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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136.板上魚肉

黃得功率軍進駐大同府之后,姜瓖當即前來拜見,并親自奉上厚禮,顯得格外謙卑恭敬。

若是換做以前,像黃得功這樣出身草根的武官,姜瓖絕對是瞧不上眼的,更不要說對他這般客氣,主動來交好巴結他了!

畢竟,姜瓖可是出身將門世家,幾代人都是大明的將軍,他這一代也是一樣,兄弟三人都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

姜瓖自己就不用說了,掛鎮(zhèn)朔將軍印,任大同總兵官,大哥姜讓是陜西榆林總兵,三地姜瑄是山西陽和副總兵,可以說,姜家的勢力在大同乃至陜北、以及整個山西,都是排的上號兒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這陜北、山西幾經(jīng)蹂躪,接連易主,姜家的權勢早已不復曾經(jīng),而他如今更是反復之臣,朝廷會如何待他,還尚未可知。

而反觀黃得功,其權勢可謂如日中天,自出兵至今,短短數(shù)月便收復河南,剿滅大順、收復陜南陜北和山西,立下不世之功,而且黃得功如今可是大明的“靖南侯”,貴為侯爵,其地位早已今非昔比!

所以,姜瓖如今低聲下氣地前來拜見黃得功,倒也不覺得羞恥!

再者說,現(xiàn)在也不是在乎顏面的時候,事關姜家的身家性命和前途命運,姜瓖也不能不拉下臉來,求人庇護!

黃得功自然看得出姜瓖的來意,因為之前吳三桂就是通過他歸順朝廷的,今日這姜瓖想必也是一樣,想要巴結自己,讓自己幫他從中斡旋,以圖得到朝廷的寬恕,保全家業(yè),圖個好前程。

但遺憾的是,黃得功并沒有接受姜瓖的禮物,也不打算幫他斡旋。

被拒絕的姜瓖自是倍感驚愕的,因為大明官場上想來都是“禮多人不怪”,“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除非兩人有仇!

可姜瓖與黃得功素無往來,按理說也沒有什么仇怨啊,黃得功何以對自己如此冷漠?

黃得功看到姜瓖臉上那陰晴不定的神色,自然也能猜到他此時的心中所想,索性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提點道:“姜將軍,并非我不想幫忙,而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當今圣上英明神武,眼里容不得沙子,我若替你奔走,恐怕不僅幫不到你,反倒還會適得其反,反會害了你!”

姜瓖聽聞此言,雖然被打消了心中的疑惑,解開了對黃得功的誤會,但卻難掩沮喪,抱拳道:“那在下如今該如何是好啊,還請侯爺教我!”

黃得功嘆息一聲,卻只是搖頭,“為今之計,還應耐心等候朝廷旨意,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姜瓖聞言不禁愕然,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就此告辭離去,另尋他法。

他只當黃得功是畏懼皇權,不敢?guī)兔Γ瑓s不知道黃得功最后告訴他的這句話,就是發(fā)自肺腑的忠告。

黃得功為什么從不敢居功自傲,為什么權勢地位如此之高,卻還是謹言慎行,除了他本身品性較好之外,也是因為他多少了解一些當今圣上的脾性,所以他深知,但凡想在當今圣上的眼皮子底下作妖的,就絕對沒有好下場!

接下來的幾天里,姜瓖都在不停奔走,又先后拜訪了陳潛夫和越其杰,但結果都跟之前去拜訪黃得功的時候差不多,就連黃得功都不敢?guī)退悵摲蚝驮狡浣苡秩绾螘樗鲱^?

姜瓖接連碰壁,也因此而越發(fā)沮喪失落,但他并未絕望,因為他并不知道如今明軍的情況,更不知道明軍如今軍中通訊早已不再使用驛卒傳遞書信,而是使用電報這種神器,所以在他看來,要等朝廷的旨意從南京送到陜北,少說也得一兩個月之后了,他還是有一定時間的。

結果,當五日之后,黃得功召他前去聽旨之時,姜瓖便直接傻了眼,甚至都懷疑起了黃得功手中圣旨的真實性。

不過,懷疑歸懷疑,姜瓖也是不敢抗旨不遵的,如今這情況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除了遵從之外,別無選擇!

朝廷的旨意之中沒有說太多,只是讓他速速將大同軍務交接與黃得功,趕赴南京,朝廷另有安排。

姜瓖對此自然是心存疑慮的,畢竟他現(xiàn)在手握兵符印信,還可倚仗麾下的大同兵馬以自保,但若是把這兵權交出去了,可就真的只能任人魚肉了,而且自己一旦到了南京,會不會是自投羅網(wǎng)呢?

甚至很有可能,這圣旨本就是假的,是黃得功等人偽造,為了騙他交出兵權,而一旦自己交出兵權,便會直接被他們拿下!

不過,經(jīng)過這些天與黃得功的交往,姜瓖感覺黃得功性格粗狂,為人也還算正直,應該是不會使用這種陰謀詭計來誆騙自己的。

再者說,如今自己雖然手握數(shù)萬兵馬,但這些老弱病殘,黃得功真的會放在眼里嗎?

要知道,黃得功可是剛剛趕走清軍,滅了大順的,其英勇善戰(zhàn)可見一斑,他若是真想除掉自己,還用得著搞這種伎倆?

而且,假傳圣旨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就算是為了戰(zhàn)略需要,也是不被容忍的,黃得功也不至于為了誆騙自己,而冒這種險吧?

他若真想把自己拿下,逼迫自己交出兵權,只要設下一場鴻門宴即可,這些天雙方也彼此都有宴請,黃得功真想做還不有的是機會?

但是黃得功并沒有這么做,這就說明,黃得功手中的圣旨,大概率不是假的,只是還有一個疑點,也是最大的疑點,令姜瓖想不通,那就是朝廷的圣旨何以這么快便被送到了大同?

這么遠的距離,便是快馬晝夜不息,也不能在短短五日時間就能從南京送到大同吧?

不過,姜瓖心里也很清楚,其實自己不該去糾結這圣旨的真?zhèn)危驗榧热粚Ψ侥贸隽耸ブ迹约壕椭皇O铝藘蓚€選擇,一是遵旨,二是抗旨,再無第三個選擇!

如今自己已經(jīng)選擇反正,復歸大明朝廷,若是抗旨,便意味著再次反叛,且不說能不能對付得了眼下駐扎在大同的黃得功、陳潛夫和越其杰這三部兵馬,恐怕手下的部隊也未必愿意跟著自己造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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