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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玉線之索2

  • 牡丹初妝
  • 板栗子
  • 2954字
  • 2015-03-22 21:23:11

須臾,下了馬車,我興奮的這兒摸摸哪兒瞧瞧,連尾音都止不住的往上揚起笑音,“原來,集市就是這個樣子的!”古時候的集市,我與繡兒自然是沒有看見過的。但要說集市,之前的我在蜀山幾千年很少下山,卻也任何時候的集市都不知道是個什么樣子,大約都是很熱鬧的吧。

項伯道:“哦?小洛沒有去過集市么?”

我注意力還在一旁的小販身上,挑挑揀揀那些稀奇的玩意兒,項伯問我什么我實則也沒在腦子里過一遍,隨口就答道。“集市倒是有,只不過,蜀山修行多年,師傅都不許我和繡兒下山!”

項伯頓了頓道:“修行多年?”

我冷汗驀然掛上額角,直想抽自己嘴巴,支支吾吾的托了半晌道:“纏,方才聽錯了,修心養性,修心養性。”

“繡兒,素來將師傅掛在嘴邊,從未有一天不提,在下卻也未過多聽你們提及你們的師傅,恕纏無理,不過確實想打聽,你們這師傅究竟是何許人也?”

我摸了兩把汗,私下里不知瞪了繡兒幾眼,心虛虛道:“這,這,其實道我與繡兒也不大明白,跟著師傅的時日雖長,但師傅總放任我們自己修心養性,見他的機會也不大多。”我頓了頓,又道:“師傅他從未提及自己的名字,身份。每每問道,不是被他以別的問題帶過,就是沉默不語。而要說師傅的樣貌,我怎也記不大清,只是依稀知道他有一道長長的疤幾乎覆蓋了半張臉。”

我又頓了頓,如此對項伯說的,也是我未曾想明白的。師傅他善藥,有能力將自己的樣貌治好,或是換一副樣子。我想,若是師傅沒有毀容,大約是個很美的樣子。可惜了,可惜了。我道:“其實師傅的樣貌是很好的,雖說是毀了容,但依稀可以看出當年的俊美。”

繡兒把玩著小販攤上的步搖,道:“我與師姐喜歡牡丹多半也是因為師傅極其喜歡牡丹。種了滿滿以后院的牡丹花。”

項伯嘆了嘆,幽幽道:“不愿更改相貌,或是為了故人…”

我又發愣,這日提及師傅提的太多,我減了些逛集市的興頭,也沒有東摸摸西看看的興致。若提及師傅,項伯與我師傅委實是有七八分像,若是他能遇見我師傅,約莫會是臭味相投,生死之交。

龍且往我面前擋了擋,我沒留意,又是一頭撞了上去。我揉了揉腦袋,瞪了他一眼,他嘿嘿的笑,往我手里塞了個什么。我摸了摸,又摸了摸,沒摸出是個啥,抬眼一瞅,又一驚,是一枚罕見的玉,溫和如羊脂,透明如水晶,實是珍貴。我瞇了瞇眼,細細摸,覺著這樣的質地仿佛在哪里見著過。

我抬了抬頭略疑惑的看他。

龍且撓了撓頭,竟是靦腆的笑著道:“這恰巧看到了!老子也未曾給女子買過什么東西,只覺著這跟你的頭挺配,都看上去圓圓的,哈哈。反正也不值幾個錢,老子有的是錢,不要太感謝老子,以身相許就麻煩了!”

我點了點頭,道:“定是不會以身相許的。”

龍且還未嘚瑟多久,卻發現一直手掌伸到了他的面前。望向這只手的主人,竟是項伯。

龍且看著項伯有些莫名其妙,磕磕巴巴道:“纏,纏叔這是干嘛?”

項伯搖了搖紙扇,笑里藏刀,“龍且有沒有看到與我配的禮物呢?怎的,…只有小洛才有呢?”。

我確信,龍且此刻的心情一定十分復雜,我側了側頭,心下覺得,還是走為上策。

或許是沒有想到,我這一側頭,竟會在集市上遇見羅嬸子。只嘆這世間緣分無常,

我見著她頗有些慌張的四處奔波著,像是在找個什么人似的,便是輕輕喚道:“嬸子!”

“小洛兒!”我這么喚她,心下本以為她是聽不見,卻料想不到她突然回頭看我,并向我這邊走來。

并未過多久,原本離我有十幾丈的羅嬸子,硬是在半盞茶不到的時間,從人海茫茫的集市間擠到了我身邊。我一驚,這世間唯有凡人得天獨厚,我道以為凡人修道頂多活百余歲,手腳靈便,耳目清明。卻不曾料到,更有得天獨厚天資聰穎者。這羅嬸子便是得天獨厚的人,只可惜未入道,不然百年內修個仙身并不是難事。

我凝神看她,見她神情很是慌張,滿臉虛汗。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力氣也大得出奇。“小洛兒,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白衣的男子?”

我道:“白衣男子?若是羅胖子應該是舉目便識。”

羅嬸子慌忙的搖頭道,“不不,他不是羅暨言,他是另一個,另一個白衣男子……”羅嬸子的話說的急,我沒有聽的大清,理得我腦袋一團亂麻。若不是那個羅胖子,那還會有誰和他們一樣在這亂世一身白衣飄飄?莫不是項伯?

繡兒道:“嬸子,到底是在找誰?”

羅嬸子遲疑了一些,哭笑不得:“是景離。”

我定定的看著她,“景離是何人?”

嬸子沉默了一會,失魂落魄道:“……不,不會是他,不該是他,他早便應該死了,早便死了!”羅嬸子輕輕低喃,反復講著已經死了已經死了的話。我頓了頓,輕拍羅嬸子背的手還未停下來,心里細細揣測半晌,什么都沒想出來。

繡兒在路邊買了碗茶水端了過去,“嬸子,你沒事吧,且先喝些水緩緩,緩緩!”

她端過碗,一直握在手上,顫顫抖著,抖的滿滿一碗硬是灑掉了一大半。“我早該看明白,他已經死了,不可能回來。可他就不能看在等待了那么多年的份上…他就不能…”羅嬸子的情緒像是平復了些,可仍舊是失魂落魄的模樣,還在喃喃自語著什么。我沒聽懂,也不大想搞懂,人都有些過去。若是趁著她慌亂之際問出些什么,我覺著不是光明磊落的作風,實在不好。

我和繡兒終是沒有辦法平復羅嬸子,還是羅胖子趕到將她帶了回去。

我瞅了瞅羅暨言,又瞅了瞅,再瞅瞅,瞅的他忍不住問我作甚。我嘿嘿的笑了笑,道:“誠然,其實我不是個特別八卦的人。不過,嬸子方才口中念念不斷,而我這人好奇心不斷,就想問一問這景離是何人

羅胖子原本笑瞇瞇的臉一聽見這話頓時垮了下來,扶著羅穎往回走的腳步也僵停在了原地。

我被他一駭,不知這問的對還是不對,看他反應,定是問的不對了。剛想打個哈哈混過去他卻是幽幽開了口。

我只聽到他說“景離,羅穎的弟弟罷了。”

景離,羅穎的弟弟。心中雖是這么得到了一個答案,我卻隱隱約約覺得這事情并不是羅暨言講的這么簡單。我從混沌的靈臺里理了理這些時日,簡單的做了個定論,羅暨言和羅穎這兩個人的身份不會這么簡單。俗話說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這一身白衣飄飄在這鬧區開一家衣料店,若是想收集情報,豈不是比上街打聽更招人眼球。若是江湖人,不好好的走江湖,反倒躲起來,也定不是泛泛之輩。

羅暨言忽道:“蘭,你這玉佩…哪里來?”

我晃神,一時間竟沒聽懂他問我的甚,只在他平靜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絲的慌亂,我覺著我很佩服自己,在走神的情況下仍然可以斷定他是帶著慌亂的語氣。我仰著頭看他,咳了咳道:“方才有些走神,你問的是什么。”

他頓了頓搖了搖頭道:“也沒什么,是我想的太多。”

我一時間也沒大搞懂,這世上還有這么沒好奇心的人,明明問出口了的問題,我再一問他竟說沒什么。我撓了撓頭,他不好奇,可我好奇啊。

我瞥過他腰間的玉佩,哦,是了。這玉佩與剛剛龍且贈與我那塊有些相似。可是,我委實沒有想明白,一枚集市上尋來的玉佩,即便是質地特殊了些,難道他還想和我搶不成。

半晌,就在我以為羅暨言沒什么話的時候,他還是開了口,把我嚇了我一大跳。不過,其實我在等他再次問道玉佩的事,他卻沒有提講的是另外一副光景。他說,“蘭,我和羅穎要走了。”

我茫然道:“走?”

“是啊,走了,離開他。”羅暨言嘆了口氣,推開大門扶著羅穎走了進去。

我愣愣的站在了外面。離開,離開他?離開誰?

當時我沒有想這些問題,只是知道唯一和師傅有關聯的人呢要走了。又或許這也是他們的命中注定。

看著眼前大門緩緩的關上,以及羅暨言透露著哀傷的雙眼,我卻是不曉得為什么有些感傷,仿佛是這一別便再無相見,是為了羅暨言和羅穎?還是因為師傅?這點我到他們死也沒有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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