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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曹魏之窘

身后傳來一聲楊儀冷不丁的冷笑聲,劉備將糜竺扶起。

“主公,我糜家當年貲產鉅億,僮客萬人,傾盡家財以助主公。這子方(糜芳的字)雖然貪財,斷不可能出賣關將軍啊!還請主公明鑒!”糜竺顫抖地抓住劉備的手說道。

劉備想起了當年在徐州被呂布偷襲,妻妾被俘、軍隊潰散,幾乎淪為“孤家寡人”。

是糜竺當時主動進獻妹妹糜氏于劉備為夫人,又贈家奴二千為軍士,金銀貨幣無數以助軍資,這才讓劉備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

可以說沒有糜家,就沒有劉備的今天。

而現在借助與劉備的關系,糜家控制了荊益兩地諸多產業,甚至可以說是荊益兩地的首富了。

糜芳有什么理由背叛呢?

“主公,這通吳證據是何人所提供?”糜竺臉色發白,語氣卻透著一絲激憤。

“吾假子,劉封。”

“主公,定是人教唆劉封栽贓我弟。子方若真有不臣之心,竺愿以全族性命擔保,若子方有罪,我親自清理門戶,絕不讓主公蒙受損失!”

楊儀眉毛一挑,冷冷道:“糜子仲此言差矣。楊儀所報,并非劉封一面之詞。糜子方掌管南郡,位高權重,又握荊州商貿命脈。

若他真有異心,恐非一人之所為,背后必有推手。某以為,此事當細查幕后之人。”

劉備看著糜竺,上前拍了拍糜竺的肩膀,終是點頭:“子仲且先寬心,可助威公一道查辦,務求查個水落石出。”

糜竺、楊儀退下后,諸葛亮從幕后轉了出來,“主公,子仲看來確是毫不知情。”

劉備點點頭,“這糜子方雖是糜子仲之弟,但其性格與子仲截然不同。不但貪圖享樂,近來在南郡行事也越發獨斷,隱隱有自成一家之勢。他這顯然是要投效他人,借他人之力,與子仲爭家主之位。”

諸葛亮輕搖手中羽扇,“主公,公仲雖被一時蒙蔽,但既然已道出實情,主公不如令其將功折罪。”

劉備搖搖頭答道:“公仲剛猛難御,我擔心留著他是個禍害,李豐建議讓他改回寇姓,軍師以為如何?”

諸葛亮笑道:“還是李公子足智多謀,只是公仲性格倨傲,主公還得尋一良機勸慰之。”

劉備嘆道:“若不是李豐提醒,吾還未能發現公仲、子方已另有所謀。”

楊儀忽然去而復返,向劉備呈上急報,“主公,前線探查來報,夏侯淵在陽平關聚集大軍,揚言準備南征白水關!”

……

曹操擊敗張魯后,在漢中留下五萬守軍,以夏侯淵為主將,張郃、徐晃為偏將鎮守關中,還督令關中護軍趙儼為漢中提供一應軍需。

曹操自己則急率大軍回防,其原因,一是東吳孫權進攻合肥,面臨中原門戶大開的危險,其二是在曹操誅殺伏皇后后,漢帝劉協聯合了漢室舊臣與不滿的士族,實力愈發失控,其三則是北方游牧民族趁大漢內戰,大舉南下入侵劫掠。

曹魏勢力面臨重重威脅,四面環敵,曹操本人更是分身乏術。

因此漢中夏侯淵部暫時處于一個孤立無援的狀態。

漢中郡南鄭縣,太守府中。

關中趙儼部本應送達漢中的物資和兵員沒有到達,夏侯淵端坐太守府中,正在和眾將討論趙儼送來的書信。

“伯然(趙儼的字)來信:關中援軍因不愿遠離家鄉而心懷不滿,行軍至斜谷口時發生叛亂,目前已經平定,但短期內難以再組織大規模增援。

關中糧草已被明公調撥至北境,亦無多余糧草可供漢中。”夏侯淵一字一頓地向眾將朗讀這封來信。

駙馬都尉杜襲是潁川名士,被曹操留下輔佐夏侯淵,他一臉憂愁道:“趙護軍都督兵糧不力,我自會向丞相控訴,可如今漢中初定,張魯舊部多有不滿,錢糧難以收集,我軍用度頗為窘迫。”

夏侯淵帳下司馬郭淮此時身染瘟疫,有氣無力地說道:“伯然素來低調務實、應變有方,想必是北方前線吃緊,國讓(田豫的字)催促得緊,丞相就先撥付給北面了。

漢中之地,易守難攻,將軍此時不如加緊修固陽平關,料那劉備一時也難以攻克,再分小股精兵平定周遭叛亂,漢中百姓富裕,彼時錢糧亦足以自用。”

夏侯淵放下趙儼的書信,在案桌前踱了幾步,頗有些不耐煩的意思。

這位被曹操贊為“虎步關右,所向無前”的勇將,擅長的是“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千里奔襲,而不是沉穩地修筑工事,把守關隘。

曹操留他在此處鎮守的本意,也是待自己收拾完后方的亂局,擊退江東孫權后,再以他為先鋒,進攻益州的劉備。

“夏侯將軍,郃以為陽平關雖然堅固,但劉備若傾盡巴蜀民力,我軍補給不足,終必為劉備所破。

由漢中入益州,除了出陽平關往南的金牛道之外,還有一條穿越米倉山谷的米倉道可通往巴地,郃愿率輕騎從此道襲掠劉備后方,此地無險可守,郃必能得手。”

眾人看了看掛于墻上的益州輿圖,巴西、巴東兩郡地形崎嶇,水系路網錯綜交錯,正適合戰騎與敵軍周旋。

夏侯淵有些猶豫,畢竟手下士卒剛剛征討完張魯,需要休整一番。

張郃見狀說道:“將軍,既是偷襲敵人后方,可令士卒無視軍紀,殺戮劫掠皆可允許,則可激其斗志,得一戰之利。

況且此舉非但能擾敵后方、動搖其根本,亦可牽制劉備軍心,使其不敢專攻陽平關。”

一旁那位一向以治軍嚴整的名將徐晃咳嗽了幾聲,心中暗道,張郃平日治軍也是軍紀嚴明,現在為了計策成功,竟能干出如此殘酷之事。

此人心中的是非之辨、取舍之旨,亦能像其用兵一樣變化無常,令人不齒。

但此計確是好計,徐晃便繼續保持沉默。

夏侯淵聽張郃之言,恨不得自己出擊去奔襲劉備后方,可惜身為主將必須坐鎮漢中,“儁乂(張郃的字)果然大才!騎兵守城也是無甚大用,我便將漢中統共一萬騎交予你。

待你出兵之時,我亦會在陽平關大造聲勢,讓劉備以為我要出兵伐蜀,為你做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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