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林老太一步三回頭的走了，那眼神，對林歲不放心得很。

這才七二年，林歲剛高中畢業，沒辦法考大學，家里想方設法給她弄了個工作，就是怕她下鄉去吃苦。

誰知道她腦子跟有大病似的。

如今城里是通了電的，可也就是昏黃的電燈泡，而且電費也貴。

大家都是能省則省，吃了飯就上床睡覺。

林歲正要回屋，就被林建華叫住了。

“你腦子真的好了？”他遲疑的看著眼前的女兒。

林歲受不了他那種看傻缺的眼神，“爸，我以前只是被豬油蒙了心，我發誓，再也不會了！”

“那就好，反正你以后只要還犯病，我絕不手軟，腿都給你打斷，我寧可你恨我，也不愿意看你被人玩得團團轉！”林建華放狠話厲害。

做起來卻不敢，也舍不得。

就這樣一個女兒，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臨了臨了還是舍不得，任由她折騰。

最后一家子都折騰沒了。

林歲嘆氣，“爸，我知道你不信，你就等著吧，我會證明的。”

只要她不受劇情的約束，她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林歲是獨生女，她的房間又寬敞布置得又溫馨。

一張一米五的床，床單被套都沒有補丁，干凈整潔。

一張紅漆書桌，上面擺著一摞書本，還有一些報紙，一個筆筒，里面有兩支鋼筆。

一個紅雙喜的暖水瓶，旁邊還有個搪瓷缸，一個鋁制飯盒。

一個紅漆大衣柜，窗簾都是沒有補丁的。

這年頭越窮越光榮，可林家兩口子不愿意，舍不得讓閨女吃虧。

給的都是好東西。

林歲的衣服也從來都沒有過補丁，和同齡人相比，她幸福太多了。

看到這些，林歲眼睛一酸，她打開抽屜，拿出日記本。

甚至沒有勇氣翻開自己的日記，這里面滿滿的都是少女的心事。

都關于陳霄。

她以為的自己男主角。

林歲拿著日記本去了廚房，直接扔進了灶臺里。

灶臺里還有火星，日記本被點燃，沒多久就化為了灰燼。

火光映照在林歲臉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她的眼里倒映著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

她再次回到房間。沒發現背后看著她的林建華。

閨女好像真的變了。

次日一早，林歲還在睡著，突然就被吵鬧的聲音驚醒了。

她起床氣嚴重，心里暴躁。

隨便套了件衣服就沖了出來。

院子里一群人，院門敞開，外面都是看熱鬧的人。

“歲歲。”陳霄一看到她，立刻就用含情脈脈的眼睛看著她。

林建華和馮明霞心里發緊。

剛才他們還和陳家人爭執，義正言辭，林歲出現，他們心里就慌了。

這死丫頭心里只有陳霄，不管什么事，只要遇到陳霄她就會妥協。

“歲歲，我知道你和我開玩笑呢，我今天來接你，你說過的，我們不要分開，我去那里你就去那里。”他飽含深情。

可林歲一眼就看到了他眼底深處的不耐煩。

“滾開！”林歲比他還要暴躁，“我錢呢？”

陳霄看著眼前白嫩的小手，愣住了，“歲歲，你真要給我要錢？”

他似乎很受傷。

“沒錢就滾！”林歲懶得和他虛以委蛇，“爸媽，報公安，我要告他借錢不還。”

林建華和馮明霞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頓時就興奮了。

這娃終于不犯病了。

“好嘞！”兩口子屁顛屁顛的就要往外走。

陳家父母急了，連忙攔住他們，“等等，等等，他們兩個鬧矛盾呢，太小題大做了……”

“什么小題大做？你兒子一直占我閨女便宜，什么好吃的好用的，甚至是錢，拿了多少你們心里清楚。”馮明霞抖起來了。

只要閨女清醒，她怕過誰啊？

“反正現在不還我們就報公安，你們自己看著辦。”

林建華看著陳霄的父親，“兩家甚至情況你我心知肚明，陳霄對我閨女如何你們也看在眼里，倘若他真心我也就不計較了，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可他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世界上就沒這么便宜的事兒。”

不等人反駁，林建華阻止了他們，“你兒子和別人家的姑娘勾勾搭搭的我懶得提，我閨女咽不下這口氣，如果不把東西和錢還回來，我就去找廠長做主。”

現在人把名聲看得特別重。

尤其是生活作風。

只要扯上邊兒，丟工作都是很容易的事兒。

陳父一下子害怕了。

大家都在機械廠上班，林建華是車間主任，他只是個小組長。

哪怕他有理，廠長都不一定站在他這邊，何況現在還是他沒理。

他瞪了一眼自己兒子，賠著笑臉，“林主任，原本兩個孩子談對象，想著將來都是一家人。我們也就不拘小節了，眼下這……你放心，我們絕不會占這個便宜。”

這話說得好聽，林建華懶得聽他繼續扯，“行了，直接拿喬吧，兩家以后橋歸橋路歸路。”

馮明霞冷笑，“陳霄心思不純，和我閨女談對象，卻也和白家那姑娘模糊不清的，別搞得你們像是受害者一樣，偉人說了，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這話陳家人臉色瞬間難看。

陳霄看著林歲，對上她無辜的眼神，心里一陣火大。

“阿姨，我不喜歡林歲，和別人無關！”他咬牙。

林歲冷笑，這是要保護白若若了。

嘿，果然是男主啊，保護女子為己任。

“你不喜歡我騙吃騙喝幾年，真是難為你了。”林歲呵了一聲。

“還錢！”

接著，她拿了一個記賬本出來。

謝謝她有寫日記和記錄東西的習慣，每次給陳霄什么東西她都會記錄下來。

某年莫月的某一天，陳霄說家里急用錢，給她借了五塊。

某天，陳霄沒吃早飯，餓暈了，她把自己的早飯，肉包子和小米粥給了陳霄，自己餓肚子。

某天下午，陳霄說他妹妹太冷了，家里買不起棉襖。

林歲才做的小棉襖就穿在了他妹妹的身上。

隨著林歲念出來，眾人一片嘩然。

看陳霄和陳家人的目光都帶上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