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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史官執(zhí)筆,王不留名

萬壽君,這位在地字級中以生命悠長、極難殺死而著稱的老怪物,就這么在彈指一息間,化作了一捧代表著“交易完成”的飛灰。

這一幕,通過各種詭異的秘法,被實時投射到了幽冥司各個角落,落入了那些正在趕來的地字強(qiáng)者眼中。

一座由無數(shù)骸骨堆砌而成的白骨魔山上,一名駕馭著骨龍的魁梧男子,猛然勒住韁繩,骨龍發(fā)出一聲不安的咆哮。他眼中燃燒的魂火劇烈跳動,震撼地看著水鏡中那把小巧的黃金算盤,喃喃自語:“以‘長生’,買‘死亡’這是何等樣霸道、何等樣不講道理的‘公平’!去不得,此人稱量不得!”

話音落下,他毫不猶豫,調(diào)轉(zhuǎn)骨龍,竟是直接放棄了這場“迎接”盛宴,返回了自己的領(lǐng)地。

另一處,一片由怨毒與詛咒匯成的污穢血海中,一具浸泡在血水里的女尸,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著陳青,猩紅的嘴唇微微開合:“好…好俊的后生,好霸道的手段。姐姐喜歡但姐姐的血,可不好喝。且讓你再多殺幾個,待姐姐的‘萬咒血池’,將他們的死意都吸收干凈了,再去找你好好親近親近。”說完,她又緩緩沉入了血海深處,選擇了隔岸觀火。

有退縮者,有觀望者,自然,也有被激起了無盡戰(zhàn)意與貪婪的狂人!

“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一道尖銳、雌雄莫辨,仿佛由無數(shù)人聲交疊而成的笑聲,在一片流光溢彩、不斷變幻的幻境中響起,“他殺死萬壽君,靠的是‘墟市’的規(guī)則,是‘價值’的對等!可……如果一個東西,本身就是虛假的,是無價的,那他又該如何去‘稱量’呢?”

話音未落,陳青的四周,那原本由玄鐵澆筑的、冰冷堅實的環(huán)境,開始發(fā)生了詭異的變化。

并非物質(zhì)層面的改變。

而是一種“故事感”的滲入。

他腳下的地面,仿佛變成了一座古老、破敗的戲臺,積滿了灰塵。遠(yuǎn)處的封魔殿,輪廓開始模糊,像是被人用劣質(zhì)筆墨畫出的背景板。頭頂那顆顆作為照明的星辰,也失去了光澤,變成了舞臺頂上,用麻線吊著的、粗糙的玻璃珠子。

就連他身旁的沈璃和焚山君,臉上的表情都開始變得夸張而刻板,仿佛成了戴著面具的配角。

整個世界,在悄無聲息之間,被“降格”成了一場廉價的、無人觀看的獨角戲。

而陳青,就是這場戲中,那個穿著華麗戲服,卻注定被人遺忘的主角。

“這是…”沈璃的臉色劇變,她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要開口提醒陳青,卻只能發(fā)出“呀呀”的、如同戲曲中龍?zhí)椎穆曧懀∷拇嬖冢诒弧敖导墶保?

“千面伶人!”焚山君的魂體,發(fā)出了驚恐的咆哮,“是那個瘋子!他的道是‘虛妄史詩’!能將一切真實,都拖入他編織的‘故事’里!在故事中,他就是執(zhí)筆者,是唯一的史官!他能定義你的榮耀,也能抹去你的存在!”

陳青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充滿了“虛假”與“遺忘”的力量,正在瘋狂地侵蝕著他的“王道”。

他的霸道,他的征伐,他剛剛獲得的一切,在這片“被遺忘的舞臺”上,都顯得那么的可笑和不真實。

更可怕的是,他手中的黃金算盤,那代表著墟市權(quán)柄的無上詭器,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輕飄飄的。

他能感覺到,自己在“墟市”法則中的“總價值”,正在斷崖式下跌!

因為,一個“被遺忘的戲劇主角”,一個“不存在于任何史書上的君王”,他的王道,他的法典,他的軍隊其“價值”,趨近于零!

這,就是千面伶人的殺招!

他不與你戰(zhàn)斗,不與你交易。

他直接釜底抽薪,將你這個“交易者”本身,變得一文不值!

你一個窮光蛋,就算手握著世間最公平的規(guī)則,又能買得起什么?又能強(qiáng)制誰去交易?

“看吶一個多么可悲的君王。”

那道雌雄莫辨的聲音,如同旁白,在“舞臺”的四面八方響起,充滿了憐憫與嘲弄。

“他征服了城池,卻無人歌頌。他斬殺了強(qiáng)敵,卻無人記載。他手握著無上的權(quán)柄,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南柯一夢中的一個泡影。”

“陳青,你的故事,太平淡了,也太無趣了。”

“所以就讓它到此為止,如何?”

隨著這句最終的“判詞”落下,陳青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感,正在被飛速地抽離!世界,正在將他遺忘!

然而,面對這足以讓任何強(qiáng)者都陷入自我懷疑與價值崩潰的絕境,陳青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慌亂。

他只是緩緩地,收起了那把已經(jīng)變得輕如鴻毛的黃金算盤。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充滿了對這種小把戲的,極致的蔑視。

“史官?執(zhí)筆?”

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這片虛假的舞臺,直視那隱藏在幕后的伶人,聲音平淡,卻蘊(yùn)含著比萬鈞山巒更加沉重、更加真實的力量。

“誰告訴你…”

“朕的史詩,需要別人來寫?”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本代表著他無上權(quán)柄的【幽冥法典】,轟然顯現(xiàn)!

它不再是安靜的冊子,而是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漆黑如墨的霸道光芒!它在抗拒,在咆哮,在對這種試圖將它“虛假化”的力量,表示最徹底的憤怒!

陳青伸出手,按在法典之上。他沒有翻開新的一頁,而是以君王之意志,直接在整部法典的“總綱”之上,烙印下了一道……凌駕于所有條文之上的,永恒的、根本的第一定律!

他冰冷的聲音,如同創(chuàng)世的神祇,在為自己的宇宙,立下最核心的基石。

“【幽冥法典·至高總綱】!”

“第一條——”

陳青的瞳孔之中,倒映出這個正在崩塌的、虛假的世界,他一字一句,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定義萬古的威嚴(yán),宣告道:

“朕之行,即為史詩!”

“朕之言,即為真理!”

“朕之所在,無需記載,無需傳頌……”

他猛然握緊了拳頭,仿佛將整個宇宙的“真實”,都攥在了掌心!

“——自成永恒!”

轟隆隆隆——!!!

當(dāng)這道“至高總綱”寫入法典的瞬間,整片“虛妄史詩”的詭域,發(fā)出了不堪重負(fù)的、玻璃破碎般的哀鳴!

那座破敗的戲臺,那廉價的背景板,那吊著線的玻璃珠……所有虛假的一切,在陳青這更加霸道、更加不講道理的“真實”面前,如同被烈日照耀的冰雪,被瞬間蒸發(fā)!

世界,恢復(fù)了原樣!

封魔殿依舊冰冷森然,玄鐵地面堅實如初!

“噗——!”

不遠(yuǎn)處的一片陰影之中,一道身影踉蹌著跌出,口中噴出的,不是鮮血,而是一些破碎的、散發(fā)著墨香的“故事”殘片。

那是一個身穿五彩戲服,臉上畫著濃墨重彩的油彩,看不清本來面貌的人。他此刻正驚駭欲絕地看著陳青,仿佛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怪物。

他的“道”,被破了!

被對方用一種更加蠻橫、更加源頭的“道”,給徹底碾碎了!

他試圖將陳青拉入自己的故事,而陳青,卻直接宣布,他自己,就是“故事”的源頭,“永恒”的本體!

這還怎么玩?!

“你的戲……該落幕了。”

陳青平靜地看著他,緩緩舉起了手中那把再次變得沉重?zé)o比,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實的黃金算盤。

在擊潰了“虛妄”之后,他的“真實”,他的“王道”,其“價值”,暴漲!

“你…你的‘真實’…怎么可能…”

千面伶人癱軟在地,他臉上那厚重的油彩,如同龜裂的墻皮,簌簌落下,露出一張蒼白、平凡,卻因極致的恐懼而扭曲的臉。他最引以為傲的“虛妄史舍”,他那足以將地字強(qiáng)者都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道,在陳青那不講道理的“自成永恒”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場笑話。

“你的戲,很有趣。”陳青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手中的黃金算盤,散發(fā)著冰冷而又沉甸甸的“價值感”,“但劇本太差,立意太低。”

“不…不要殺我!”千面伶人徹底崩潰了,他匍匐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磕頭,“我…我可以為您寫史!為您譜寫萬古第一的史詩!讓三界六道,都傳頌?zāi)耐∥摇?

“威名?”陳青輕笑出聲,那笑聲,讓千面伶人如墜冰窟,“我的名字,不需要你來記錄。不過……”

他話鋒一轉(zhuǎn),嘴角的弧度變得殘忍而又玩味。

“我的王庭,的確還缺一個會講故事的弄臣。”

千面伶人猛地抬頭,眼中爆發(fā)出求生的希望。

但陳青接下來的動作,卻將他最后一絲幻想,徹底擊碎。

陳青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黃金算盤,金色的算珠,映照出千面伶人那張絕望的臉。

“在我的戲開場前,先來做最后一筆交易。”陳青的聲音,如同商人在清點貨物,“我,對你那些虛假的‘面具’很感興趣。”

他輕輕撥動了一顆黃金算珠,那清脆的響聲,如同敲響了最終的喪鐘。

“【墟市敕令·強(qiáng)制交易】!”

“我出價——”

陳青的目光,仿佛看透了千面伶人那空洞的靈魂,一字一句地,宣布了交易的內(nèi)容。

“——你那張藏在無數(shù)面具之下,連你自己都快要忘記了的,獨一無二的‘真我’。”

“我用來買…”

他嘴角的笑容,愈發(fā)燦爛,也愈發(fā)殘忍。

“你那賴以為生的千張假面,以及你那整部,可笑的‘虛妄史詩’!”

這,是何等惡毒的交易!

用一個人最寶貴、最核心的“自我”,去購買他那些賴以為生的、外在的“力量”!這筆交易一旦成立,千面伶人將失去他之為他的根本,變成一個沒有自我,只剩下空洞力量的軀殼!

“不——!我拒絕!我拒絕交易!!”千面伶人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然而,在【墟市敕令】的強(qiáng)制公證之下,他的拒絕,毫無意義。

黃金算盤之上,無形的天秤再次浮現(xiàn)!

天秤的一端,是一張模糊不清、代表著“真我”的平凡面孔。

另一端,則是無數(shù)張五彩斑斕、代表著力量與虛妄的華麗面具,以及一本由無數(shù)故事殘片構(gòu)成的虛幻之書。

天秤只是微微一晃,便達(dá)到了絕對的平衡。

【價值對等,交易成立!】

“啊啊啊啊啊——!!!”

千面伶人抱著頭,在地上瘋狂地翻滾!他感覺到,自己腦海中,那些他曾扮演過的角色,他曾編織過的故事,他那引以為傲的道,正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瘋狂地、連根拔起!

它們化作一道道流光,被黃金算盤盡數(shù)吞噬,化為了陳青賬本上,一筆全新的、龐大的、名為“虛妄”的資本!

而作為“商品”被賣掉的那個“真我”,則被徹底地,從他的存在中抹除。

慘叫聲,漸漸平息。

地上,只剩下了一個眼神空洞,面容呆滯,仿佛失去了靈魂的人形木偶。

他不再是千面伶人。他什么都不是。

他成了一個沒有故事的,空白的人。

“很好。”陳青滿意地掂了掂手中那變得更加厚重,內(nèi)里仿佛蘊(yùn)含著無數(shù)劇本與角色的黃金算盤,然后,他翻開了那本黑色的【幽冥法典】。

“一個空白的人,正好可以被賦予全新的角色。”

他冰冷的聲音,如同律法,開始為這個可悲的靈魂,譜寫他永恒的命運。

“【法典·第四條】。”

“設(shè)‘王之弄臣’一職。由眼前此無名者,充任。”

“其責(zé):于三界六道,永世傳唱君王之名。”

“其命:其聲,為王之號令;其歌,為王之史詩。此為,其存在之唯一意義。”

“——立法,完成!”

隨著法典合上,一道由法則構(gòu)成的、半哭半笑的、無比詭異的白色小丑面具,從書中飛出,以不容抗拒的姿態(tài),狠狠地烙印在了那無名者的臉上,與他的血肉,徹底融為一體!

無名者空洞的眼中,終于有了一絲神采。那是一種被賦予了全新“設(shè)定”后的,絕對的、程序化的神采。

他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那破敗的戲服,對著陳青,行了一個無比標(biāo)準(zhǔn),卻又無比滑稽的宮廷屈膝禮。

隨即,他張開嘴,用一種融合了千百種聲線,充滿了詭異韻律的詠嘆調(diào),唱出了他永恒劇本的第一句臺詞:

“聽啊——那永恒的君王,名為陳青!他踏碎了虛妄,他定義了真實!他是…”

他一邊唱著,一邊邁著滑稽的舞步,轉(zhuǎn)身,朝著幽冥司的深處,一步步走去。他的歌聲,穿透了層層阻隔,回蕩在每一個角落,落入了每一個正在窺探此地的地字強(qiáng)者的耳中。

一個活著的、會移動的、永遠(yuǎn)無法被殺死的豐碑。

一個比任何威懾,都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宣言。

這一刻,所有窺探的目光,都消失了。恐懼,已經(jīng)取代了貪婪和戰(zhàn)意。

沈璃站在一旁,從始至終,她一言未發(fā)。她的嬌軀,在微微顫抖。如果說,之前陳青斬殺萬壽君,讓她感到震撼。那么此刻,這種將一名地字強(qiáng)者的“道”與“存在”本身,都徹底玩弄于股掌之間,并將其改造為自己工具的手段,已經(jīng)讓她感到了一種源于生命層次的顫栗。

這不是凡人的手段,這是神魔的權(quán)柄!

就在這片區(qū)域因恐懼而陷入絕對死寂之時,一個清冷、空靈,仿佛不屬于這片污穢之地,而是來自九天星河的女聲,毫無征兆地,在陳青的身后響起。

“以‘真實’,換‘虛妄’,再以‘律法’,賜其新生。”

“真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博弈’。”

陳青豁然轉(zhuǎn)身。

只見不遠(yuǎn)處,一名身穿素白星紋長裙的女子,正靜靜地站在那里。她沒有刻意散發(fā)任何氣息,卻自然而然地與周遭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仿佛她所站立的那片空間,不屬于幽冥司,而是另一片獨立的、星光璀璨的宇宙。

她的容貌極美,是一種超越了世俗的、近乎于“道”的清冷與和諧。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雙宛如包含了萬千星辰生滅、過去未來流轉(zhuǎn)的眸子。

只是被她看上一眼,就仿佛自己的所有命運軌跡,都被她盡收眼底。

她手中,托著一盤由不知名白玉雕琢而成的棋盤。棋盤之上,黑白棋子自行移動,演化著無窮變數(shù)。

“地字級,‘星弈’。”沈璃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濃濃的忌憚,她迅速傳音給陳青,“司內(nèi)最神秘的強(qiáng)者之一!她的道是‘命運’與‘博弈’!傳說她能窺探命運長河的只鱗片爪,并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撥弄未來!沒人知道她的真實目的,司主似乎都對她禮讓三分!”

名為星弈的女子,對著陳-青,微微欠身,行了一個古老的、平等的禮節(jié)。

“初次見面,新晉的‘王’。我來此,并非為了與你為敵。”

她的目光,落在了陳青的身上,那雙洞悉命運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真正的好奇與困惑。

“只是,我觀星象,卜未來,見到了一個有趣的變數(shù)。”

“我看到,您的王座之下,尸骨累累,萬界臣服。但那通往至高的最后一步,卻被一片我無法看透的‘迷霧’所籠罩。”

她伸出纖纖玉指,指向自己的棋盤。

“所以,我來,是想與您下一局棋。”

“我,以我所窺見的一角‘未來’,作為賭注。”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誘惑,也帶著一絲挑戰(zhàn)。

“不知王上,可敢用您剛剛得到的一樣?xùn)|西與我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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