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品血脈!九彩本源神焰!麒麟圣像顯靈??!”大長老炎震的聲音撕裂了演武場上死一般的寂靜。這位須發皆赤、威震八方的斗圣強者,此刻渾身劇烈顫抖,老淚如同滾燙的巖漿,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他雙膝一軟,“噗通”一聲,竟是對著場中那沐浴在九彩神焰中的少年,重重地跪伏下去!額頭死死抵在滾燙的地面,聲音因極致的激動而變得嘶啞扭曲,如同泣血的宣告:“天佑炎族!神品現世!炎族當興!當興啊——!!!”
這聲嘶吼,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整個演武場!
死寂被徹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山崩海嘯般的驚呼、尖叫、狂吼!
“神品!是傳說中的神品血脈??!”一位炎族長老激動得渾身哆嗦,語無倫次。
“爆了!炎脈碑竟然承受不住他的血脈之力爆開了!”另一個年輕族人滿臉的難以置信,聲音都在打顫。
“麒麟圣祖顯靈了!多少年了!多少年了??!”白發蒼蒼的老者涕淚橫流,朝著麒麟圣像的方向瘋狂叩拜。
狂熱的浪潮席卷了每一個炎族子弟,他們的眼神從最初的呆滯、震驚,迅速轉化為一種近乎瘋狂的崇拜與狂熱,目光死死鎖定著場中那唯一的身影——那被九彩神焰環繞,如同火焰神祇降臨的少年!
觀禮臺的角落,那聲清脆的碎裂聲顯得格外突兀。古族長老古河手中那杯來自云霧靈山的珍貴靈茶,連同名貴的白玉茶杯,一同跌落在地,摔得粉碎。滾燙的茶水濺濕了他的袍角,他卻渾然未覺。他猛地站起身,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此刻只剩下極致的駭然與失態!他的雙眼死死盯著炎燼掌中那團九彩神焰,瞳孔收縮如針尖,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身為古族核心長老,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那傳說中的“九彩本源神焰”意味著什么!那是只存在于遠古斗帝血脈傳說中,足以顛覆整個斗氣大陸格局的至高存在!
而在他身旁,那位一直清冷如月、仿佛置身事外的蕭薰兒,此刻,那層隔絕塵世的薄紗再也無法遮掩她內心的波瀾。她下意識地抬手,輕輕捂住了因震驚而微微張開的檀口。那雙空靈澄澈的眼眸深處,如同投入了億萬星辰,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奪目的異彩!那異彩中,充滿了純粹的驚嘆、難以言喻的探究,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那九彩神光深深吸引的悸動。面紗之下,一抹驚心動魄的嫣紅悄然爬上了她的臉頰。她看著場中那個瞬間成為天地焦點的黑衣少年,第一次,覺得這炎界灼熱的空氣,似乎帶上了一種令人心尖發燙的奇異力量。
演武場中央,風暴的核心。
炎燼緩緩收回了按在虛空中的手。那團令天地變色的九彩神焰,如同溫順的精靈,倏地沒入他的掌心,消失無蹤。只留下空氣中尚未散盡的恐怖高溫,以及那依舊在頭頂蒼穹之上盤旋長吟、散發出煌煌神威的九彩麒麟圣像虛影。
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里,皮膚光潔如初,仿佛剛才那焚盡圣碑、號令萬火的九彩神焰從未出現過。唯有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唯有他自己能感受到的、足以焚盡萬物的悸動。
“神品血脈…”炎燼在心中低語,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果然如此?!?
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周圍。視線所及,是無數雙飽含著狂熱、敬畏、難以置信的眼睛。他看到大長老炎震依舊跪伏在地,老淚縱橫,身體因激動而無法抑制地顫抖。他看到那些平日里或倨傲或漠然的族老們,此刻臉上只剩下最徹底的臣服與卑微。他看到年輕族人們眼中燃燒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崇拜火焰。
這目光,他并不陌生。在前世那漫長到足以磨滅星辰的歲月里,他曾無數次沐浴在比這更熾烈億萬倍的信仰洪流之中。神品血脈?那不過是這具身體承載的、屬于他“炎帝”本源力量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罷了。
他的目光最終掠過狂熱的炎族眾人,落在了觀禮臺那個角落。隔著喧囂的人潮與灼熱的空氣,他精準地對上了那雙面紗之后、依舊殘留著震驚異彩的眼眸。
蕭薰兒。
炎燼的唇角,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弧度很淺,幾乎難以察覺,卻仿佛帶著某種洞悉一切的、深沉的意味。那眼神,平靜如古井,卻像投入了一顆石子的深潭,瞬間蕩開了蕭薰兒心湖深處從未有過的漣漪。她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穿透力,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在那雙沉靜的眸子前都無所遁形。
就在這時,一道略顯狼狽的身影撥開人群,沖到炎燼面前,正是剛剛被石碑爆炸氣浪掀飛的炎族年輕一輩佼佼者,炎厲。他臉上還帶著擦傷和驚魂未定,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冒犯的、混雜著嫉妒的憤怒。
“炎燼!”炎厲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帶著一絲強行壓制的顫抖,“就算…就算你是神品血脈,也不能毀壞圣碑!這是褻瀆!你必須給全族一個交代!”
他試圖用族規和威嚴來掩蓋內心的恐慌與失衡。神品血脈的光輝太過耀眼,刺得他眼睛生疼。
炎燼的目光終于從蕭薰兒身上收回,淡淡地落在了眼前這位情緒失控的族兄身上。那眼神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情緒,既無被挑釁的惱怒,也無居高臨下的輕蔑,只有一種近乎漠然的俯視,如同云端的神祇瞥了一眼腳下喧囂的塵埃。
他沒有說話。
只是在那份極致的平靜中,一股無形無質、卻沉重得如同太古神山傾塌的威壓,驟然降臨!
這股威壓并非針對肉體,而是直接作用于靈魂本源,源于血脈最深處、那凌駕于一切凡俗火焰之上的絕對位格!
“呃??!”
炎厲臉上的憤怒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所取代。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投入了九幽煉獄的最底層,被億萬道神焰瘋狂灼燒、撕扯!源自血脈本能的、無法抗拒的臣服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他所有的勇氣和質疑碾得粉碎!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膝蓋砸在堅硬的巖石上發出悶響,整個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頭顱死死抵著地面,連抬起的勇氣都沒有,只剩下喉嚨里發出的、不成調的、恐懼到極致的嗬嗬聲。
整個演武場瞬間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的喧囂、狂熱、議論,在這一刻被那無形的、絕對的血脈威壓徹底凍結。每個人都感覺心臟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緊,呼吸變得無比艱難,仿佛有億萬鈞的重物壓在靈魂之上,讓他們不由自主地想要彎下腰,低下頭,表達最深的敬畏。連那些實力強大的長老,斗氣都出現了瞬間的凝滯,看向炎燼的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懼。
神品血脈的威嚴,僅僅一絲流露,便已恐怖如斯!
炎燼平靜地收回目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不再看跪伏在地、抖如篩糠的炎厲,視線再次投向觀禮臺的方向。這一次,他的目光與那位剛剛失手打翻茶杯、此刻臉上仍殘留著駭然之色的古族長老古河,短暫地交匯了一瞬。
古河接觸到那平靜目光的剎那,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火焰之手狠狠攥了一下!那眼神里沒有任何威脅,沒有任何力量外泄,卻帶著一種洞穿萬古的深邃與漠然。仿佛他這位古族核心長老,在那少年眼中,與地上匍匐的炎厲,并無本質區別。
古河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臉上擠出一個極其僵硬的笑容,對著炎燼的方向,微微頷首致意。那動作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慎重,甚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示弱。
炎燼的目光在古河身上停留不足半息,便再次移開,最終落回身旁激動未消的大長老炎震身上。
“大長老,”炎燼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演武場上凝固的空氣,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儀式,可以結束了么?”
他的語氣平淡,仿佛剛才引動圣像、震碎圣碑、威壓全場的驚天動地之事,只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