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登臺
- 春秋踏歌行:楚歌傳奇
- 陳平安不安
- 1569字
- 2025-06-18 11:25:01
泰山之巔,死一樣的寂靜。
那貫耳的魔音,與那驚鴻一瞥的劍鳴,都已消散在呼嘯的山風里。只剩下,那斷了弦的古琴,和那,滿地的狼藉。
楚歌單膝跪在巨石之上,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緩緩地,從地上,撿起了那支,沾染著他鮮血的“鳳求凰”。
他看著法壇之上,那個因為心神受創,而臉色煞白,氣息紊亂的商君墨。
他知道,公主的奮力一搏,與琉璃的驚鴻一瞥,已經為他,爭取到了,這世間,最寶貴的,東西。
時間,與機會。
他緩緩地,站起了身。
他沒有立刻沖向法壇,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些,開始從混亂中恢復過來,重新列陣的秦國銳士。
他只是,伸出手,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身上那件,早已被血污與塵土,弄得不成樣子的布衣。然后,他將那支玉笛,往肩頭,隨意地一扛。
那姿態,仿佛,不是要去赴一場,決定天下命運的生死之戰。
而是要去,趕一個,早就約好的,酒局。
然后,他邁開了腳步。
不急,不緩。
一步,一步地,向著那座,位于泰山之巔,風暴最中心的,祭天法壇,走了過去。
“攔住他!”
一名秦國將領,終于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厲聲高喝。
數以百計的秦國銳士,如同一道黑色的潮水,瞬間,擋在了楚歌的面前。長戈如林,劍刃如霜。那股由數千人匯聚而成的,鐵血的煞氣,足以讓任何一支軍隊,望而生畏。
楚歌卻笑了。
他看著眼前這道,由人命與鋼鐵,筑成的,死亡之墻,臉上,沒有半分的恐懼,只有,一種,近乎于孩童般的,興奮與好奇。
“借過,借過。”他一邊走,一邊還客氣地,對著那些,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秦國士兵,拱了拱手,“各位大哥,麻煩讓個道。主角要上臺唱戲了,你們這幫跑龍套的,總不能,一直堵在臺口吧?”
回應他的,是數十柄,從四面八方,同時刺來的,冰冷的長戈!
楚歌的身影,卻在那一瞬間,變得如同風中柳絮,霧里看花。
他沒有硬闖,也沒有拔劍。
他只是,在這片由刀槍劍戟,組成的,死亡的森林里,開始了,他那獨一無二的,舞蹈。
他的步伐,時而輕快如踏歌,時而飄忽如鬼魅。他的每一次側身,每一次矮步,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最致命的攻擊。
他手中的玉笛,成了他最好的伙伴。
他時而用笛尾,輕輕一點,撥開一柄直刺咽喉的長劍;時而又用笛身,順著一桿橫掃而來的長戈,借力使力,讓自己,飄出更遠的距離。
偶爾,他還會將玉笛,湊到唇邊,吹出一個,短促而又無比刺耳的,不和諧音。那聲音,總能讓離他最近的那名士兵,心神一滯,動作,慢上半分。
而他,便會趁著這半分的空當,從那,原本天衣無縫的包圍圈中,鉆了出去。
他,不是在戰斗。
他,是在,戲耍。
他像一個技藝最高超的舞者,將這片充滿了死亡與殺伐的戰場,變成了他一個人的,舞臺。
他所有的動作,都只有一個目的——前進!
法壇之上,商君墨看著那個,在千軍萬馬之中,閑庭信步,如入無人之境的身影,那雙死水般的眸子里,終于,燃起了一股,名為“憤怒”的,火焰。
他無法容忍。
他無法容忍,自己用“律”與“法”,構筑的,絕對秩序的軍陣,竟被這樣一個,充滿了混亂與無序的“噪音”,用如此戲謔的方式,輕松地,撕裂!
“殺了他!”他發出了一聲,沙啞的,不似人聲的,嘶吼。
然而,已經晚了。
楚歌的身影,已經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線。
他來到了,那通往祭天法壇的,九級臺階之下。
他沒有像勝利者一樣,一躍而上。
他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早已破爛不堪的衣衫,然后,像一個第一次,去拜見圣賢的,虔誠的學子一樣,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
當他的雙腳,最終,踏上了那座,屬于“當世第一”的舞臺時。
他,與那個端坐于琴前的商君墨,遙遙相對。
整個泰山之巔,風,停了。
楚歌看著他,看著他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俊美的臉,忽然,咧嘴一笑。
“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一臉歉意地說道,“你這臺子,風水不錯。借個光,行嗎?”
說罷,他不等商君墨回答,便盤腿,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然后,他緩緩地,舉起了手中那支,晶瑩剔透,沾染著他自己鮮血的,“鳳求凰”。
最后的,對決,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