億萬年的怪物終于相遇的共鳴嗡鳴,穿透了空間的阻隔,在阿明即將沉淪的靈魂深處……緩緩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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