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御史之宴
- 大明風華之海曲歌
- 海曲張氏
- 1337字
- 2025-08-07 00:57:30
【嘉靖三十三年八月】青州府張宅議事廳
張繼棠今日喝茶未用平素最愛的青瓷茶盞,反取了只流光溢彩的琉璃盞。那盞壁薄如蟬翼,在晨光下折射出七彩暈華。
趙干辦見狀笑道:“顏神鎮(zhèn)的琉璃手藝愈發(fā)精進了。聽聞是用焰硝淬煉的法子,如今在咱們青州府,這等物件可是達官顯貴的心頭好。”
張繼棠卻只漫應一聲便茶盞輕輕擱下,他展開一碟文書:“鹽運司剛遞來的,巡鹽監(jiān)察御史不日將至青州。”
七叔公張隆禮聞言手指一顫:“秋巡鹽政本是常例,不知今歲圣上遣了哪位大人前來?”
“歐陽誥,歐陽大人。這位可是圣上的救命恩人——”
“恩人?”七叔公與趙干辦不約而同傾身向前。
張繼棠輕撫茶盞,低聲道:“不錯。彼時,當今圣上尚為興王世子,奉密詔自安陸州啟程入京。行至漢陽府地界,突遇數(shù)十黑衣死士截殺...”
“且慢!”趙干辦手中茶盞一顫,茶水濺在案上,“老爺是說,當今圣上原是藩王世子?”
“正是,彼時還是正德十六年,先皇大漸卻無子嗣可承繼大統(tǒng)。朝臣上書諫議效仿成祖先例——'兄終弟及',將皇位傳給弟弟。”
張繼棠繼續(xù)壓低聲音道:“這也是無奈之舉,可這先皇也無親弟,只得傳位給堂弟,依照宗法序齒,則應傳位于先皇四叔興王的世子——也就是當今圣上入繼大統(tǒng)。”他指尖蘸茶,在案上畫出三橫一豎。
茶漬在案上暈開,趙干辦不覺屏息。
“哪知行至漢陽地界卻遭遇劫殺。彼時歐陽大人任漢陽知府,聞訊親率衙役救駕。更難得的是——”張繼棠以掌覆案,“他識破偽裝成驛丞的刺客,在那鴆酒已呈至御前時給攔了下來,如若不然…”
趙干辦聞言,手中茶盞微微一晃,盞中茶湯蕩起漣漪:“果真是兇險萬分,如若不然…那后來刺客可抓到了?受何人指使?”
張繼棠道:“沒有,所有死士敗露后皆服毒自殺。”
“若有不測,順位給下一位王爺世子,該是誰?”趙干辦思索片刻,忽然瞪大眼睛:“難道說!”
“不錯,正是我們青州府的衡王殿下。”
趙干辦和七叔公皆驚訝不已,趙干辦道:“衡王殿下竟差一點兒就成了當朝天子!”
“誒喲,趙老爹!慎言!”七叔公眉頭緊鎖,轉(zhuǎn)而拿起桌上的文書:“芾霖,這天家的事兒豈是吾等敢妄議。我們當下最緊要的是應對好巡鹽御史。你們看,這運司的文書上還提到,此次巡鹽御史到青州還要監(jiān)察海防?這倒是透著幾分蹊蹺。”
“七叔所言甚是。吾等是商人,奉公守法做好生意才是正道。”
張繼棠繼續(xù)道:“鹽鐵之利,乃朝廷命脈。巡鹽御史看似專司鹽務,實則是圣上派來盯著朝廷的銀袋子。”
他指尖在“海防”二字上重重一點,“嘉靖二年,圣上就派兩淮巡鹽御史兼理江南水利。此番山東的巡鹽御史突然要查海防,怕是跟安東衛(wèi)近來一直在查的倭船有關(guān)。”
窗外一陣秋風掠過,卷起庭中落葉沙沙作響。趙干辦從剛才的驚訝中緩過神來:“咱們海隆鹽行一向循規(guī)蹈矩,賬目清楚,倒也不必太過憂心。”
張繼棠將公文重新折好,沉聲道:“歐陽大人已經(jīng)發(fā)了帖子,要在濤雒鹽場設(shè)宴,召集青州府所有鹽商。“他抬眼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屋宇,望向遠處的海曲故地,“看來,我們又要回海曲走一遭了。”
“老爺?shù)囊馑际?.....”趙干辦欲言又止。
“備好賬冊,打點行裝。”張繼棠起身整了整衣冠,袖口的海浪紋在陽光下若隱若現(xiàn),“這次,我們?nèi)送ァ!?
“是,老爺。”趙干辦與七叔公齊聲應道,聲音在空蕩的廳堂里激起輕微的回響。檐下的鐵馬被風吹得叮當作響,仿佛在預示著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