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演清潔符所帶來的“余燼”只持續了三個時辰，便漸漸平息。顯然，推演這種最低階的生活符箓，對蘊神珠的負荷極小。

他沒有急于求成，而是將繪制成功的那張中品清潔符妥善收好，然后便盤膝坐下，開始運轉《青云訣》。

他要先將自己的修為，突破到練氣三層。

實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在《玄龜鎮海呼吸法》的加持下，本就處于二層頂峰的瓶頸，只用了半個時辰，便被他輕松沖破。

一股比之前雄渾了一倍不止的靈力，在他丹田內緩緩流轉。

練氣三層，成了！

感受著體內涌動的力量，林默緩緩睜開眼，眼中沒有絲毫喜悅，反而愈發沉靜。

他知道，自己距離能與王虎正面抗衡，又近了一步。但這還不夠，王虎修煉日久，根基更厚，很可能還有一些壓箱底的手段。

他必須更有耐心。

第二天，他將剩下的九張劣質符紙，全部繪制成了清潔符。

成功率，百分之百！

而且隨著他愈發熟練，后面幾張的品質，甚至達到了中品上階。

看著桌上整整齊齊的十張成品符箓，林默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警惕。財不外露的道理他很清楚。這些符箓在真正的修士眼中不值一提，但是在雜役弟子看來，至少要一個月才能攢出來。

第二天傍晚，趙鐵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林默迎了上去，將一枚自己省下來的辟谷丹遞了過去。

“趙哥，前幾天我受傷，多謝你送的那枚辟谷丹，不然我恐怕就挺不過來了。”林默的語氣真誠。

在他重傷的那幾天里，整個碧磷谷，只有老實的趙鐵，看他可憐，偷偷給他塞了一枚吊命的辟谷丹。這份恩情，林默記在心里。

趙鐵憨厚地擺了擺手：“沒事的林兄弟，都是苦命人，能幫一把是一把。你傷好了就行。”

林默略一拱手，繼續日常的工作。白天林默一邊采摘著藥草，一邊注意其他人之間的談話，偶然聽到坊市東頭有個胖子陳掌柜，為人精明得很，出了名的黑心。

他想起了上次在坊市閑逛時，注意到的一個特殊的攤位。

那個攤位的主人，是坊市里有名的陳掌柜陳通。

此人據說也是雜役出身，靠著倒買倒賣各種物資起家，為人精明，眼光毒辣，是后山坊市里為數不多能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人物。

黑心，才好。

與黑心的人做生意，只要利益給足，對方往往比所謂的正人君子，更注重交易本身，而懶得去探究你的來路。

得到關鍵信息后，林默開始了精心的準備。

他沒有立刻前往，而是花了半天時間，在谷中不起眼的角落，找來了一些帶有顏色的礦石粉末和黏稠的植物汁液。回到木屋，他將這些東西混合，調制出一種類似膩子的東西。

他對著一汪水洼，開始在自己臉上涂抹。

他墊高了鼻梁，讓嘴唇顯得更薄，又用植物汁液在眼角添了幾道細微的疤痕。原本一個還算清秀的少年，轉眼就變成了一個面容普通、眼神略帶幾分陰郁的青年修士。

他又換上了一件寬大的灰色斗篷，將自己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他對著墻壁，反復練習著一種略帶沙啞、不急不緩的腔調，直到自己的言行舉止都與“林默”本人再無任何關聯。

做完這一切，他自己都認不出水洼里的那個人了。

是夜，月色朦朧。

林默以全新的身份，悄然潛入了夜色之中。

再次來到后山坊市，他徑直走到了攤位前。

攤主陳通，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形微胖，臉上總是掛著一副和氣生財的笑容，但那雙滴溜溜轉的小眼睛里，卻閃爍著與外表不符的精明。

此刻，他正笑呵呵地與一位前來購買丹藥的弟子交談。

林默沒有上前打擾，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

等那名弟子離開后，陳通才將目光轉向林默，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這位道友，面生得很。不知有什么可以幫到你的？”

林默壓低了帽檐，用準備好的沙啞嗓音，平靜地問道：“陳掌柜，收符箓嗎？”

“收，當然收。”陳通笑道，“丹、器、符、陣，只要是能用的東西，我這都收。不過，價格嘛，得看道友你東西的成色了。”

林默沒有多言，從懷中摸出三張品質最好的清潔符，放在了攤位上。

陳通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他本以為又是個來賣一兩張下品符箓，換幾枚辟谷丹的窮酸雜役。可眼前這三張符箓，靈光內斂，符文流暢，竟是無一例外，全都達到了中品上階！

這在低階生活符箓中，是極為罕見的。

他收起了幾分漫不經心，拿起其中一張，指尖渡過一絲靈力仔細感應，臉上的驚訝之色更濃了。

“好！好符！”陳通忍不住贊嘆道，“靈力平穩，結構扎實，幾乎沒有半分多余的消耗。畫這符的人，對靈力的掌控，已經到了一個相當高的境界。道友，這符，是你自己畫的？”

他問得看似隨意，實則是在試探林默的底細。

“幫一位長輩出手而已。”林默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陳掌柜只說，收，還是不收？什么價？”

“收！為何不收！”陳通立刻恢復了那副笑呵呵的模樣，但眼神里的熱情，卻比剛才真摯了許多。

他伸出三根手指，說道：“這種品質的貨色，可遇不可求。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三張，三十五枚辟谷丹。或者，道友若信得過我陳某，可以換一枚下品靈石，外加三枚辟谷丹。交個朋友，如何？”

這個價格，已經超出了林默的預期，甚至可以說是溢價收購了。

他知道，對方看重的是他背后那位莫須有的長輩，也是在投資他這條穩定的高品質的供貨渠道。

林默心中念頭飛轉，面上卻依舊平靜，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靈石。”

“爽快！”陳通撫掌一笑，麻利地取出一枚靈石和三枚丹藥，遞了過去。

交易完成。

林默收好東西，正準備轉身離開。

陳通卻突然叫住了他：“道友留步。”

他從攤位下，取出一個小巧的木盒，遞了過來：“道友，初次合作，這是我陳某的一點心意。這里面是十張上好的黃符紙，和一支全新的狼毫筆。想必，道友的長輩，應該用得上。以后若還有這等好貨，還請務必優先考慮我這里。”

他沒有再提靈石，而是送上了更顯誠意的、制符人最需要的東西。

這份人情，送得恰到好處，既不顯得突兀，又表明了他想做長久生意的決心。

林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接過了木盒，只是淡淡地說道：“會有下次的。”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融入了夜色之中。

看著林默離去的背影，陳通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那雙小眼睛里，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奇怪的家伙，氣息不過練氣三層，卻能拿出這種品質的符箓。是真的背后有人還是......”

他沒有派人去跟蹤，他知道，做他們這行生意，好奇心太重，會死得很快。

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抓住了一條潛力巨大的線索，就足夠了。

而另一邊，回到木屋的林默，靜靜盤坐在床上。回憶了這一路的行為，發現并無紕漏，便開始運轉功法修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