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自來也心神巨震，陷入前所未有的驚駭之中時，一片樹葉被一陣微風溫柔地卷起，它以一種極其自然的軌跡，輕飄飄地從自來也的眼前劃過。

然后便落在鳴人早已伸出等待的手掌之上，自來也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查克拉波動。

“我贏了?！兵Q人攤開手掌，微笑著說道。

自來也下意識地伸出手摸向自己的額頭，金屬護額之上的油字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

自來也的身體徹底僵住，自己輸了，輸得莫名其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輸的。

許久，自來也才從巨大的震撼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艱難地開口，語氣中再無半分之前的豪邁。

“你……你的問題，是什么？”

“好色仙人，你窮盡一生想要為這個世界帶來和平，那么我想問你。”鳴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你所追求的和平，本質究竟是什么？”

“是靠互相理解來消除仇恨的天真夢想，還是靠力量威懾來維持各大忍村之間脆弱的平衡？”

“又或者說……”鳴人看著自來也，問出了一個讓蛤蟆仙人渾身冰冷的問題。

“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充滿仇恨與紛爭的所謂忍者世界本身，或許就是和平的最大敵人？換句話說你有沒有想過，凡是有生命的世界，或許就不可能擁有真正意義上的和平?”

這已經不是一個問題了，這是一種足以顛覆整個世界根基的思想天劫。

自來也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鳴人，他感覺自己這一生建立起來的所有信念理想以及整個忍界的秩序，都在這個問題的面前開始劇烈的崩塌。

“你，你難道想毀滅這個世界，殺掉所有的生命？”

“如果我想這么做，此刻就不會與好色仙人你探討這些問題，因為剛才的話對于我來說，同樣是一種思考和困擾?！?

看著陷入巨大思想混亂中的自來也，鳴人卻又忽然變回沒心沒肺的樣子。

“嘛，算了算了，想這些頭疼的問題干嘛?！兵Q人擺了擺手，“還是坐下一起吃飯吧，再不斬大叔今天做了味增青花魚，可不能錯過?！?

“對了?！狈路鹣肫鹗裁?，鳴人抬頭對著還僵在原地的自來也，露出一個理所當然的笑容，“好色仙人，我最近打算離開村子出去走走，進行一段時間的修行。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什么？”自來也一愣，“誰決定的？”

“我決定的啊?！兵Q人攤了攤手，“你不是我的監護人嗎，保護我可是你的責任哦，而且……”

鳴人的聲音忽然變得極輕，卻又無比清晰地傳入了自來也的耳中。

“你不想知道你的老同學大蛇丸，現在正像條喪家之犬一樣，躲在哪個洞里瑟瑟發抖嗎？”

“你不想知道大蛤蟆仙人所預言的真正結局，會是什么樣子嗎？”

“和我一起，我可以全部告訴你?！?

自來也猛地瞪大眼睛，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看著正對自己露出惡魔般誘惑笑容的少年，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

“哦對了，好色仙人?！兵Q人大聲地補充了一句，“我家里現在人有點多，挺擠的，你和我今晚可能得睡屋頂，不過放心，我保證今晚不會下雨?！?

火影辦公室。

一臉陰沉地推開大門，自來也的心情糟糕到極點。與鳴人短暫接觸的整個過程，他感覺自己不像是一個傳說中的三忍，反而更像是一個被晚輩隨意拿捏，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提線木偶。

“老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沖著辦公桌旁，自來也對著正悠閑喝茶的老人，壓抑著怒火低吼道，“那個小鬼……鳴人他到底是什么東西？”

猿飛日斬放下茶杯，看著自己這個一向玩世不恭，此刻卻滿臉憋屈與震撼的弟子，臉上露出疲憊與釋然的笑容。

“坐吧，自來也?！?

沒有直接回答，日斬先是將中忍考試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向自來也敘述一遍。

從考試前鳴人一眼嚇昏御手洗紅豆，到考試中他以神之領域隔絕大蛇丸，并提前瓦解木葉崩潰計劃。

再到決賽時以言出法隨的方式點化日向寧次，敲碎籠中鳥，并以度化的方式平息一尾人柱力的暴走。

自來也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憤怒，到震驚，到駭然，最終化為一片無盡的空白。

他將猿飛日斬的敘述與自己剛才的親身經歷兩相印證，此刻終于明白自己所面對的究竟是怎樣一個，無法被常理所揣度的存在。

“所以，老師您叫我回來，就是為了處理這個爛攤子？”自來也眉頭緊皺，“可我也很難辦啊。”

“不?！痹筹w日斬搖了搖頭，他的眼神變得無比認真，“我叫你回來不是讓你來處理他，因為我們所有人都明白，沒有人能夠處理他。”

猿飛日斬緩緩地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下方因為鳴人的存在而避免了一場浩劫的村子。

“自來也，我們都老了?！崩先说穆曇魩е捤?，“我們的思想，我們的規則，我們的忍道等等都還停留在過去的時代。而鳴人的出現本身就代表著，一個我們無法理解的全新時代即將到來?！?

“在這個新時代面前，我這個舊時代的火影已經成為一個阻礙?！?

說著，猿飛日斬做出一個讓自來也瞳孔猛地縮緊的舉動。

他緩緩地將頭上象征著村子最高權力的火影斗笠摘了下來，輕輕地放在辦公桌上。

“我的時代結束了，自來也?！痹筹w日斬轉過身，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目光，注視著自己教導出來的弟子。

“你，將成為第五代火影?！?

“什……什么？”自來也再次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外焦里嫩，“老師，您別開玩笑了，我這種閑云野鶴，怎么可能當得了火影！”

“這不是玩笑?！痹筹w日斬的語氣不容置疑，“你尋找預言之子的旅程已經結束，因為預言本身已經以一種我們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方式，降臨此地?！?

“你的新任務不是再去尋找什么救世主，而是要學會如何在這個由他主導的新時代里，引導我們的村子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