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怨怒
- 從坊市煉丹開始長生路
- 精致小dv
- 4108字
- 2025-08-22 19:58:00
張烈的慘叫聲戛然而止時,玄鐵槍的槍尖還在微微震顫。
那桿曾飲過無數妖獸血的神兵,此刻正汩汩淌著他自己的鮮血。
槍身纏繞的青黑巫紋將張烈的最后一絲生機吞噬殆盡。
葬魂子俯身掏出張烈的那枚金丹,指尖的黑絲瞬間將其包裹。
金丹在巫力中劇烈掙扎,金光閃爍間竟浮現出張烈最后的怒吼面容,卻只換來葬魂子一聲嗤笑。
“有用么?”
他一把捏碎金丹,金色靈力混著巫力凝成一道流光,注入自己的十竅之中。
葬魂子看著地上的張烈尸體,嗤笑一聲,一腳踩在他的頭上。
林靖遠拽著云水道長沖進密林時,身后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
他不敢回頭,只能拼命催動靈力,玄色官袍被樹枝劃破也渾然不覺。
破甲弩隊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那些淬過符水的箭頭此刻成了最為諷刺的裝飾。
先前他還把這當作大殺器,結果一點作用也沒有。
“城主……咳咳……留我下來吧……”
云水道長咳著血,花白的胡須沾滿污泥,“困龍陣已破,老道的靈力……撐不住了……”
林靖遠猛地駐足,反手將一枚回春丹塞進他嘴里。
“青云谷的‘七星續命燈’還沒用,你敢死試試!”他的聲音發顫,卻硬是將老道扛到肩上。
“當年你護我突破筑基,今日我便護你出去,這是因果!”
話音未落,頭頂的樹冠突然炸開。
葬魂子的身影如鬼魅般落下,穩穩落在地面之上。
“因果?”
他輕笑,指尖黑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我最喜斷人因果。”
林靖遠瞳孔驟縮,將云水道長猛地推出去。
“走!”
他同時抽出腰間的長劍,劍身上瞬間騰起三道符火。
這是城主府壓箱底的“燃血符”,以自身精血為引,可爆發出三倍靈力。
代價卻是折損壽元。
“轟!”
符火與黑絲碰撞的剎那,整片密林都在震顫。
林靖遠借著反震之力倒飛出去,胸口的衣襟瞬間被鮮血浸透,可他顧不上擦,只是死死盯著葬魂子。
那些被符火灼燒的黑絲竟在快速再生,甚至比之前更多更密。
“金丹期的精血,果然比筑基修士醇厚。”葬魂子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符火,火光在他掌心扭曲成灰燼。
“可惜,太弱了。”
他的身影突然模糊,再出現時已在云水道長身后。
老道剛祭出最后一張防御符,便被黑絲穿透眉心,枯瘦的身體軟軟倒下。
“道長!”林靖遠目眥欲裂,長劍反手刺向葬魂子后心。
可劍尖觸及虎形面具的剎那,竟被一股無形之力彈開。
葬魂子緩緩轉身,太陰石的紅光映在林靖遠驚恐的瞳孔里。
“你以為他能跑掉?還是說,你覺得誰能跑得掉?”
“這整片地域,我就是天。”
隨著他話音落下,地面突然裂開無數縫隙,無數只慘白的手從地下伸出,將逃跑的修士拖入黑暗。
那些剛被拽入裂縫的修士很快便化作新的傀儡,黑甲上還沾著自己的血,麻木地走向昔日同門。
“看到了嗎?”葬魂子的聲音帶著癲狂的笑意,“他們會幫我抓住你們,以后他們還會入侵赤水城。”
“我保證,林城主你當是第一個打頭陣的。”
林靖遠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長劍上。
劍身發出龍吟般的嗡鳴,竟暫時掙脫了巫力的束縛。
“我乃赤水城城主林靖遠,今日便以這身修為,換我城民一線生機!”
他的身影如離弦之箭,長劍上的符火連成一片火海,竟硬生生在黑絲潮中劈開一道通路。
那些撲來的傀儡在火海中哀嚎,黑甲被破從而露出里面跳動的魂火,卻在觸及林靖遠的剎那被符火灼燒。
“有意思。”
葬魂子看著那道沖向密林深處的火光,非但沒有追擊,反而抬手召回所有黑絲。
他掌心的魂珠此刻已膨脹到拳頭大小,里面擠滿了密密麻麻的虛影。
“十竅……還不夠……”
他撫摸著虎形面具,太陰石的冰寒順著指尖蔓延,“還需要更純粹的力量……”
密林深處,彭櫻櫻拄著斷刃艱難前行。
左臂的巫毒已蔓延到肩胛,皮膚下的血管泛著青黑,每走一步都如墜冰窟。
她能聽到身后傳來的傀儡腳步聲,那些曾是傲雪盟弟子的身影,此刻正機械地揮舞著短刃,步步緊逼。
“谷主!這邊!”
一道微弱的聲音從前方的樹洞里傳來。
彭櫻櫻瞳孔驟縮,那是蒼月的聲音!
可她明明親眼看著蒼月化作傀儡……
她握緊斷刃,小心翼翼地靠近樹洞。
里面果然蜷縮著一個身影,正是蒼月!
只是她的左眼已變成幽綠色,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與之前判若兩人。
“谷主,我找到破陣的方法了。”蒼月伸出手,指甲泛著烏黑的光,“快來,我們一起出去……”
彭櫻櫻的斷刃突然落下,卻在觸及蒼月頭頂的剎那停住。
少女的眉心處,她看到一縷極細的黑絲正連接著遠處的葬魂子,顯然已被操控。
可她的右眼還在流淚,嘴唇無聲地動著,是“快走”二字。
“對不起……”
彭櫻櫻閉上眼,斷刃狠狠刺入蒼月的眉心。
黑絲發出凄厲的嘶鳴,蒼月的身體劇烈抽搐,左眼的幽綠漸漸褪去,最后定格在解脫的笑容。
彭櫻櫻抽出斷刃,巫毒趁機順著傷口蔓延,她踉蹌著后退,撞在樹上吐出一口黑血。
身后的傀儡腳步聲越來越近,她靠在樹干上,看著自己的手臂徹底硬化,突然笑了。
原來傲雪盟的宿命,終究是與巫族同歸于盡。
當葬魂子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時,彭櫻櫻已站不起身。
她看著那些從樹后走出的傀儡,里面有她的師兄,有她的侄女,還有無數曾在盟中笑鬧的面孔。
“你的修為不錯,對巫術也有一定理解。”葬魂子俯身,指尖劃過她硬化的手臂,“可惜,全沒了。”
彭櫻櫻突然咳出一口血,濺在他的虎形面具上。
“你以為……煉化我們……就能得到一切?”
她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絲嘲弄。
“你看看這些傀儡……他們的魂火里……都藏著恨!”
葬魂子的動作頓住。
那些圍在周圍的傀儡,魂火中果然閃爍著細微的紅光,那是生前所化的怨怒,即便被巫力壓制,也從未熄滅。
“恨?”
他突然狂笑起來,笑聲在密林里回蕩,驚起無數飛鳥。
“我最不怕的就是恨!”
“越恨的魂,煉出來的倀靈才越兇!”
他猛地攥緊拳頭,所有傀儡的魂火同時暴漲。
那些紅光在巫力牽引下匯聚成河,順著地面涌向葬魂子,竟在他面前凝成一道巨大的虛影。
那是由新屠殺的五宗修士的殘魂融合而成的倀靈。
“這才是真正的力量!”
葬魂子張開雙臂,任由那道虛影融入自己的身體。
十竅的壁壘轟然破碎,磅礴的巫力在他體內沖撞,竟硬生生沖開了第十一竅!
林靖遠沖出密林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葬魂子懸浮在半空,虎形面具的紅光幾乎要將天空染透。
周圍的傀儡正一個個干癟,化作純粹的力量匯入他體內。
“林城主,還沒走啊。”葬魂子低頭看來,聲音里帶著滿足的喟嘆,“那正好,這最后一竅,就用你的城主精血來補全吧。”
林靖遠抬手搭箭,三支箭同時指向葬魂子。
可他的手抖得厲害,弓弦再也拉不開半分。
他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在傀儡潮中消散,看著赤水城的精銳化作倀靈的養料,突然覺得他這個城主,從來都是個笑話。
“你贏了。”他松開手,長箭掉落在地。
“但你記著,凡人生魂的恨,能焚盡天地。”
葬魂子的黑絲穿透他胸膛時,林靖遠的嘴角竟帶著一絲笑意。
他最后看到的,是葬魂子面具下那雙逐漸被紅光吞噬的眼。
那里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無盡的空洞。
當最后一縷生魂被吸入魂珠,葬魂子緩緩落地。
第十一竅的巫力在他體內流轉,竟與虎形面具的太陰石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周圍的傀儡殘骸開始蠕動,那些散落的黑甲碎片自動拼接,最終凝成一具覆蓋全身的血色戰甲。
“還不夠……”
他撫摸著戰甲上的紋路,嘴里喃喃自語。
“還需要更多……”
他轉身走向離魂宗的方向,身后的密林在巫力侵蝕下迅速枯萎。
祭壇上,新的聚魂陣正在成型。
十二根石柱頂端的魂火已變成詭異的紫黑色,陣眼處的魂珠懸浮在半空,里面隱約能看到無數人影在掙扎。
葬魂子站在陣中央,緩緩摘下虎形面具。
面具下的面容與陳默一模一樣,只是他的雙眼已徹底變成赤紅,嘴角掛著癲狂的笑意。
“很快……很快就能開第十二竅了……”他喃喃自語,指尖劃過魂珠,“到那時,無論是中原修士還是巫族,都將成為我的養料……”
魂珠突然劇烈震顫,里面的人影們仿佛聽到了他的話,竟齊齊轉向他的方向,發出無聲的嘶吼。
一道靈光驟然爆亮,竟在魂珠表面燒出點點金痕。
葬魂子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悸。
“不可能……”他猛地攥緊魂珠,巫力瘋狂涌入,“你們都是我的!”
可金痕卻在快速蔓延,魂珠表面開始出現裂痕。
“不!”
魂珠表面的金痕還在瘋長,裂痕里溢出的生魂怨怒如實質般刺得葬魂子識海生疼。
葬魂子捏著魂珠的指節泛白,赤紅的瞳孔里映著珠內無數張扭曲的臉。
“反了……都反了!”
癲狂的低笑從他喉嚨里滾出,帶著血腥氣。
原本該用聚魂陣溫養七日再熔煉的流程被他徹底拋在腦后。
周身的巫力突然暴走,赤紅色的氣流順著他的指尖纏上魂珠。
祭壇上的十二根石柱魂火劇烈跳動,映的葬魂子的身影詭異至極。
“倒不如直接煉了。”
“省得麻煩。”
他抬手將魂珠按在自己眉心,沒有絲毫緩沖,巫力如潮水般倒灌進魂珠內部。
“咔嚓”一聲,魂珠的裂痕徹底炸開,無數道帶著金芒的殘魂在他的識海之中噴涌而出。
他竟要以自身為爐,直接熔煉這顆盛滿怨怒的魂珠。
殘魂的嘶吼在他識海炸響,金芒灼燒著他的經脈,皮膚下的血管瞬間凸起,青黑色的巫紋與怨力在皮肉下交織、撕扯。
葬魂子悶哼一聲,卻笑得更瘋。
脊椎骨節節爆響,第十一竅的巫力徹底失控,與魂珠的力量撞在一起。
他能清晰感覺到每一縷殘魂的掙扎。
“不夠……這點反抗,不夠!”
他猛地仰頭,胸腔劇烈起伏,一口血霧噴在祭壇石面上。
魂珠的熔煉在他體內瘋狂進行,生魂的怨怒被強行壓入巫竅,金色的力量漸漸被赤黑的巫力同化。
他的皮膚開始開裂,赤紅的血珠混著巫力滲出。
第十一竅的壁壘在兩股力量的沖撞下搖搖欲墜,第十二竅的輪廓竟隱隱浮現。
“給我……融!”
葬魂子低吼一聲,雙手結出乞族最禁忌的血印,將自己的一縷神魂也注入熔煉之中。
識海的劇痛瞬間蔓延全身。
不知過了多久,祭壇上的魂火漸漸暗下去。
紫黑色的火焰縮成一點,溫順地伏在石柱頂端。
葬魂子緩緩垂下頭,開裂的皮膚已重新愈合,只留下幾道淡金色的紋路,像傷疤般刻在脖頸處。
眉心處的魂珠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周身流轉的暗金色巫力。
那是生魂怨怒與巫力徹底融合的顏色。
癲狂從他眼中褪去,赤紅的瞳孔恢復成深黑,卻比之前更顯死寂。
他抬手拿起落在石壇上的虎形面具,太陰石在他指尖的觸碰下亮起柔和的紅光,將他臉上的淡漠映得格外清晰。
他緩緩將面具戴在臉上,虎目的紅光與他眼底的深黑重合。
當面具徹底貼合面頰的剎那,葬魂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
那笑意沒有勝利的狂喜,也沒有掌控力量的得意,更像是看到了某種有趣的預兆。
藏在面具之下,莫名得讓人脊背發涼。
他抬手拂過面具上的魂紋,指尖的暗金色巫力輕輕劃過太陰石。
葬魂子站在壇中央,平靜地望著遠處的密林,面具下的笑意又深了一分。
這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