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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鑒礦魂

冰冷的夜風如淬毒鋼針,穿透陳浩單薄的粗布衣衫。他背靠嶙峋的火山巖劇烈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黑風嶺特有的硫磺與血腥味,每一次呼氣則在寒夜中凝成慘白的霧。懷中那株炎陽草隔著衣料傳來灼人的熱力,仿佛揣著一塊燒紅的炭。他顫抖著掏出靈草,赤紅如火的葉片在月光下流轉著巖漿般的光澤,邊緣幾點暗紅粘稠的血跡卻像丑陋的毒瘡,玷污了這份純凈。指尖無意劃過腰間,觸到一柄冰冷堅硬的物件——那柄從無頭礦工尸身旁拾起的血玉礦鎬。鎬身通體暗紅,似凝固的污血,非金非玉的材質布滿蛛網般的天然紋路,握柄處纏著浸透汗堿與煤灰的麻布,頂端鎬尖深深刻著兩個模糊小字「丙七」,如同烙在牲畜身上的屈辱印記,硌著他的掌心。

“血跡……必須抹掉!”陳浩瞳孔驟縮,心頭警鈴大作。他猛地撕下衣擺內襯,發狠地擦拭葉片上那幾點刺目的暗紅。粗布摩擦著晶瑩的葉面,發出沙沙的輕響。就在布片徹底覆蓋血珠的剎那——

嗡!!!

掌中的血玉礦鎬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那些蛛網般的暗紅紋路驟然迸發出妖異的血芒!一股冰冷、狂暴、充滿絕望與不甘的意念洪流,如同決堤的冥河之水,順著掌心勞宮穴狠狠沖入他的腦海!

黑暗!粘稠如墨汁的黑暗瞬間吞噬了所有感官!腐臭的霉味混合著鐵銹氣息直沖鼻腔,冰冷的石壁水珠滴落在脖頸,激起一陣寒顫。耳邊是沉重鐵鏈拖曳在石地上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刮擦聲。陳浩驚駭地“看”到自己的視野變得低垂——一雙骨節扭曲變形、布滿紫黑鞭痕與凍瘡的手映入“眼簾”!這不是他的手!這是……那個死去礦工的雙眼!

“丙七!骨頭夠硬啊?三天了還不開竅?”一個沙啞兇戾的聲音炸響,帶著濃重的酒氣。鑲著鐵皮的沉重靴底狠狠碾在“自己”的手指上!咔嚓!清晰的骨裂聲伴隨著撕裂靈魂的劇痛從指尖直沖大腦!陳浩幾乎要慘叫出聲,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被動承受著這非人的折磨。

“替仙師大人取株草,你娘就能活命!懂不懂?嗯?!”獄卒猙獰的面孔湊近,唾沫星子噴在臉上,“再敢磨蹭,老子現在就送那老不死的上路!”一張被揉得皺巴巴、邊緣染著深褐色血跡的紙條被粗暴地塞進“自己”顫抖的手中。借著鐵窗外透進來的、極其微弱的光線,紙條上是用炭筆畫出的簡陋地圖,歪歪扭扭地標注著三個字——「炎陽草」。

場景驟然切換!灼人的熱浪如同實質的墻壁迎面拍來,硫磺的刺鼻氣味嗆得人無法呼吸。“視線”在狹窄灼熱的巖縫間驚恐地移動、躲藏。前方,一頭小山般的暗紅蜥蜴盤踞在巖漿潭邊,厚重的鱗甲反射著洞窟深處地火的紅光,熔金色的豎瞳如同兩潭翻滾的熔巖,冰冷地掃視著四周。它身后不遠處,幾株赤紅如血的靈草在熱浪中輕輕搖曳,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一只沾滿煤灰、傷痕累累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伸向最近的那株赤紅……

指尖剛剛觸碰到那滾燙的草莖——

“孽障敢爾!”一聲如同驚雷般的厲喝驟然炸響!冰冷的殺機瞬間鎖定!

視線猛地向上抬起!最后看到的,是鷹嘴狀懸空巖石上,一個面容陰鷙、身著青色云紋道袍的青年,正把玩著一柄寒光閃閃的飛梭,嘴角噙著一絲殘忍的戲謔。他道袍的下擺處,用極細的銀線精密繡著一尊三足丹爐的紋樣!青光一閃!視野天旋地轉!最后定格的畫面,是自己無頭的軀體緩緩栽入滾燙的巖漿潭邊緣,騰起大股血霧……

“呃啊——!”陳浩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胸口,猛地抽回按在礦鎬上的手,整個人向后跌坐在地,堅硬的巖石硌得尾椎劇痛。血玉礦鎬“當啷”一聲滾落一旁,暗紅的光芒迅速斂去。幻象中身首分離的極致痛苦和冰冷絕望感,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纏繞著他的神經末梢,喉間涌上濃烈的血腥味,他干嘔了幾聲,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冷汗瞬間浸透重衫,緊貼著冰冷濕滑的巖石,刺骨的寒意也無法驅散心頭的驚濤駭浪。

“圈套……赤裸裸的圈套!”陳浩牙齒咯咯作響,眼神因極致的憤怒和寒意而變得銳利如刀,“丹爐紋……是丹堂內門標記!他們早知道礦工要盜草!故意放人進來當替死鬼!好狠毒的心腸!”他瞬間明白了那陰鷙青年為何會早早埋伏在鷹嘴巖上,如同等待獵物落入陷阱的毒蛇。

然而,還未等這股徹骨的寒意從四肢百骸褪盡,懷中那株被粗布包裹的炎陽草,突然毫無征兆地變得滾燙!隔著幾層布料,依舊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熱度!陳浩心中警兆狂鳴,猛地扯開包裹的布片——

只見那片沾染了暗紅血跡的赤紅葉片邊緣,那些本已模糊的血點,此刻竟如同活了過來!無數比發絲還要纖細的金色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血跡中“生長”出來,如同擁有生命的蛛網,在晶瑩剔透的葉面上瘋狂地蠕動、蔓延、交織!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靈力波動,正以這葉片為中心,源源不斷地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追蹤法陣!被激活了!

“不好!”陳浩頭皮瞬間炸開,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一把抓起滾落在地的血玉礦鎬,胡亂塞進懷里,冰涼的鎬身緊貼著滾燙的胸口,形成詭異的反差。他手忙腳亂地用布片將那正在“發光”的炎陽草層層裹緊,試圖隔絕那致命的靈力波動,但金色紋路的光芒依舊頑強地透過布料縫隙滲透出來!

不能再等了!他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從藏身的巖石后沖出,朝著丁字區石窟的方向亡命狂奔!每一步踏在冰冷堅硬的山石上,都震得右臂傷口傳來鉆心的劇痛。腐骨水的毒性混合著腐心毒的麻痹感,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針,正沿著手臂的經脈快速向上蔓延,已經越過了肘部,向著肩頭侵蝕!半邊身子都開始變得沉重、麻木!

剛沖出不過百丈距離,身后遠處的夜空驟然被三道刺目的青光照亮!如同三顆墜落的流星,呈凌厲的品字形,撕裂沉沉的夜幕,帶著尖銳的破空厲嘯,朝著地火窟方向風馳電掣般包抄而來!速度之快,遠超陳浩的想象!

煉氣四層修士全力催動的威壓,如同無形的滔天巨浪,后發先至,轟然拍打在陳浩的后背上!那沉重的壓力讓他呼吸猛地一窒,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撲倒在地!五臟六腑都仿佛被擠壓移位!

“分頭搜!那雜碎帶著草跑不遠!掘地三尺也要給我翻出來!”陰鷙青年那如同寒冰刮骨般的厲喝聲,借助風力和靈力,清晰地傳入陳浩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貓捉老鼠般的殘忍和戲謔,“柳長老有令,要活的!這味‘藥引’,長老要親自炮制!”

藥引?!陳浩狂奔中的身形猛地一僵,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跳動!一股更深的、源自靈魂的戰栗席卷全身!他們早知道炎陽草會被盜?那血跡……那礦工……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精心布置、等著他自投羅網的致命陷阱!所謂的“盜草”,不過是給長老的“藥引”披上一層合理的外衣!

巨大的恐懼和憤怒如同兩條毒蛇,在胸腔里瘋狂撕咬!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和腥甜的味道讓他幾乎被威壓碾碎的意志強行凝聚!不能停!停下就是死!他強壓下翻涌的氣血和幾乎要炸裂的肺部,將丹田內僅存的那一絲微弱靈力,不顧一切地全部壓榨出來,瘋狂注入早已酸痛不堪的雙腿!

借著嶙峋怪石投下的濃重陰影和夜色的掩護,陳浩將身形壓到最低,在崎嶇的山道上跌跌撞撞地亡命奔逃。身后,那三道青色流光越來越近,破空聲如同死神的喪鐘在耳邊敲響!冰冷的神識如同無形的巨大梳篦,一遍又一遍地掃過他剛剛經過的區域,每一次掠過,都讓他后頸的汗毛根根倒豎!

腐心毒的麻痹感已經蔓延到了右肩,整條右臂如同灌了鉛般沉重麻木,幾乎失去知覺。鉆心的疼痛和冰冷的麻痹交織,折磨著他的神經。他猛地想起安如卿給的那個皮質酒囊,一把扯下,用牙齒咬開塞子,仰頭狠狠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辛辣如刀的液體如同火焰般滾入喉嚨,瞬間在胃里炸開!濃烈的酒氣直沖腦門,嗆得他眼淚直流。但這股灼燒般的刺激感,卻奇跡般地暫時壓住了毒素蔓延帶來的麻痹和昏沉,讓近乎渙散的意識強行凝聚了一瞬!

他毫不猶豫,再次撕下一片衣襟,用烈酒浸透,然后咬著牙,狠狠按在右臂那已經發黑潰爛、散發著甜膩腐臭的傷口上!

嗤——!!!

刺耳的聲響伴隨著大量刺鼻的青煙驟然騰起!皮肉被高度烈酒灼燒的劇痛,如同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扎進傷口,瞬間席卷全身!這遠超腐骨水腐蝕的痛苦,讓陳浩眼前猛地一黑,喉頭一甜,一口鮮血險些噴出!他死死咬住下唇,鐵銹味在口中彌漫,硬生生將這聲慘嚎咽了回去!額頭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

但極致的痛苦,換來的卻是右臂那沉重麻木感被強行驅散了幾分!一絲微弱的力量感重新回到手臂。他不敢有絲毫停留,借著這股劇痛換來的短暫清醒,如同負傷的孤狼,爆發出最后的力量,手腳并用地朝著丁字區那片如同巨大蜂巢般的石窟群沖去!

丁九七號石窟那低矮、狹小的洞口輪廓,終于在濃重的夜色中隱約可見!那平日散發著惡臭的污水溝,此刻竟成了指引方向的唯一地標!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絕望的深淵中搖曳。

就在陳浩離洞口還有不到十丈距離,即將閃身撲入那黑暗庇護所的剎那——

咻!

一道凌厲的青色劍光,帶著刺骨的殺意,如同毒蛇吐信,撕裂空氣,險之又險地擦著他飛揚的衣角掠過!狠狠斬在他身后堅硬的巖壁上!

轟隆!

碎石如同暴雨般迸濺!煙塵彌漫!巨大的沖擊力將陳浩狠狠向前推了一個趔趄!

“浩哥!”一聲帶著哭腔的驚惶呼喊從石窟深處傳來。陳浩踉蹌著撲進洞內,借著洞口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只見陳小虎蜷縮在冰冷的石床角落,懷里緊緊抱著那個氣息奄奄、昏迷不醒的小礦工,一張圓臉嚇得慘白如紙,正驚恐萬分地看著渾身血跡斑斑、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陳浩。

石床上,安如卿背靠著冰冷濕滑的石壁,勉強支撐著身體。她的臉色已不再是蒼白,而是透著一股死寂的灰敗!右肩的傷口處,那可怕的黑色毒氣如同活物般蔓延,已經爬上了鎖骨,正向脖頸和心口侵蝕!每一次呼吸都異常艱難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斷絕。然而,當她那雙因劇毒而黯淡的眸子,捕捉到陳浩懷中那抹透過粗布縫隙泄露出的、熟悉的赤紅光芒時,如同即將燃盡的燭火猛地爆發出最后的光亮!但隨即,這光亮又被更深的、如同實質般的憂慮徹底覆蓋。她艱難地翕動毫無血色的嘴唇,聲音細若游絲,卻帶著洞穿人心的力量:“你…驚動他們了?追兵…來了?”

陳浩根本來不及解釋!死亡的陰影就在洞口!他一個箭步沖到石床邊,一把將那個被粗布緊緊包裹、卻依舊散發著驚人熱量和微弱金芒的炎陽草塞進安如卿冰冷的手中,入手一片滾燙!

“快服下!沒時間了!”他的聲音嘶啞急切,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同時,他反手將懷中那柄冰冷沉重的血玉礦鎬塞到嚇得渾身發抖的陳小虎懷里,語速快如連珠炮:“小虎!聽著!藏好它!用命藏好!上面刻著‘丙七’!這兩個字,就是捅破這天大的黑幕唯一的刀!死也要護住!快!帶著安師姐和這孩子,從后面那道石縫走!快走!”

陳小虎被他吼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死死抱緊了那柄冰冷沉重的礦鎬,仿佛抱著救命稻草,礦鎬頂端「丙七」的刻痕深深硌著他的手臂。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洞外,陰鷙青年那如同九幽寒冰刮骨的冷笑聲清晰地穿透進來,帶著掌控一切的殘忍和戲謔:“老鼠回洞了?正好一窩端了,省得麻煩!”三道散發著強大靈壓的青色身影,如同索命的幽冥鬼卒,徹底堵死了狹窄的洞口!劍光吞吐,森寒的殺意如同潮水般涌入這狹小的空間,瞬間將洞內四人淹沒!凜冽的劍氣激得洞壁上的水珠簌簌滾落,碎石粉末簌簌而下。

為首的陰鷙青年,正是地火窟鷹嘴巖上那位!他手中那柄寒光閃閃的飛梭正滴溜溜地旋轉著,梭尖鎖定陳浩的眉心,嘴角勾起一抹貓戲老鼠般的弧度。他身后兩名內門弟子,一人持劍,劍光吞吐不定;另一人雙手掐訣,指尖靈光閃爍,顯然在準備某種束縛或攻擊法術。

“跑?往哪跑?”陰鷙青年輕蔑地掃過洞內眾人,目光在安如卿灰敗的臉色和她手中那被粗布包裹、卻依舊透出赤紅光芒和金色紋路的物體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更深的貪婪,“倒是省了本大爺到處找的功夫。把炎陽草和那小子交出來,或許……”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目光掃過陳小虎和他懷里昏迷的礦工,如同在挑選宰殺的牲畜,“本大爺心情好,賞你們一個痛快!”

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每個人的心臟。陳浩將陳小虎和安如卿死死擋在身后,背靠著冰冷的石壁,胸膛劇烈起伏。右臂的麻木感在烈酒灼燒的劇痛退去后,正以更快的速度蔓延,腐心毒冰冷的寒意已經侵染了半邊胸膛。他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只有腰間那個空空如也、散發著酒氣的皮囊。

安如卿握著那滾燙的炎陽草,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灰敗的臉上閃過一絲決絕。她似乎想說什么,但劇烈的毒發讓她猛地咳出一小口帶著黑氣的污血,身體軟軟地靠向石壁,眼神開始渙散。

“師姐!”陳小虎帶著哭腔驚呼。

就在這千鈞一發、令人窒息的對峙時刻,誰也沒有注意到,陳浩胸前那單薄的粗布衣衫下,緊貼皮膚的地方,幾片微小的、如同翡翠般晶瑩的噬靈苔,正散發出一陣陣極其微弱卻異常躁動的青碧光芒。一股混合著貪婪、渴望和某種暴戾的意念,正透過與陳浩微弱的血脈聯系,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意念的源頭,赫然指向洞外——指向那遙遠地火窟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正在痛苦地翻滾、咆哮,散發出令它們瘋狂的美味氣息!

陳浩的瞳孔深處,一絲微不可察的、源于木系天靈根的本能悸動,似乎與這躁動的意念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一個近乎瘋狂的想法,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瞬間照亮了他絕望的心湖。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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