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草芥微光,仁德照歧路
- 三國:從曲阿小將到大漢脊梁
- 梅山的老君
- 2314字
- 2025-06-19 19:42:18
痛。
像有無數生銹的絞輪鉆進身體內部緩慢轉動,每一次呼吸都撕扯著肺里的傷口,吸入的是灼熱,呼出的是血腥與腐爛混雜的濁氣。
黑暗不再純粹,摻雜著刺耳的嗡鳴、混亂的廝殺片段——
韓當那柄大刀劈開皮骨時的沉重風聲,黃蓋毒辣長槍刺入胸膛時的冰冷穿透感,無數飛矢的破空尖嘯……
“呃…...呃啊…...”
無意識的呻吟從干裂的嘴唇擠出。
一絲清涼突然拂過滾燙的額頭。
“……撐住......兄弟......撐下去......”
一個聲音穿透了劇痛的迷霧,不像江東兵將殺紅眼的嘶吼,也非孫策的叱吒風云。
這嗓音溫和,沙啞,帶著一種沉甸甸的疲憊,卻像一根堅韌的藤蔓,硬生生將他瀕臨潰散的意識從深淵邊緣拽回了一寸。
冰涼的水滴小心翼翼地濕潤他焦渴的唇舌。
“……活下去……”
又是那個聲音,如同黑暗里搖曳的燭火,固執地驅散著噬魂的寒意。
混亂的記憶碎片中,是那張戴著破舊草帽、眼神在風霜下透著清澈焦急的臉,還有那頂在視野晃動邊緣的草帽輪廓......
安全?
“真夠彪悍的啊,這種傷口放我身上都得把我疼死八百回了!華佗來了估計都頭疼。”
“仔細看看,這副身軀竟然靠著自愈到這般程度,真是世間罕有!”
陳洛,不,現在是林峰主導著陳洛的身軀,但‘陳洛’這個名字似乎更契合這具殘破卻強悍的軀殼,身體本能地微微松弛了一剎那。
是得救了?
被誰?
不知渾噩了多久,也許是三天?五天?
劇烈的疼痛如同退潮般減弱了幾分,留下了蝕骨的虛弱和無處不在的鈍痛。
沉重的眼皮艱難地掀開一絲縫隙,刺目的光線讓他立刻瞇起了眼。
“若是被那群歹人所俘,大不了再殺出去便可!”
朦朧中,看到一個粗布麻衣、身形并不魁梧的背影,正俯身在一個簡陋的炭爐旁。
“…...仲德,水再加熱些,溫的最好…...”
是那個溫和沙啞的聲音!
背影的主人直起身,轉了過來。
依舊是那身洗得發白的青灰布袍,磨損的皮甲半開襟散著,那張臉在昏黃的油燈光下越發清晰:
短須,眼角的皺紋刻著風塵,兩頰微陷帶著疲憊,但那雙眼睛——
清澈、坦蕩、焦灼地望著他,此刻更是瞬間涌上了巨大的、毫不作偽的喜悅。
“壯士!你醒了?!”
男人立刻快步靠近床邊,那是張鋪著草席、墊著粗布的土炕,
“天佑忠良!這......這真是太好了!感覺如何?身上還疼得厲害么?”
他甚至下意識想去碰觸陳洛的手臂,又連忙頓住,怕碰疼了他。
眼神關切得如同看自家的手足兄弟。
陳洛喉嚨干得冒煙,掙扎著想開口,卻只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水!伯明,快拿水來!”
男人連忙招呼守在門口的親衛漢子,正是那日率先過河的健卒。
名叫伯明的漢子很快端來一個粗陶碗,里面是溫熱的清水。
陳洛心中已猜出九分,但還是需要確認,小心翼翼地扶著陳洛的后頸,將他微微抬高一點點。
這個簡單的動作牽扯著傷口,讓陳洛悶哼一聲,冷汗瞬間布滿額頭。
“壯士,慢些…...慢點喝…...”
男人輕聲叮囑,將碗沿小心翼翼地靠在他干裂的唇邊。
清涼的水流順喉而下,如同甘霖滲入龜裂的河床,稍緩了那股燒灼感。
喝了幾口水,陳洛才感覺喉嚨松動些,勉強張開嘴,聲音依舊嘶啞微弱:
“多…...多謝…...閣下救命之恩…...在下…...曲阿戍守陳洛…...字…...守仁…...”
情急之下,屬于原陳洛的籍貫脫口而出,“守仁”這個字,卻是在這生死關頭,現代靈魂林峰下意識為自己這具身體賦予的意志——
守住仁心?
守衛仁德?
守持這得來不易的生命?
他自己也說不清,只覺得這個字瞬間從心底浮現,無比貼切此刻心境。
“陳壯士!守......守仁賢弟!莫言謝!”
男人眼中真誠更甚,
“我乃左將軍、領徐州牧,豫州劉備,字玄德!”
他終于自陳身份。
當那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劉備劉玄德——
從他口中清晰說出時,縱然陳洛早有猜測,心臟依舊不受控制地劇烈一跳!
真的是他!
那個送草鞋的漢昭烈帝!
“見你倒臥溪邊,渾身是傷,幾近不測,”
劉備嘆了口氣,目光掃過陳洛身上雖然粗糙包扎、卻仍滲出鮮血的繃帶,
“能活下來,實乃命數奇絕,也是壯士根骨驚人!那傷......唉......”
他看著陳洛右肩和右胸包裹處厚厚滲血的麻布,眉頭深鎖,
“箭傷、刀傷、槍創,箭簇都斷了幾個在肉里......更別說內腑震蕩......子誠都說從未見過如此烈戰后的重傷之人竟能存續氣息......
‘這傷口,深可見骨,不知他此前遭遇何等血戰,又如何撐到現在?’
子誠原話便是如此。”
一股復雜到難以言喻的情緒涌上陳洛心頭。
是見到歷史巨星的震動?
是劫后余生的慶幸?
還是被劉皇叔這發自內心的關切所觸動?
他用力吸了口氣,牽扯到傷處又是一陣劇痛,但他強忍著,右手下意識地伸向始終緊緊系在腰側的那件器物——
即使在重傷奔亡墜馬時都不曾離身的環首龍雀刀。
刀鞘粗糙厚實,鑲著銹蝕的青銅環首和模糊的鳳鳥紋飾。
他撫摸著刀柄上浸染了無數次汗水、如今又混入了自己血污的浸油牛皮,仿佛從中汲取力量。
這是他在這陌生兇險的時代唯一熟悉的“戰友”。
“某......原是揚州牧劉公劉繇麾下…...曲阿......斥候隊率......”
陳洛聲音嘶啞地編織著身份,眼神坦蕩地迎上劉備關切的目光,
“數日前在神亭嶺,遭遇,孫策親遣的精銳斥候,游騎......”
他故意說得模糊,只點出身份和地點。
“神亭嶺?”
劉備目光驟然一凜,旁邊侍立的伯明也立刻露出肅容。
陳洛微微點頭,繼續艱難說著,半真半假,
“掩護隊正撤離……力戰,被圍,拼死……闖出……”
說到最慘烈處,他眼中掠過一絲無法掩飾的血煞之氣,那是身體記憶與靈魂共同烙印下的殘酷印記,
“隊正與弟兄們,不知去向……某……僥幸,得遇將軍……”
“孫策那廝,鷹視狼顧,果然又行斬盡殺絕之事!”
劉備臉上顯出怒容,卻又用力一拍陳洛未受傷的手臂,
“陳賢弟能于精銳重圍之中、如此重傷之下破出死地,當真是萬軍難敵之勇!
此等忠肝義膽,玄德敬佩萬分!”
就在這時,劉備關切地輕輕按了按陳洛放在榻邊支撐身體的右手臂肩窩內側位置。
這一下本是示意他安心躺好別用力,卻恰好按在了陳洛嘗試匯聚剛剛恢復一點元氣的地方!
一股遠超常人想象的沛然暗力本能地從陳洛手臂肌肉的驟然緊繃中透出!
“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