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東腦子嗡的一下,瞬間想起六指邪詭腕表上顯現的‘2、1、9、8、1’這五個字符。
對方能問出這樣的問題,說明也有過此類遭遇。
她能精準找到自己,很大概率是何春文教授和韋戈隊長回尊城后,進行了詳細的匯報總結,才讓其有了順藤摸瓜的線索。
可按理說,娃娃臉女孩既然遭遇過六指邪詭,應該早就上報給特管部了,為什么何教授在遭遇六指邪詭時,表現的卻像第一次見?
念及至此,姜新東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聰明人之間永遠不需要彎彎繞繞。
姜新東依舊留意著女廁所變化,又掃了自己左腕上的紅繩手鏈,確定沒問題后才說:“你是何春文教授格外欣賞的兩個天才其中之一?”
娃娃臉女孩吃吃一笑:“何教授一如既往的有眼光。”
她這話很顯然是在拐著夸自己,但姜新東沒有接茬,自顧自問:“怎么稱呼?”
“周紫味。”女孩笑起來,有酒窩,也有小虎牙。“我媽媽喜歡吃紫菜,所以紫菜的味道,我知道,哈哈哈哈。”
姜新東依舊緊繃著臉,無法對面前的女孩放下心來,畢竟她的出場方式實在別出心裁,當下坦率道:
“六指邪詭手腕的數字,我看到過。
如果你想知道是什么,必須先回答我三個問題。”
周紫味有些為難:“你一個答案換我三個,我有點虧啊。”
姜新東卻道:
“你明明可以通過何春文教授問我,然而沒有,說明你并不想讓何教授,甚至是邪詭事務特管總部的人知道數字的秘密。
這意味著你有自己的小算盤,甚至和特管總部不是一條心,對嗎?“
姜新東說到這里,適時停住話頭,言外之意就是:我明明可以借此威脅你回答我三個問題,但卻沒有,而是進行交換,這足以證明我的誠意。
周紫味沒好氣道:“說的好像你和特管總部一條心一樣,你不是也對何春文教授有所隱瞞么?”
姜新東平靜道:“可我還沒有正式加入特管部啊,隨時可以自立門戶。”
周紫味神情一窒,連忙裝作很兇殘的樣子:“那退一萬步講,你打得過我么,你剛才是不是在威脅我?你以為我軟柿子是不是?”
姜新東心說這個叫周紫味的女孩遠道而來,六指邪詭帶來的數字必然對她意義重大,她看上去心思也不是很深的樣子,且自己都承認是軟柿子了,必須狠狠拿捏一下。
當下,姜新東一臉光棍道:“既然達不成共識,我們也沒必要繼續談下去。”
周紫味有點氣鼓鼓的:“何教授真是沒說錯,你這家伙又聰明又狡猾還挺奸,真是不見好處不松口哇。”
“啊這……”姜新東心道何教授那小老頭是這么說我的么?
這時廁所那邊傳來沖水的動靜,周紫味忙道:“你女朋友快出來了,我們加個微訊,得空了細聊哈。”
姜新東遲疑半秒,拿出手機掃了周紫味的好友碼。
很快隔間門打開,陳云柯扶著墻壁一瘸一拐出來。
也就在這時,斜對面的隔間門緊跟著打開,另一個周紫味沒事人一樣邁步而出。
姜新東下意識掃了眼身邊,剛剛加好友的二號周紫味已經不見蹤影。
這是擁有分身能力的訓靈人?
還是一對喜歡惡搞的孿生姐妹?
廁所中的周紫味洗手烘干,依舊熱心地攙扶陳云柯。
陳云柯見女孩無惡意,也就沒有再拒絕。
就在姜新東接手陳云柯,陳云柯很自然地往他背上跳時,左手邊的一號周紫味忽然朝姜新東擠了擠眼睛。
姜新東心中了然,兩個周紫味絕對不是孿生姐妹,大概率記憶是共享的,要么五感是相通的,理論上就是同一個人,且一定有主次之分。
說實話這個能力可以的,有危險可以讓分身上,本體呆在安全的地方確保萬無一失。
“謝謝嘍。”陳云柯朝周紫味擺手道別。
姜新東也朝周紫味禮節性微笑。
周紫味笑著揮手,目送二人離開。
之后,姜新東背著陳云柯拿報告,回診,付錢,配藥。
離開醫院時,陳云柯雙手圈著姜新東脖子,在他耳邊說要看電影吃火鍋。
于是一整個下午,姜新東陪她看了兩場電影,又美美地吃了一頓火鍋,享受難得的寧靜慵懶時光。
姜新東原本打算把周紫味的事瞞下來,想了想,還是決定和陳云柯說明一切。
陳云柯先遞了一張紙巾給姜新東,然后才用另一張紙巾擦掉自己嘴角的火鍋牛油漬,注視著姜新東雙眼,雙手交疊在桌面上,就像認真聽課的小學生,鄭重道:
“姜新東,我很開心你對我毫無保留的坦誠,比你陪了我一天還要開心。”
其實姜新東交代周紫味的身份,并不只是出于感情方面的考量,更在于身邊出現一個不穩定的因素,他需要一個絕對穩妥的人來替自己分擔風險。
陳云柯絕對是有這個能力的,她也確實幫了很多忙,是可以完全放心的助力。
而且姜新東并沒有完全坦白,尤其是腕表上的五個數字,他只推說是視力好無意間瞥見,而非是借助了人形風箏的視野。
這個底牌,姜新東暫時不打算向任何人透露。
陳云柯說:“我覺得這個叫周紫味的女孩是可以放心接觸的,就憑她神出鬼沒的能力,要傷害我們怕是不難。”
姜新東點點頭說:
“考慮到周紫味單獨找上我,顯然不想讓第三人知道六指邪詭的腕表數字,所以我呆會約見她時,需要陳云柯你回避一下。
你放心,我會錄音給你聽。”
陳云柯擺了擺手:
“沒必要錄音的,以免被對方發現端倪。
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有些事只要不違法,不違背道德,你完全沒必要與我和盤托出,你愿意說的,我聽著,你不愿意說,我不會打聽。”
“可以。”姜新東將最后兩片毛肚下入沸騰的豬肚雞湯中,默數七秒,夾上來全部放陳云柯碗里。
陳云柯笑嘻嘻的,又夾回一片給他:“咱們一人一片。”
吃完火鍋,兩人默契地拿了一顆店里送的薄荷糖去味,隨便逛了逛,姜新東送陳云柯回家。
晚上八點二十九分,安欣小區7棟一單元,入口處的兩盞燈壞了一盞,導致樓梯間門洞深處漆黑一片。
姜新東先用手機電筒照了照無異樣,再看左腕上的紅繩手鏈,確定白曙的淡金色白發肉眼可見,說明這家伙不在附近,這才背著陳云柯上樓。
501室,陳云柯摸出鑰匙開門,忽然聽到頭頂六樓傳來自家老爸的聲音:
“別送了你們,好好的啊。”
六樓的夫妻滿口答應。
“爸?”陳云柯與姜新東抬頭看樓上。
陳山川抬手示意女兒別說話,三人進屋關門,陳山川這才說:
“我剛到家就聽見601室的兩口子上演全武行,打的不可開交,就給勸住了。”
陳云柯有些不悅:“您一個人的時候就別管人家閑事了,601室那對夫妻可是彼此動過刀備過案的,傷著你怎么辦?”
“現在能傷我的怕是不多。”陳山川還有些得意。
陳云柯當即拿白眼斜自己老爸。
陳山川連忙舉雙手投降。
姜新東這時候卻說:“自古奸情出人命,如果是我,會勸601室的夫妻盡快離婚。”
陳家父女同時看向他,眼神疑惑。
姜新東道:“我看到過602方向有個男的,與601的女主人在天臺上親熱。”
“呀……”陳云柯一聲輕呼,似乎想到什么,滿眼的嫌棄。“怪不得那天中午你問我,小區里面有沒有出軌的八卦,原來是因為這事。”
陳山川一拍大腿:“602室那人叫王興,他可是出了名的花,特別喜歡別人的老婆。”
“停停停。”陳云柯連忙打住話頭。“咱們顧好自己好不好,別人的家事,誰理得清吶。”
陳山川點點頭,開始日常的鍛煉,還想跟姜新東比劃一下,看俯臥撐誰練的多。
姜新東笑了:“陳叔您現在可是有邪詭之力加持,我怕是練不過。”
陳山川連忙道:
“可不敢隨便用邪詭之力,我仍舊是用普通人的體能在鍛煉的。
而且我發現,這兩天隨著我俯臥撐和引體向上的次數增加,似乎在控制右腕處的絲線時,也更加得心應手了。”
“哦?體能變強,就能增加對邪詭的控制么?”
姜新東若有所思,很快就聯想到自己控制人形風箏時的困境。
目前為止,姜新東只能讓人形風箏扭頭四顧,無法再進行更復雜的動作,如果增強體質的方法行之有效,那完全可以嘗試一下,這也是他之前沒有考慮到的一點。
“既然好處這么大,我就陪陳叔練練。”姜新東說著就以標準姿勢趴到了地上。
陳山川樂呵呵道:“老規矩啊,我做一個,相當于你做三個,輸的那個V對方五十吃啃德鴨。”
“您等會兒,之前不是你一個抵我兩個,怎么還往里摻水?”姜新東抗議。
陳山川倚老賣老起來:“尊老愛幼知道不。”
陳云柯故作嚴肅:“家里可不允許賭博哈。”跟著話鋒一轉。“除非讓我做裁判,當然了,我做裁判得抽十塊錢傭金。”
“好家伙。”姜新東服了。“這么玩是吧,陳云柯你是兩頭有的賺嘍。今天必須讓陳叔您輸一場。”
“行了,你們鬧吧,都悠著點,勝負心再太重。”陳云柯終于繃不住了,邊笑邊往房間去,準備洗漱敷面膜。
姜新東沖她背影說:“陪陳叔鍛煉完,我還想去外面跑跑步,有事電話聯系。”
陳云柯‘噢’了一聲,關上衛生間門之前,探頭出來叮囑他注意安全。
“好的。”
有那么一瞬間,姜新東有些恍惚,此情此景,像極了新婚小兩口的日常,平淡且溫馨。
接著就是他和陳山川的一場血戰。
本來姜新東一口氣就能做兩百個俯臥撐左右,今天為了加強度,直接干到二百七十一個。
這意味著哪怕陳山川一個抵他三個,也要做90個俯臥撐才能打平,要是不動用邪詭之力,陳山川昨天的極限也才一口氣53個,這怎么比?
陳山川算清楚后,直接急眼了,說身體不適,改天再練。
“哎陳叔你……”姜新東話沒說完,陳山川躥進主臥關上了門,耍賴兩個字甚至來不及出口。
姜新東哭笑不得,然后笑容慢慢收斂,他剛剛意識到,自己曾經的俯臥撐極限是232個左右,今晚一口氣沖到271,且手臂沒有明顯酸痛,分明是有了無法解釋的進步。
姜新東在客廳來回踱了兩步,心說這是否意味著,自己除了能利用人形風箏的視野進行觀察,借助風力改變自身重量和速度外,嗅覺和體能也有所加強?
這么想著,姜新東一絲不茍檢查門窗,出門前看了看左腕上的紅繩手鏈,確認一切正常,這才關門快步下樓。
單元樓門洞的電表邊,姜新東摸出手機給周紫味發了一條消息:
“什么時候方便見面?”
“隨時可以。”周紫味幾乎秒回。
“你說個地方。”姜新東打完字甚至還沒發出去,就聽到頭頂的樓梯間傳來腳步。
一回頭,周紫味就像調皮小孩一樣,一步三兩階的雀躍而下,笑容明媚,身上還帶著一股新鮮荔枝的水果甜香。
姜新東整個人瞬間繃緊,脫口問:“你也能隱身么,還是可以瞬移?”
要知道,拆遷小區一般限高到六層,不設電梯,這意味著樓梯是住戶上下的唯一通道,一覽無遺。
不像新的商業小區那樣,除了電梯外還有樓梯作為應急逃生通道,可以供人藏身。
關鍵在于,姜新東從陳家501室出來時,特地看過6樓,并沒有人,一路下到一樓也不見人,那么在沒有開門和關門聲的情況下,周紫味是怎么出現在樓道中的?
“這算你三個問題中的一個么?”周紫味一面反問,一面把玩著手中的銀色小鈴,但是銀鈴卻并沒有發出聲音。
“所以你答應我的條件了。”
“是的呀,誰讓你有我需要的信息呢。”周紫味一臉無奈。“但是我不想回答的話,允許你重新問哦。”
姜新東點頭說:“那這個問題不算。”
“可以,我給你五分鐘時間組織三個問題。”
“不用。”
姜新東不假思索道:
“第一、你從六指邪詭的腕表上看到了什么?
第二、何春文教授說,特管部的前身是民間教派團體捏合起來的,各方勢力競爭著二十八個席位,那么請問,有沒有哪些民間團體依舊獨立于官方之外,不愿意接收招安,卻仍有實力處理邪詭事物的?
第三、你知道宮廷玉液酒,多少錢一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