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制體手中的青銅鬼璽迸發血光時，張九溟的后背重重撞在量子對撞機環形管道上。無數個自己的克隆體在藍色液體中沉浮，他們的眼睛突然同時睜開，瞳孔里跳動著與壁畫守護神相同的赤紅火焰。洛璃的電磁脈沖槍擦著張九溟耳際射過，子彈在復制體眉心爆開的瞬間，整個地宮響徹相柳的哀嚎。

“跑！去壁畫區！“張九溟拽著洛璃撞破石屏風。復制體被擊碎的頭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斷裂的頸椎中鉆出熒光寄生蟲組成的神經索。當兩人沖進刻滿星圖的甬道，身后傳來金屬骨骼生長的刺耳摩擦聲——十二金人正將量子對撞機殘骸重組為青銅巨獸。

壁畫區的空氣彌漫著甜膩的汞蒸氣。張九溟的防毒面具早在搏斗中碎裂，此刻每口呼吸都像吞下滾燙的鋼針。洛璃突然將量子光譜儀砸向墻面，儀器碎片嵌入壁畫中三頭六臂的守護神眼眶：“這里汞濃度足夠引發量子糾纏態，賭一把時空折射！“

青銅巨獸的利爪撕開甬道石壁的剎那，張九溟摸出防風打火機擦出青白火焰。兩千年后的火苗與秦代汞蒸氣接觸的瞬間，整面壁畫突然泛起水銀光澤。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在液態金屬中分裂成無數個時空切片——穿白大褂調試設備的、披甲胄指揮軍陣的、甚至有個切片正將青銅鬼璽按進自己胸膛。

巨獸的咆哮突然變成驚懼的嗚咽。洛璃趁機將納米機器人注入壁畫，銀色的修復液順著裂縫滲入墻體。當量子計算機重新啟動，全息投影顯示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壁畫顏料層下埋著活體神經網絡，那些看似隨意的云紋實則是神經元突觸的量子糾纏態。

“壁畫是活的...“洛璃的尖叫被此起彼伏的爆裂聲打斷。距離他們最近的狩獵圖突然滲出藍血，畫中猛虎的眼珠骨碌轉動，獠牙上還掛著現代迷彩服的碎布。張九溟的登山靴踩到團粘稠物體，手電光照亮瞬間，他認出那是半截人類小腸——腸壁黏膜上赫然印著兵馬俑的中國紫顏料。

復制體的腳步聲已在十米開外。張九溟發狠扯下壁畫殘片塞進背包，斷裂的柏木茬口竟流出腦脊液般的透明液體。洛璃的平板突然黑屏，繼而自動播放段監控錄像：三天前的自己正在給這面壁畫噴灑防腐劑，而畫面角落有個穿防化服的身影，正將注射器扎進畫中戰馬的脖頸。

“那是我自己的背影！“洛璃的指甲掐進張九溟手臂。錄像中的“自己“突然轉頭看向攝像頭，防毒面具下的眼睛泛著青銅光澤，手中注射器標注著“納米機器人α型“。

青銅巨獸的陰影籠罩整個壁畫區。張九溟抓起考古鏟刺向壁畫守護神的眉心，鏟尖沒入墻體的瞬間，整座地宮響起嬰兒啼哭般的聲波。洛璃的量子計算機捕捉到頻率圖譜，破譯出的竟是現代漢語：“視覺神經入侵完成，實驗體9027號準備就緒。“

壁畫中的水銀守護神突然集體轉頭。它們手中戈矛指向洛璃，矛尖射出高頻激光束。張九溟撲倒洛璃的剎那，激光束擦過她的馬尾辮，發絲在藍焰中碳化成灰。更恐怖的是，被擊中的壁畫顏料開始增殖，中國紫與納米黃金顆粒在空中交織成巨網。

“別看它們的眼睛！“張九溟用沖鋒衣裹住洛璃頭部。他自己卻因慣性撞向壁畫，左眼與守護神的血瞳四目相對。視網膜仿佛被強酸腐蝕，劇痛中大量陌生記憶涌入大腦——他看見自己站在粒子加速器前，將青銅鬼璽放入反應堆核心，而洛璃正被綁在操作臺上，太陽穴插滿量子芯片。

青銅巨獸的利爪撕開張九溟的防化服。千鈞一發之際，背包里的壁畫殘片突然發光，埋藏的活體神經網絡順著傷口鉆入他體內。當左手皮膚開始青銅化，張九溟竟徒手捏碎了巨獸的鈦合金趾骨。洛璃趁機將電磁脈沖槍塞進巨獸口腔，過載的藍光中，他們看見巨獸胸腔里蜷縮著具現代人尸體——正是三天前失蹤的考古隊員。

壁畫區的汞蒸氣濃度突破致死量。張九溟的青銅化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揮拳砸墻，每一擊都精準落在壁畫神經節位置。當第九處神經節爆裂，整面墻突然軟化如生物黏膜，將兩人吞入夾層。復制體的利爪刺穿黏膜的剎那，張九溟看見它臉上浮現出祖父年輕時的容貌。

夾層內是倒置的墓室結構。洛璃的量子光譜儀掃描穹頂，驚覺那些鑲嵌的夜明珠實則是冷凍的寄生蟲卵。張九溟的青銅左臂正在自發繪制星圖，指尖滲出的藍色黏液在墻面勾勒出三維地圖：“這是...驪山地宮的量子糾纏態模型？“

地圖突然活過來。無數光點沿著經絡游走，最終匯聚成九頭相柳的輪廓。當蛇眼亮起紅光，張九溟聽到腦內響起機械音：“記憶同步率89%，弒神程序重啟倒計時：23：59：59。“洛璃突然用手術刀抵住他咽喉：“你的瞳孔...變成豎瞳了！“

壁畫夾層開始坍塌。張九溟扛起洛璃躍向發光裂縫，失重感襲來的瞬間，他看見下方墓室陳列著數百臺培養艙。每個艙內都浸泡著與自己容貌相同的克隆體，他們后背烙印著不同年代的紋章——最近那臺的電子屏顯示：“實驗體No.1000，投放年代：2024年6月30日“。

墜入水銀河的前一秒，張九溟抓住懸垂的青銅鎖鏈。洛璃的防化服被腐蝕出破洞，小腿皮膚沾到水銀的瞬間，納米機器人自動啟動修復程序，卻在傷口處織出秦代官服的紋飾。量子計算機的警報聲在水霧中扭曲：“檢測到宿主細胞端粒異常延長...永生程序已激活！“

“快看對岸！“洛璃的聲音帶著哭腔。水銀霧氣散開的剎那，他們看見十二金人正在組裝巨大的投影設備。全息影像中，穿白大褂的“張九溟“正在聯合國演講：“驪山工程將實現人類首次時空移民...“而新聞發布日期是2024年7月1日——明天。

壁畫殘片突然從背包飛出。它們在半空拼合為完整的水銀守護神畫像，畫中人物的青銅甲胄片片剝落，露出防彈背心和量子通訊器。當畫中人的防毒面具摘下，張九溟和洛璃同時窒息——那張臉竟是兩人基因融合后的模樣，左眼閃爍著青銅光澤，右眼跳動著量子數據流。

水銀河突然倒灌。張九溟抓著洛璃躍向最近的懸浮棺槨，棺蓋在沖擊下掀開，露出浸泡在藍色液體中的少女尸體。那具穿著漢服的尸身緩緩睜眼，聲帶震動著2024年的流行歌曲：“我像風一樣自由...“當尸體舉起智能手機自拍，張九溟看見鎖屏照片正是此刻的自己。

青銅巨獸的殘骸在此刻墜入水銀河。納米級的金屬微粒與汞蒸氣混合，在空中凝聚成新的壁畫。這幅自動生成的壁畫上，張九溟看到自己渾身青銅化跪在祭壇，而洛璃正將鬼璽刺入他后心。壁畫角落的題跋用鮮血寫著：“甲辰年六月初五，徐福弒神于此。“

玉佩突然掙脫紅繩飛向壁畫。當龍紋與壁畫守護神的血瞳重合，整面墻突然滲出腦組織般的灰質。洛璃的量子計算機彈出最后警告：“檢測到宿主意識被篡改，記憶清洗程序啟動...“張九溟在意識消散前，用青銅左臂砸碎計算機，卻看到顯示屏殘片映出自己嘴角的詭異微笑——與復制體完全一致。

水銀河的浪濤將兩人拍向深淵。在下墜的永恒瞬間，張九溟聽見頭頂傳來祖父的嘆息：“九溟啊...你才是真正的黃腸題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