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水戰，這不是上趕著送死嗎？

朱勝機得知此事后，樂得忍不住拍手叫絕，正所謂有“臥龍”的地方，必有“鳳雛”，馬士英和劉孔炤這倆人兒算是找對付了！

如今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來，朱勝機最大的倚仗就是這些鐵甲艦，若是馬士英等人將朱勝機引到陸上作戰，使其艦隊無法發揮作用，那么朱勝機想要以劣勢兵力以少勝多，還是要費些力氣的。

可馬士英和劉孔炤偏偏就非要在水上與朱勝機的鐵甲艦隊正面硬剛，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們的自信和勇氣，難道這年頭兒也有梁靜茹？

不過，雖然站在知己知彼的朱勝機的角度來看，馬士英和劉孔炤他倆確實都是“大聰明”，但若是站在客觀角度上而言，你還真不能笑話他倆是“二傻子”，畢竟他倆也是基于自己本身的認知，才做出的決定。

統領十萬江防水師，麾下戰船上千艘，換誰誰不自信？哪兒還用得著朝梁靜茹借勇氣？

別說是他倆了，就連南京城里的官員，也沒幾個人認為朱勝機可以憑借僅僅三十艘鐵甲艦，就能應付得了江防水師的千艘戰船與十萬大軍！

人們雖然都知道朱勝機的鐵甲艦厲害，馬士英和劉孔炤也從未敢輕視朱勝機的鐵甲艦，很清楚這鐵甲艦不能以常理度之，極難對付。

但便是他們已經給予了鐵甲艦最大程度的重視，已經窮盡自身認知和想象力的極限去估量鐵甲艦的實力，也實在想不出在絕對數量優勢下，江防水師會有半點兒戰敗的可能。

既然已經提前知道了敵軍的計劃，朱勝機這邊自然是提前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一方面吩咐澳明艦隊整軍備戰，另一方面則派人出城南下，沿江監視敵軍動向。

自廬州府江段至南京不過二百里，走水路可謂朝發夕至，前一天才得知了馬士英和劉孔炤從廬州府發兵的消息，次日一早就接到緊急軍報，說敵軍水師已經逼近至江寧鎮一帶。

大戰在即，原本驚惶聒噪的文武百官此時反而都已變得鴉雀無聲，想來是也都知道事到如今已經再無補救之法，就連逃命都已經來不及了，除了寄希望于朱勝機的鐵甲艦隊能夠抵擋來犯之敵，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城外江面之上，上千艘戰船浩浩湯湯，氣勢洶洶而來，旌旗蔽日，船板遮江，一望無際。

城內上至達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皆噤若寒蟬，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出，全城都被一種近乎窒息的壓抑感所籠罩。

然而此時的朱勝機，卻是若無其事，看不出有半點兒的緊張，就好似壓根兒就不知道此時城外有大敵來犯一般。

或者說，他明知此時城外的情況，卻是故意不聞不問，對其漠不關心，好似與他沒有半點兒關系。

是在故作姿態，以掩飾內心的緊張和恐懼嗎？

亦或是，真的已經勝券在握？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抬眼悄悄望向氣定神閑的朱勝機，都忍不住心中猜測。

朱勝機掃視眾人，看他們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禁發出了一聲輕笑，“看來諸位大人今日都有些狀態不佳啊，想必定是被城外之事驚擾了心神吧？”

看到朱勝機臉上那一絲頗具戲謔之意的笑容，百官不禁都眉頭皺起，面面相覷了起來。

他們本就認為，朱勝機執意要以麾下三十艘鐵甲艦迎戰馬士英和劉孔炤所率的十萬江防水師，太過盲目沖動，實在是自負至極！

而如今，城外大戰在即，這朱勝機卻是此等輕慢的態度，這不僅是在拿他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也是在將這南京城和大明的江山社稷視作兒戲！

故而，終于有人忍不住站出來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劉宗周當即出列，疾言厲色道：“如今大敵當前，殿下如何還能笑得出來？”

朱勝機聞言微微挑眉，朝他看來過去，卻是開口反問道：“本王又沒有戰敗，如果不能發笑？”

一聽此話，劉宗周的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血壓一下子就上來了，怒而道：“殿下雖有鐵甲巨艦，但也不過僅有艦船三十艘，而那叛軍之艦船，卻是足有上千艘，殿下何以取勝？

自古以來，都是‘驕兵必敗’，難道殿下是想重演土木堡之慘劇嗎？”

“啪！”

朱勝機一掌拍在了桌案上，群臣頓時都被嚇得一個激靈，唯獨劉宗周梗著脖子望著朱勝機，一點兒要服軟的意思都沒有。

群臣見狀，頓時都暗覺不妙，且不說朱勝機本就是以武上位，不是什么善茬兒，就土木堡那事兒，是能隨便提起的嗎？

常言道“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提土木堡的事兒，那就是在打大明皇室的臉，揭他們老朱家的短，這也有點兒忒不積口德了！

不過朱勝機之所以生氣，還真不是因為這個，那朱祁鎮又不是他朱勝機的祖宗，他有什么好急眼的？

只是劉宗周方才這話說得不僅晦氣，而且還拿他比作“大明戰神”，未免也有點兒太侮辱人了！

然而下一瞬，朱勝機卻是不怒反笑，他這笑，多少有點兒自嘲的成分，想來是自己在澳洲乾綱獨斷慣了，如今竟會被個御史言官的話給激怒。

那御史言官的屁話有什么好在意的，你越是跟他們急眼，他們就越來勁，你若是生氣了，你就輸了。

不過朱勝機這一笑，卻是驚得百官的心里直發毛，那劉宗周也頓時緊張了起來，這可比看到朱勝機發火，更讓他們感到滲人。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朱勝機并未理會劉宗周，而是把目光掃向了群臣，抬手冷聲道：“說到底，你們不過是信不過本王的能耐罷了！

既如此，那咱們今天這朝會也就不開了，咱們就在這兒等，看看本王那三十艘鐵甲艦，到底能不能打得過馬士英和劉孔炤他們的江防水師！

你們放心，最多兩個時辰，勝負便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