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柯瞇眼偷看，進來的是姜新東。

難道這貨準備獸性大發(fā)么？

胡亂想著，陳云柯心中忐忑，繼續(xù)裝睡。

卻聽姜新東在床尾輕聲說：“我有一個發(fā)現(xiàn)，一起討論下。”

陳云柯心里有些沒好氣：不是兄弟，你大晚上去而復返就為了說這個？

當下，姑娘家縮在被窩里紋絲不動，準備把裝睡進行到底。

下一瞬，姜新東直接伸手進陳云柯被窩，抓住她有點冰涼的小腳丫開始撓癢癢。

陳云柯直接繃不住了，一面縮腳笑出豬叫，一面翻身起來將枕頭砸向他：

“姜新東你神經(jīng)病啊，人家都睡著了。”

“才九點半睡什么睡，而且我知道你是裝的，剛才抱你到床上，你那眼睫毛抖的像觸電一樣。”

“滾蛋，我不要面子的啊。”陳云柯繼續(xù)躺下用被子蒙頭，尷尬的嗚咽聲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

姜新東把枕頭放回床頭，蹲坐在地板上道：“你躺著好了，我說，你聽。”

陳云柯這才把腦門和眼睛露出來。

姜新東再次幫她掖好兩邊肩膀的被角，輕聲說道：

“白曙老家在北方的定邊市，那里最出名的就是古建筑群，他成長的官將村后山，正好有一個帶地宮的廟宇名叫浮圖寺，規(guī)模非常大。

大約在白曙六歲到十三歲之間，好些人死在了地宮或地表殘存的建筑中。”

陳云柯來了興致：“死因是窒息，還是坍塌，又或者謀殺？怎么關(guān)聯(lián)上白曙的？”

姜新東道：

“累計死者超過二十人，各個年齡層，各種工作，村里村外，男女都有，沒有規(guī)律可尋。

最先死亡的，是一對為了尋找刺激的情侶，被發(fā)現(xiàn)時臉色青紫，懷疑是封閉空間運動激烈而缺氧。

接著是盜掘地宮的團伙，發(fā)生小規(guī)模坍塌，無一生還。

最后出事的是白曙一行，他和幾個同學去探險，一個遭遇毒蛇，一個掉入地下積水，只有白曙活著出來，自此那片廟宇就沒有再出事。”

陳云柯吸了吸鼻子：“聽上去都是很正常的死法，當?shù)刂伟膊块T怎么說？”

“別說二十年前了，即便是現(xiàn)在，明顯意外的話，治安和法醫(yī)不會介入過深的。”

“所以你懷疑白曙的能力來自那個廟宇地宮，他帶走了邪詭，地宮因而從此太平？”

姜新東點頭：“可能性非常大。”

陳云柯下意識咬了咬純棉被單說：

“有個問題哈，假設白曙13歲的時候，陰差陽錯之下被動成為馴靈人，為什么直到19歲才開始使用能力，出現(xiàn)白化病的癥狀？”

姜新東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在地板上的坐姿，反問：“你開過信用卡么？”

“開過的呀，后來要年費什么的，還得花心思記還款日期，我就注銷了。”陳云柯說完，旋即明白過來。“信用卡不開通，就是休眠狀態(tài)，一旦開通，每年最少消費五次，否則就要收年費。”

姜新東點頭：“我猜白曙13歲因為意外成為馴靈人后，他身上的邪詭一直就是休眠狀態(tài)，直到19歲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這方面能力，然后就開始放飛自我，作奸犯科了。”

陳云柯問：“那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姜新東略一沉吟：“白曙發(fā)現(xiàn)自己始終近不了我們身后，必然會尋求其他人的幫助，萬幸的是，他背后的勢力并不想撕破臉，我們應該還有個把星期的準備時間。”

陳云柯不解：“六指邪詭殺了那么多治安員，連我們也差點在劫難逃，哪里是不想撕破臉了？”

姜新東搖頭：“我覺得六指邪詭和那個制造海市蜃樓的邪詭，不太像是同個勢力，最多是合作關(guān)系，因為二者甚至不是在同一個世界。”

陳云柯先是一呆，細細回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六指邪詭過不來，它好像被那層天幕擋住了，而海市蜃樓與我們才是同一維度的。”

“沒錯，兩者同時出現(xiàn)要么是陰差陽錯，要么是白曙背后的勢力中，有人可以溝通另一個世界的邪詭力量，類似于傳統(tǒng)民俗中的請神上身。

關(guān)鍵在于，白曙背后的勢力愿意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必然是白曙值得他們這么做。

單純是隱身能力的話，我覺得不至于興師動眾。

除非白曙獲得能力的地方，也就是官將村后山的浮圖寺地宮中，還有什么寶貝和秘密。

而且進這個地宮非白曙帶路不能通關(guān)，這樣他的價值才能體現(xiàn)出來。”

姜新東一開始想的還不夠透徹，但是現(xiàn)在說完，自己的思緒也被理順了。

陳云柯若有所思。

緊接著，姜新東把自己和周紫味分析出來的兩半年倒計時，一五一十告知了陳云柯。

陳云柯愕然，想說什么，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如果兩年半后世界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那自己和姜新東約定的三年，六年算什么？

姜新東見她神色復雜，便說了自己的打算：

“明天咱們搬家吧，搬去市局的宿舍，里外兩層門禁，還有崗哨，好過在這里冒險，畢竟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陳云柯收回思緒嗯了一聲：“這個問題不大，我全聽你的。”

“搬完了家，我要去一趟北山，看能不能找到人形風箏。”

自打姜新東能利用人形風箏的視野進行觀察后，這邪詭就像進入了穩(wěn)定的休眠狀態(tài)。

然而問題是，他只能做到視野觀察這一步，始終無法控制人形風箏行動，進行更復雜的操作，這簡直是重大的資源浪費。

不知道是距離過遠，還是因為自身不夠強壯的緣故，一定要搞清楚。

這時，陳云柯把手伸出溫暖的被窩，輕輕捏了捏姜新東瘦削的臉頰：“你不能單獨行動，找我，或者把我爸叫上，這事沒得商量。”

“可以。”

姜新東反手抓住陳云柯的手，她的手背看著就十分富態(tài)，一把捏住后，只覺得肉肉軟軟的像沒骨頭，手感特別舒服。

陳云柯拉近姜新東的手，用左側(cè)太陽穴枕著，閉上眼睛什么也沒說。

姜新東則繼續(xù)道：“找完人形風箏，我得回一趟鄉(xiāng)下看看我爺，讓他老人家發(fā)動人脈，看能不能揪出陰山咒奴的制作者，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我陪你一起回去好不好？”陳云柯溫柔問。

“當然好了。”姜新東頓了頓，接著自己的思路說。“明天就得聯(lián)系何春文教授，讓他們協(xié)調(diào)一下定邊市，把官將村的廟宇地宮發(fā)掘掉，看能否找到與邪詭相關(guān)的有用線索，說不定還能把白曙和他背后的勢力逼出來。”

“嗯……”陳云柯抓著姜新東的手已經(jīng)松懈，回應的聲音模糊而無力，明顯正在進入睡眠。

“白曙父母還在，上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周亮的報告中有寫，前年時候，白家與鄰居因為宅基地產(chǎn)生矛盾，然后鄰居夫婦就在開車途中車輛失控，車毀人亡。

從這里可以確信，白曙雖然表面上好幾年沒有回過家，但血濃于水，他與家人一直聯(lián)系緊密。

這次周亮在白曙老家調(diào)查，其家人必然已經(jīng)通知了他……”

說著說著，姜新東發(fā)現(xiàn)陳云柯這次真的睡著了，于是輕輕抽出自己的手，回到客廳。

睡覺之前，姜新東準備再挑戰(zhàn)一下自己，把剛才271個俯臥撐的極限，提升300個，然后再嘗試看，能不能控制人形風箏做出更多的動作。

也就在這時，樓上601室的洗手間方向，傳來‘篤篤篤’的錘砸聲。

不管是拆遷安置房，還是商業(yè)樓盤，質(zhì)量總歸好的有限，上下層搬家具，維修水電管道，東西掉在地板上的聲音，總是很容易傳到鄰居耳朵里。

只是601這聲音很怪，沉悶，不規(guī)律，斷斷續(xù)續(xù)進行了一個多小時，不像是在維修，更像在剁什么東西。

“不會真被我言中了吧？自古奸情出人命……”

如果真出了人命，對方已經(jīng)進入分尸階段，阻止也來不及了。

姜新東一來沒證據(jù)，二來也不想管，三來他轉(zhuǎn)正的編制只是領(lǐng)導給的香火情，嚴格意義上來說只有待遇，沒有執(zhí)法權(quán)。

只能先用手機錄下聲音，等以后拿出來當輔助證據(jù)。

做完三百個俯臥撐的姜新東，手臂并沒有像往常那樣酸軟，因為樓上的噪音一直集中不了精神去控制人形風箏，他只能閉著眼睛嘀咕：

“千萬不要沖水，千萬不要沖水……”

一旦樓上開始沖水，并且持續(xù)十分鐘以上，那問題可就大了。

嘩啦啦~

毫無征兆的，樓上洗手間的沖水聲終究還是穿過樓板傳了下來。

姜新東驟然睜眼，又等了一會兒。

還好，

這一聲沖水只是正常的上廁所時長，不到十秒就停了，且沒有第二次。

樓上終于安靜下來，姜新東再次閉目凝神。

卻在這時，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就像鞭子一樣抽中安欣小區(qū)整個7棟的住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