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那天，已是黃昏時分，前來悼亡祭掃的人都離去了。公墓里，一位中年男人還站在他新逝妻子的墓碑前，默默垂淚。墓碑上的女人微笑著，正溫柔地注視著他。這時一位老婆婆走了過來，對這位黃昏中哀傷的男人說：“是你妻子嗎？”男人答：“是。”老婆婆又說：“你以后每年清明節都會來看她？”

“當然，我們感情一直很好，我……”中年男人聲音哽咽著，打量了一下老婆婆，這是一位頭發已經花白了的老人。只聽老婆婆喃喃說：“她比我女兒幸福啊，她有一個這么好的男人。”中年男人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對老婆婆說：“老人家，您是這附近的吧？如果可能，我想請您為我時常照看一下我妻子的墳墓，行嗎？我一定會好好謝您的。”老婆婆向他點了點頭：“好吧，我想我能辦得到。”

從此，老婆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公墓，為那位中年男人妻子的墳墓打掃、擦洗、除草，并在墓碑前放上一束從家中帶來的鮮花。她還會對墓碑上微笑的女人說：“你真漂亮啊，你比我的女兒幸福。是你愛人托我來照看你呢。”

第二年清明節的時候，那男人沒有來。老婆婆看著紛紛來去的掃墓人，心想，他一定是出遠門了吧，男人都是屬于路的。可是，第二年第三年，那男人還是沒來。第五年清明節快到時，老婆婆病了，并且很重，于是她將兒子叫到跟前說：“我答應過一位先生，為他照看打掃他妻子的墳墓，現在清明節快到了，我恐怕是去不了啦，你能替我去做這件事，直到那個人到來為止嗎？”接著，她將幾年前自己的承諾告訴了兒子。兒子看著生命之燭在風雨中行將熄滅的老人，鄭重地點頭答應下來。

清明節那天，兒子代替母親去為那男人的妻子掃墓。當他走到墓地時，遠遠看到在母親說的那座墳墓前，站著一中年男人和一年輕女子。當他走近時，聽到那女子說：“你看，你前妻的墳墓好像經常有人來打掃，還有人送花呢。你說你幾年都沒來過了，那一定是她的什么情人了吧？”中年男人剛要說什么，老婆婆的兒子走上前去問那男人：“先生，你還記得五年前的清明節，你曾讓一個老婆婆替你照看你妻子墳墓的事嗎？”中年男人困惑地看他，想了半天，然后搖了搖頭。老婆婆的兒子又指著墓碑，對那年輕女子說：“來看她和送花的，是我母親。她現在重病在身，才讓我來替她掃墓的。”接著他對那男人說：“你好健忘啊，多虧我母親沒有來。”

中年男人愣了一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看身邊瞪視他的女人，又看看墓碑上微笑的照片，口中喃喃道：“哦，哦，是我忘記了。”他忙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錢來，但剛才向他問話的人，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