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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歸墟龍骨,戰歌初鳴

冰冷,死寂,永恒的黑暗。

下墜的感覺仿佛持續了萬古,又仿佛只在一瞬。刺骨的寒意如同億萬根鋼針,穿透殘破的衣物,刺入每一寸肌膚,瘋狂汲取著殘存的熱量。意識在極寒的侵蝕下再次變得模糊,唯有左手掌心那枚冰涼死寂的血引玉,如同唯一錨點,提醒著他尚未徹底沉淪。

混沌青蓮在丹田氣海艱難搖曳,散發出微弱的清輝,勉強護住核心心脈。體內新生的冰火龍元在極寒壓迫下本能地運轉起來,左半身的冰藍龍鱗紋路似乎與這環境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寒意稍減;右半身的暗金紋路則如同沉睡的火山,積蓄著爆裂的力量,抵抗著外界的冰冷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身體重重砸在某種堅硬無比、卻又異常冰冷的物體上。巨大的沖擊力讓林霄眼前發黑,喉頭腥甜,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他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濃郁的鐵銹味(血腥味)。

掙扎著抬起頭,視線被無盡的黑暗包裹。絕對的黑暗,吞噬一切光線,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見。唯有混沌青蓮的微光在體內流轉,勉強映照出周圍方寸之地——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閃爍著幽藍微光的冰霜。

死寂。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再無任何聲音。這寂靜比外界的寒冷更令人心悸,仿佛置身于宇宙的墳墓。

“歸…墟…”炎龍最后那道解脫般的意念,如同幽靈般在識海深處回蕩。

這里…就是歸墟?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試圖將他淹沒。重傷未愈,力量耗盡,墜入這未知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絕地…生機何在?

就在心神動搖的剎那!

嗡——!

左手掌心那枚冰涼死寂的血引玉,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了一下!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帶著灼熱與鋒銳的**牽引之力**,從玉身內部傳來,如同無形的絲線,指向黑暗深處某個方向!

這突如其來的悸動,如同黑暗中亮起的一點星火,瞬間驅散了林霄心頭的陰霾!他猛地握緊玉佩,冰涼刺骨的觸感此刻卻帶來一種奇異的安心感。

“有路!”求生的意志如同烈火般燃起。他掙扎著爬起,不顧渾身劇痛,將所剩無幾的冰火龍元注入雙腿,抵抗著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壓力,一步一頓,循著玉佩指引的方向,艱難前行。

腳下的地面異常堅硬、冰冷,布滿坑洼和尖銳的棱角,仿佛行走在凍結的熔巖之上。黑暗濃稠如墨,玉佩的牽引是唯一的方向。每一步都異常艱難,仿佛在與整個空間的死寂和寒意對抗。

不知走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時辰。玉佩的牽引之力越來越強,那股灼熱鋒銳的氣息也越來越清晰。同時,空氣中彌漫的死寂氣息中,漸漸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蒼茫、悲愴、以及…一絲被歲月磨礪后依舊不屈的**戰意**!

終于,在混沌青蓮微光的極限邊緣,林霄看到了!

前方不再是平坦的冰霜地面,而是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向上傾斜的、如同山脊般的**弧面**!弧面表面覆蓋著厚厚的幽藍冰晶,但冰晶之下,卻透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暗沉色澤,隱隱泛著金屬般的冷光。

林霄瞳孔微縮,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他強忍著激動,加快腳步,走到那巨大的弧面之下。他伸出手,觸摸那冰冷的、覆蓋著冰晶的弧面。

入手堅硬、冰冷、沉重。絕非巖石!那是一種更加強韌、更加致密、仿佛蘊含著無盡力量的特殊材質!

他順著弧面向上看去,視線在黑暗中極力延伸。混沌青蓮的清輝被他催動到極致,如同一點搖曳的燭火,艱難地刺破濃稠的黑暗。

弧面向上延伸…延伸…逐漸顯露出令人窒息的輪廓!

那不是山脊!那是一根…巨大到無法形容的…**骨骼**!

一根斷裂的、半埋于冰霜與黑暗之中的…**龍之肋骨**!

幽藍的冰晶如同棺槨,覆蓋著它偉岸的殘骸。冰晶之下,是暗沉如玄鐵、卻流淌著歲月也無法磨滅的金屬光澤的骨質。巨大的斷裂處,參差不齊,仿佛被某種無法想象的偉力硬生生撕扯開來!即使只剩下斷骨,那殘骸中散發的蒼茫、古老、以及那股不屈的戰意,依舊如同實質般沖擊著林霄的靈魂!

血引玉在他掌心劇烈震動,斷口處那絲微弱的金芒明滅不定,仿佛在與這巨大的龍骨殘骸產生著跨越時空的共鳴!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與親近感,從玉佩深處涌出,傳遞到林霄心頭。

“龍骸…”林霄喃喃自語,聲音在死寂的空間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難以置信的震撼。炎龍意念指向的“歸墟”,竟然埋葬著如此恐怖的龍族骸骨!

他順著這根巨大的肋骨殘骸向上望去,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混沌青蓮的清輝艱難地向上攀爬,如同探索深淵的螢火。

更多的輪廓在黑暗中顯現!

巨大的、斷裂的脊椎骨節,如同崩塌的山巒,一節節向上堆疊,沒入更高的黑暗!散落的、如同巨型長矛般的爪骨,深深刺入冰封的大地!還有那半埋于冰霜之下、如同隕石坑般巨大、卻只剩下半邊的…**顱骨**!

那顱骨,即使只剩一半,依舊散發著睥睨萬古的威嚴!斷裂的邊緣猙獰可怖,巨大的眼眶空洞,仿佛凝視著永恒的虛無,卻殘留著一絲焚盡八荒的不屈怒火!林霄甚至能看到顱骨深處,那被冰晶封存的、如同凝固巖漿般的暗金色殘留物——那是龍髓干涸后的遺跡!

這里…是一片被冰封的、屬于太古巨龍的…**埋骨戰場**!

血引玉的震動達到了頂峰,斷口處的金芒如同呼吸般閃爍。林霄能清晰地感受到玉佩深處傳遞來的渴望與指引——指向那巨大龍骸斷裂的胸腔深處!

他強壓下心頭的震撼,攀上巨大的肋骨斷口,如同螞蟻爬行在巨人的尸骨之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唯恐驚擾了這沉寂萬古的英靈。

當他終于站在這斷裂的胸腔邊緣,向下望去時,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龍骸斷裂的胸腔內部,并非空無一物!那里沒有內臟的殘留,只有一片被奇異力場籠罩的、相對完整的空間。空間的中心,懸浮著一點極其微弱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暗金色星火**!

那星火只有拳頭大小,卻散發著林霄無比熟悉的氣息——炎龍!那股不屈的意志,那股焚盡八荒的灼熱鋒銳,正是之前冰髓之心中那道炎龍意志的延續!只是此刻,它微弱到了極致,如同風中殘燭。

而在這點暗金星火的下方,骸骨的中心位置,赫然有一處不同尋常的凹陷!那凹陷的形狀…林霄下意識地抬起了左手,看著掌心的血引玉。

**嚴絲合縫!**

仿佛亙古之前,就為這枚玉佩預留的位置!

“來…此…”一個極其微弱、仿佛隔著無盡時空傳來的意念,從那點暗金星火中逸散而出,帶著難以言喻的疲憊和解脫,直接響在林霄的識海。

是它!是那道炎龍最后殘留的意志!

血引玉的震動變得無比急促,斷口金芒熾烈,一股強大的吸力從玉佩內部傳來,牽引著林霄的手,要將它放入那骸骨中心的凹陷之中!

沒有任何猶豫。林霄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吸盡這歸墟之地的冰冷與死寂,左手緊握著血引玉,緩緩地、堅定地,朝著那龍骸中心、為它量身定制的凹陷按了下去!

就在血引玉與龍骨凹陷接觸的剎那——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種仿佛整個空間、乃至時間本身都在共振的**低沉嗡鳴**!

血引玉斷口處那微弱金芒瞬間暴漲!無數玄奧繁復的暗金紋路從玉身內部浮現、蔓延,與下方龍骨凹陷處同樣亮起的古老符文瞬間對接、融合!一個完整、復雜、散發著蒼茫洪荒氣息的暗金法陣,以血引玉為核心,在龍骸胸腔內驟然點亮!

那點懸浮的暗金星火,如同受到了最強烈的吸引,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沒入血引玉之中!

轟!

血引玉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冰冷的死寂,而是如同沉睡的火山徹底噴發!玉身變得滾燙,那“龍戰于野,星穹崩碎”的古老圖卷再次清晰浮現,并且圖卷中央,那個扭曲深邃的歸墟符文徹底穩定下來,散發出吞噬一切光線的奇異引力!

一股浩瀚、精純、蘊含著無上龍威與不屈戰意的磅礴信息流,混合著最本源的炎龍之力,如同決堤的星河,通過血引玉與林霄左手的連接,瘋狂地涌入他的識海與經脈!

“吼——!!!”

林霄的識海中,仿佛有億萬道龍吟同時炸響!一幅幅破碎卻無比震撼的畫面,如同洪流般沖擊著他的意識:

*浩瀚無垠的星穹戰場!無數形態各異的巨龍在咆哮廝殺!龍息焚天,爪牙撕裂星辰!

*一道貫穿天地的恐怖裂痕!一只無法形容、遮蔽星河的巨手從中探出,帶著毀滅一切的意志!

*一條燃燒著暗金怒焰、龍軀橫跨星河的偉岸炎龍,逆著潰敗的龍族洪流,發出震碎星辰的不屈怒吼,迎向那只巨手!龍角折斷!龍鱗崩飛!龍血染紅星河!

*最終,是那絕望而悲壯的一擊!炎龍燃燒本源,化作撕裂時空的永恒之光,與那巨手同歸于盡的瞬間!破碎的龍魂裹挾著最后的意志與傳承,墜向無盡深淵…

戰!戰!戰!

不屈!守護!傳承!

焚盡八荒!撕裂蒼穹!

狂暴的意念、悲愴的畫面、浩瀚的力量洪流,幾乎要將林霄的意識徹底沖垮、焚毀!他感覺自己就像怒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會被撕成碎片!

“呃啊啊啊——!”林霄發出痛苦的嘶吼,七竅之中滲出暗金色的血絲!身體表面,右半邊的暗金龍鱗紋路瞬間被點燃,如同流淌的熔巖!左半邊的冰藍龍鱗則瘋狂閃爍,試圖壓制這狂暴的力量,卻顯得杯水車薪!

丹田氣海,混沌青蓮瘋狂搖曳,蓮葉舒展到極限,散發出前所未有的混沌清輝,拼命調和、梳理著涌入的狂暴炎龍之力!但這一次,涌入的力量層級太高、太狂暴!青蓮的清輝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就在林霄感覺身體和靈魂都要被這傳承之力撐爆的瞬間!

嗡!

血引玉猛地一震!玉身表面那歸墟符文驟然亮起!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凍結時空的歸墟之力,順著林霄的手臂,瞬間涌入他狂暴的識海和經脈!

這股力量并非攻擊,而是如同最嚴苛的枷鎖、最沉重的磨盤!

轟隆!

林霄感覺自己的思維、流動的力量,乃至身體每一個細胞的動作,都被瞬間放慢了百倍、千倍!那股狂暴的、要將他撕裂的炎龍傳承洪流,在這股歸墟之力的壓制下,如同奔騰的巖漿被瞬間澆入萬載玄冰,流速驟然變得極其緩慢、凝滯!

痛苦并未消失,反而因為感知被無限拉長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煎熬!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縷神魂都在被慢火灼燒、被巨輪碾壓!

但…他扛住了!

歸墟之力如同堤壩,強行攔住了毀滅的洪流,將其化作一道可以“緩慢”承受的、持續不斷的淬煉之火!

“承受…它…消化…它…”炎龍最后那道微弱卻堅定的意念,在歸墟之力的包裹下,如同淬火的箴言,烙印在林霄靈魂深處,“此乃…吾族…戰歌…序章…汝之…資格…初試…”

冰冷死寂的歸墟之力壓制狂暴的炎龍傳承。林霄的身體如同被凝固在琥珀中的火焰,在緩慢而極致的痛苦中,開始了對這份來自太古的、沉重無比的龍族戰歌傳承的艱難吸收與融合。他的右臂之上,那暗金熔巖般的龍鱗紋路,在歸墟之力的打磨下,正發生著緩慢而本質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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