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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藍鳥

濃重的黑暗如同墨汁般包裹著星港市的老城區,只有遠處港口方向閃爍的警燈和直升機探照燈的光柱,如同不祥的燈塔,昭示著C7倉庫區剛剛結束的血腥風暴。空氣里彌漫著海風的咸腥、鐵銹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硝煙氣息。

陳默半攙半抱著莫小雨,在迷宮般的狹窄巷道里穿行。每一次腳步落下,肋骨的劇痛和左肩槍傷的灼燒感都像電流般竄遍全身,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莫小雨的狀態更糟,她的身體微微發顫,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慘白如紙,太陽穴附近的皮膚下,細小的血管因神經沖擊的后遺癥而突突跳動,七竅滲出的血痕已經干涸,凝固在皮膚上,觸目驚心。她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陳默身上,呼吸微弱而急促。

“撐住…小雨…”陳默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醫療點…快到了…”

他們的目的地是位于老城區深處一棟搖搖欲墜的筒子樓頂層的廢棄水塔房。那是莫小雨利用早期在星港市活動時布下的一個“安全巢穴”,位置極其隱蔽,內部經過簡單改造,存放著基礎的急救物資、少量武器和一套簡陋的信號屏蔽裝置。

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一股塵埃和霉味撲面而來。陳默將莫小雨小心地安置在一張鋪著塑料布的舊沙發上,立刻轉身啟動了門后一個不起眼的黑色盒子。細微的嗡鳴聲響起,一層無形的電磁屏障將小小的空間暫時與外界隔離。

沒有時間喘息。陳默撕開莫小雨作戰服肩部的破損,露出她手腕上那個八音盒裝置。裝置表面的藍光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邊緣甚至閃爍著不穩定的紅光。他迅速從角落一個防水箱里取出醫療包,動作快而精準。

“肩傷…穿透…沒傷到大血管…”陳默檢查著自己的傷口,聲音因疼痛而緊繃,他熟練地用止血帶勒緊上臂,咬牙將消毒液倒在貫穿傷口上,劇烈的刺痛讓他悶哼一聲,額角瞬間滲出冷汗。他迅速用無菌敷料加壓包扎。

處理完自己,他立刻轉向莫小雨。她的傷主要在精神層面,但物理上的擦傷和撞擊傷也不少。陳默小心翼翼地清理她臉上的血污,用冰袋敷在她滾燙的額頭上。最棘手的是她手腕上的裝置,此刻它正以一種異常的頻率微微震動,似乎在與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抗爭。

“父親…的數據…”莫小雨的意識在劇痛和眩暈的間隙艱難浮起,聲音細若游絲,她掙扎著指向自己背包側袋里的一個加密硬盤。

陳默立刻取出硬盤,連接到莫小雨帶來的便攜分析終端。屏幕亮起,復雜的神經圖譜、生化方程式、實驗日志如同瀑布般刷過。大部分數據被特殊的加密算法鎖死,但有一部分關于“蜂巢”早期架構和神經信號弱點的分析是開放的。

“渡鴉…不是核心…”莫小雨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憶控制室里的片段,“他…更像一個…被放出來的…實驗品…一個…高級炮灰…‘蜂巢’在測試…‘錨點’的…反應…還有…他們自己的…控制上限…”她斷斷續續地說著,每一次呼吸都顯得無比艱難。

陳默的目光銳利如鷹,快速掃過屏幕上解鎖的信息碎片。一個名詞反復出現——“母巢”。一個位于星港市更深層,或者可能存在于網絡深處的終極節點。渡鴉的行動,包括釋放神經沖擊波和激活那些生物機械體,似乎都受到“母巢”的遠程引導和強化。而莫小雨父親留下的研究,核心指向了一種基于特定頻率的神經諧振干擾技術,理論上能擾亂甚至癱瘓“蜂巢”對受控節點的鏈接。

“你的裝置…是關鍵。”陳默指著莫小雨手腕上藍光閃爍的八音盒,“它能接收,也能發射…你父親…把它改造成了武器雛形。”

莫小雨虛弱地點點頭:“是…但它…不穩定…需要…核心算法…在…硬盤深處…鎖著…我…打不開…”

就在這時,陳默左臂的舊傷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如同高壓電流穿過的麻痹感和劇痛!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他猝不及防,悶哼一聲,單膝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抓住左臂,試圖壓制那股源自骨骼深處的、仿佛要將他撕裂的異樣感。

“陳默!”莫小雨驚呼,掙扎著想坐起來。

“別動!”陳默咬牙低吼,額頭青筋暴起。那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幾秒鐘后,劇痛和麻痹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冰冷的余悸和左臂更加深沉的僵硬感。他大口喘息,汗水浸透了后背。

“是…共鳴?”莫小雨看著陳默痛苦的樣子,又看看自己手腕上裝置那驟然增強又迅速平復的藍光,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渡鴉臨死前的沖擊…或者…‘母巢’…它在定位…通過你體內的…殘留物?”

陳默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體內的舊傷,那些在爆炸中嵌入身體的金屬碎片,那些被“蜂巢”早期技術污染過的神經束,此刻就像一個無法關閉的定位信標。“必須盡快取出…或者屏蔽…”這個念頭從未如此強烈。

他強迫自己站起來,走到窗邊,謹慎地掀開厚重窗簾的一角。樓下狹窄的巷道依舊死寂,遠處港口的喧囂被層層疊疊的舊樓阻隔。然而,一種職業特工特有的、對危險逼近的直覺,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太安靜了。安靜得不正常。連野貓翻垃圾桶的聲音都消失了。

他迅速從醫療包底層摸出一個微型單筒望遠鏡,調整焦距,掃視著對面樓房的天臺和幾個關鍵的巷口。沒有異常人影。但就在他的鏡頭掃過一個堆滿雜物的昏暗轉角時,一點極其微弱、幾乎與環境光融為一體的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狙擊鏡在極暗環境下特有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冷光!

“狙擊手!兩點鐘方向!天臺!”陳默低吼,猛地向側方撲倒,同時一把將沙發上的莫小雨拽到地上!

“咻——!”

幾乎在他動作完成的瞬間,一發加裝了高效消音器的狙擊彈撕裂空氣,精準地擊穿了他們剛才所在位置后方的墻壁!混凝土碎塊和粉塵爆開!子彈強大的動能甚至在對面墻上開了一個洞!

“暴露了!”陳默的心沉了下去。對方顯然有備而來,而且裝備精良。他快速移動到墻角,拔出手槍——那是從渡鴉手下尸體上撿來的,子彈不多。

莫小雨趴在地上,迅速抓過平板電腦,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臉色因驚嚇和虛弱更加蒼白。“信號屏蔽…沒失效!他們不是靠電子追蹤找到我們的!是別的…”她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陳默的左臂,“是…共鳴!你的傷…被他們利用了!”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極其輕微、如同貍貓落地般的腳步聲,不止一個!對方正在快速接近這棟破敗的筒子樓!

“走!”陳默當機立斷。這個安全點已經失去意義,留下來只有被甕中捉鱉。他拉起莫小雨,指向房間另一端一個被舊帆布掩蓋的通風管道入口——那是莫小雨預留的緊急逃生通道。

兩人剛掀開帆布,鉆入狹窄、布滿灰塵的管道,樓下就傳來沉重的撞門聲!

“砰!砰!哐當!”

鐵門被暴力破開!雜亂的腳步聲和低沉的戰術指令聲清晰傳來,正迅速沿著樓梯向上搜索!

陳默和莫小雨在僅容一人爬行的管道內艱難前行,身后追兵的腳步和搜索聲如同催命的鼓點。管道通向這棟筒子樓另一側的天臺邊緣。陳默率先爬出,警惕地觀察四周,確認沒有狙擊手覆蓋這個方向后,才將莫小雨拉上來。

天臺上堆滿了廢棄的建材和雜物。遠處,星港市的霓虹在天際線勾勒出光怪陸離的輪廓。追兵搜索房間無果的怒吼聲隱約傳來,他們很快就會發現通風管道。

“沒路了…”莫小雨看著四周,下面是三層樓高的落差,連接著另一片更混亂的棚戶區。

陳默的目光快速掃過天臺邊緣一根銹蝕的、用來固定舊廣告牌的粗大鋼纜,它斜斜地延伸到對面一棟稍矮的舊樓樓頂。“抓緊我!”他低喝一聲,一把攬住莫小雨的腰,在身后追兵沖出通風口的瞬間,縱身躍向那根鋼纜!

失重感瞬間襲來!兩人順著鋼纜急速下滑!粗糙的鐵銹摩擦著陳默的手臂和身體,帶來火辣辣的疼痛。莫小雨緊閉雙眼,死死抱住陳默。

“噗通!”兩人重重落在對面樓頂堆放的廢舊輪胎上,巨大的沖擊力讓陳默傷上加傷,眼前一黑,差點暈厥。他強撐著拉起莫小雨,兩人跌跌撞撞地沖下這棟樓的消防梯,消失在棚戶區如同蛛網般錯綜復雜的小巷深處。

追兵沖到天臺邊緣,只看到那根還在微微晃動的鋼纜和對面樓頂揚起的灰塵。領頭的黑衣人對著通訊器低吼:“目標逃脫!重復,目標逃脫!啟動二級追蹤協議,搜索范圍擴大到整個老城區!他們受了重傷,跑不遠!”

陳默和莫小雨在散發著污水和垃圾腐臭的狹窄巷道里亡命奔逃,體力在急速消耗,傷口在劇烈抗議。星港市巨大的陰影如同活物般吞噬著他們,每一次拐角都可能遭遇新的殺機。他們急需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處理傷口,解讀數據,找出對抗“蜂巢”和屏蔽陳默體內信號的方法。

就在他們躲進一個堆滿廢棄紙箱的死角,陳默警惕地觀察后方時,莫小雨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旁邊一個被涂鴉覆蓋的、銹蝕的金屬配電箱。箱體上,一個毫不起眼的、如同孩童隨手畫下的藍色飛鳥標記,讓她疲憊的眼睛驟然睜大。

她記得這個標記!在父親實驗室最深處的一本加密筆記扉頁上,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標記!旁邊用父親特有的密碼體寫著一行小字:“若至絕境,尋‘藍鳥’。”

“陳默…”莫小雨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指向那個標記,“看那里…‘藍鳥’…父親…父親可能還留了別的后手!”

陳默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那個簡單的藍色飛鳥標記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蘊含著某種微弱的希望。在這座危機四伏的城市迷宮中,這會是通往生路,還是另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疲憊、傷痛和沉重的未知壓在兩人肩頭,但求生的本能和對真相的渴望,依舊支撐著他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向著那抹幽藍指引的方向,繼續深入這座鋼鐵森林最黑暗的腹地。星港的夜,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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