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山林寂靜得可怕。

孫伯兮靠在一棵老槐樹下，手中緊握著從黃巾軍身上搜出的短劍，劍刃上還殘留著血跡。

他低頭看著自己沾滿泥土和血污的雙手，指節處有幾處擦傷，但已經不再流血。

“我真的殺人了……”孫伯兮喃喃自語。

五具尸體。

他親手結束了五個人的生命。

雖然那些黃巾軍屠戮村民時毫不手軟，但作為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這種親手奪人性命的體驗還是讓他胃部一陣抽搐。

夜風吹過樹梢。

孫伯兮警覺抬頭，火眼金睛在黑暗中自動開啟，他看到三十步外的灌木叢中，一只野兔正豎起耳朵。

“這視力……”他揉了揉眼睛，發現即使不刻意激發，自己的視力也比穿越前強了數倍。

不僅能看清遠處兔子的每一根毛發，甚至能透過薄霧看到更遠處的山巒輪廓。

腹部傳來一陣咕嚕聲，孫伯兮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

他摸了摸從黃巾軍身上搜出的干糧袋，里面有幾塊硬得像石頭的面餅和一些肉干。

“總比餓死強。”他咬了一口面餅，費力咀嚼著，同時整理著腦海中混亂的記憶。

他叫孫伯兮，二十四歲，全國武術大賽的參賽選手，專攻棍法。

死于車禍。

“趙家村……我叫趙空？不對……”他皺眉思索，幾個畫面閃過：一個老者在教他棍法，一群孩子在河邊嬉戲，還有……一場大火？

那些花果山、蟠桃園的片段如此真實，仿佛是他親身經歷過的。

“如果真是孫悟空轉世，為什么只有這點能力？”

孫伯兮嘗試著調動體內靈蘊，卻發現除了讓眼睛看得更遠外，幾乎沒什么其他效果。

“齊天大圣可是能七十二變、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的……”

遠處傳來幾聲狼嚎，打斷了他的思緒。

孫伯兮站起身，短劍橫在胸前。

“得先找個安全的地方……”

他抬頭看向東方。

根據少女臨死前的話，真定縣應該就在那個方向。

那里有趙云，趙子龍。

“《三國演義》里的常勝將軍……”孫伯兮回憶著前世看過的三國資料，“如果歷史走向大體相同，現在應該是184年，黃巾起義初期。趙云這時候應該還很年輕……”

想到那個死在懷中的少女，孫伯兮心中一痛。

她從懷中掏出玉佩時，鮮血已經浸透了前襟，卻還是堅持把信息傳遞出來。

“黃巾有妖……”孫伯兮從懷中掏出那枚玉佩，借著晨光仔細端詳。

玉佩呈圓形，上面雕刻著一條盤龍，龍眼處鑲嵌著兩顆細小的紅寶石。

做工精致，絕非普通農家能擁有的東西。

“這少女是什么人？為什么會認識趙云？”

玉佩背面刻著兩個小字：“子龍”。

“果然是趙云的東西。”孫伯兮收好玉佩，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來必須去真定縣走一趟了。”

他正準備動身，突然耳朵一動。

遠處傳來了馬蹄聲，至少有五六騎，正朝這個方向而來。

“黃巾軍的追兵？”孫伯兮立刻伏低身體，借助灌木叢隱藏身形。

火眼金睛全力運轉，透過層層樹木，他看到約莫三百步外，五名騎兵正沿著山路搜索前進。

這些騎兵裝束與之前的黃巾軍略有不同，頭上雖然也綁著黃巾，但身上穿著簡易皮甲，武器也更加精良。

為首的男子手持一桿長戟，腰間掛著一把短弓。

“比之前的雜兵強多了……”孫伯兮屏住呼吸，慢慢后退。

他現在只有一把短劍，面對騎兵幾乎沒有勝算。

就在他即將退入更茂密的樹林時，腳下突然踩斷了一根枯枝。

“咔嚓！”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清晨格外刺耳。

騎兵們立刻勒馬停住，環顧四周。

“那邊！”一個騎兵指向孫伯兮藏身的方向。

“該死！”孫伯兮暗罵一聲，轉身就跑。

“追！別讓他跑了！”為首的騎兵大喝一聲，五騎立刻分散開來，呈扇形包抄。

孫伯兮拼命奔跑，但兩條腿怎么可能跑得過戰馬？

不到半分鐘，一騎已經追到他左側，長矛直刺后心。

千鈞一發之際，孫伯兮猛地側身翻滾，長矛擦著他的肩膀劃過，帶出一道血痕。

劇痛反而激發了他的兇性，體內靈蘊自動流轉，速度驟然提升。

“這小子有古怪！”騎兵驚呼，“放箭！”

兩支箭矢破空而來。

孫伯兮不用回頭，火眼金睛已經捕捉到箭矢的軌跡。

他身體一扭，兩支箭全部落空。

“怎么可能？”騎兵們大驚失色。

孫伯兮自己也吃了一驚，但很快反應過來。

這是火眼金睛帶來的動態視力增強。

不僅能看清快速移動的物體，還能預判其軌跡。

“既然如此……”他眼中金光一閃，突然改變方向，主動沖向最靠近的一名騎兵。

那騎兵顯然沒料到獵物會反撲，慌忙舉矛刺來。

孫伯兮矮身避過，短劍刺入馬腹。

戰馬慘嘶一聲，人立而起，將騎兵甩落馬背。

孫伯兮趁機撲上去，一劍封喉。

“老五！”其余四騎怒吼著沖來。

孫伯兮迅速撿起死去騎兵的長矛，擺出防御姿態。

體內靈蘊沸騰，沿著經脈流遍全身，他感覺自己的力量、速度都在不斷提升。

“殺！”

四騎同時攻來。

孫伯兮長矛橫掃，格開最先刺來的兩槍，同時側身避過第三擊。

但第四支長矛還是在他大腿上劃開一道口子。

“嘶……”孫伯兮倒吸一口冷氣，卻不敢有絲毫停頓。

他強忍疼痛，長矛如龍出海，刺穿一名騎兵的咽喉。

剩下三騎顯然被他的兇悍震懾，一時不敢上前。

“這小子會妖法！”一個騎兵驚恐地喊道。

“閉嘴！”為首的騎兵厲喝，“不過是身手敏捷些罷了。圍住他，耗死他！”

三人改變策略，不再急于進攻，而是保持距離，輪流騷擾。

孫伯兮很快明白了他們的意圖。

自己大腿受傷，行動受限，時間一長必敗無疑。

“必須速戰速決……”他深吸一口氣，嘗試著將更多靈蘊注入雙臂。

長矛突然變得輕若無物，一套槍法自然而然地施展出來。

“百鳥朝鳳槍？”他發現自己竟然認出了這套槍法。

在前世，他只在武術古籍上見過描述，從未實際練習過。

但現在，每一招每一式都如同烙印在肌肉記憶中一般熟練。

三騎大驚失色，他們的攻擊被輕易化解，而孫伯兮的反擊卻刁鉆狠辣。

不到三個回合，又一名騎兵被刺落馬下。

“撤！快撤！”為首的騎兵終于慌了，調轉馬頭就要逃跑。

“想走？”孫伯兮冷哼一聲，全力擲出長矛。

長矛如閃電般貫穿騎兵后背，余勢不減，帶著尸體飛出數米才釘在地上。

最后一名騎兵嚇得魂飛魄散，拼命抽打馬匹逃竄。

孫伯兮想追，但大腿的傷口傳來劇痛，他不得不放棄。

“呼……呼……”他單膝跪地，大口喘著粗氣。

體內靈蘊消耗殆盡，火眼金睛也隨之關閉，世界恢復了正常亮度。

五名騎兵，他殺了四個，逃走一個。

這樣的戰績放在前世簡直不可思議，但現在……

“這就是孫悟空轉世的力量嗎？”孫伯兮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簡單包扎了傷口，搜刮了騎兵身上的干糧和銅錢，還找到一把不錯的腰刀。

為首騎兵身上有一份簡易地圖，標注了真定縣的位置和一些村莊分布。

“距離真定縣還有二十里……”孫伯兮研究著地圖，“如果走小路，傍晚前應該能到。”

他挑了最健壯的一匹馬，將其余馬匹趕散，然后翻身上馬。

雖然沒學過騎術，但這具身體似乎有相關記憶，讓他能勉強駕馭。

一路上，孫伯兮不斷嘗試調動體內靈蘊，發現每次耗盡后恢復的靈蘊都會略微增加，雖然幅度很小，但確實在成長。

“看來需要通過戰斗來提升……”他若有所思，“就像鍛煉肌肉一樣。”

太陽西斜時，孫伯兮終于看到了真定縣的城墻。

城墻不高，但守衛森嚴。

城門處排著長長的隊伍，守城士兵正在嚴查每一個入城者。

“是在防范黃巾軍……”孫伯兮摸了摸臉上的血污，又看了看身上搶來的皮甲，決定先找個地方清洗一下，否則太引人注目了。

他在城外的小溪邊簡單洗漱，換上了從騎兵身上扒下的一套粗布衣服。

皮甲和武器則用布包裹起來，偽裝成普通行李。

排隊入城時，孫伯兮聽到周圍百姓的議論。

“聽說了嗎？趙家村昨晚被黃巾賊屠了……”

“作孽啊！全村一百多口人，據說沒幾個逃出來的。”

“趙家老爺子可是咱們真定縣有名的善人……”

“噓……小點聲，聽說趙家小姐昨天正好回村探望，恐怕也……”

趙家村被屠的事已經傳開了，而且聽起來，那個死在他懷中的少女身份不一般。

排隊輪到他的時候，守城士兵上下打量著他：“從哪來的？入城何事？”

“小人從南邊來，投奔親戚的。”孫伯兮低著頭回答。

“南邊？”士兵瞇起眼睛，“南邊哪個村？”

孫伯兮正不知如何回答，突然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他是我趙家的遠親，特地來投奔的。”

孫伯兮回頭，一名十七八歲的白衣少年站在身后。

少年眉目如畫，腰間配著一把長劍。

守城士兵一見少年，立刻行禮：“原來是趙公子家的親戚，失禮了。請進請進。”

白衣少年微微頷首，示意孫伯兮跟他一起進城。

孫伯兮心中疑惑，但眼下情況不便多問，只好默默跟上。

進城后，白衣少年帶著他拐入一條僻靜小巷，突然轉身，長劍出鞘，直指孫伯兮咽喉。

“說！”少年聲音冰冷，“玉佩為什么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