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時間，轉瞬即逝。

外門大比，如期而至。

數千名外門弟子，從各自的洞府中涌出，匯向了位于外門中央的演武場。

那里，將是決定未來五年外門格局，以及十枚筑基丹歸屬的榮耀之地。

林默穿上那件青色外門服飾，自然地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隨著人流，來到了演武場一處普通的觀戰區域。

隨著一聲悠揚的鐘鳴，大比正式開始。

演武場四周，早已搭建起數十座擂臺，抽簽匹配好的弟子們，紛紛躍上擂臺，相互廝殺。

一時間，法術的光芒與法器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喝彩聲、驚呼聲、兵刃交擊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林默混在同樣來看熱鬧的弟子中間，時而對臺上的戰斗發出一兩聲無關痛癢的驚嘆或惋惜，時而又低下頭，似乎有所感悟的樣子。他的姿態，與周圍成千上萬的普通觀戰弟子沒有任何區別，完美地詮釋了什么叫泯然眾人。

在演武場最高處，懸浮著一座白玉高臺，幾道身影正臨風而坐。其中三人的座位略微靠后，居中上首的乃是一位面容清瘦須發皆白的老者，地位尊卑，一目了然。

此四人周身靈壓內斂，卻自有一股執掌乾坤的氣度，正是此次負責主持大比的宗門高層。

“周師兄，您這次屈尊來觀摩我外門大比，可真是讓我等受寵若驚啊。”一名中年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正是煉器閣的閣主烈火真人，此刻面對那白發老者，語氣中卻帶著明顯的恭敬。

“呵呵，烈火師弟客氣了。”被稱作周師兄的老者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淡然地掃過下方喧鬧的演武場，眾人立時都感覺被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他便是內門執法堂堂主周通長老，修為已至金丹中期，特地從內門趕來，坐鎮此次外門大比。

“聽聞外門今年出了幾個好苗子，老夫便也來湊個熱鬧，看看是否有能入我執法堂的可用之才。”

“能得周師兄您親自挑選，是那些小家伙們的福氣。”另一位體態豐腴容貌美艷的宮裝婦人，掩嘴輕笑道，聲音嫵媚動人，她乃是丹藥堂的副堂主甘慧心。

唯有末席那位神情冷肅的黑衣中年人，傳功殿的長老王沖不茍言笑，只是對著周通長老微微頷首，以示敬意。

就在此時，一號擂臺之上，青衫少年秦川緩步登臺，全場的目光幾乎都被此處吸引。

“哦？來了。”周通長老的眼中，終于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烈火真人見狀，哈哈一笑：“周師兄，看來你今天就是沖著這秦川來的。這小子的劍心，比去年又通透了不少，是個好苗子！”

一旁的甘慧心輕笑一聲：“依我看，這秦川只要得到周師兄教導，未來金丹可期。我們丹藥堂，是不是可以提前投資一番了。”

在萬眾矚目之下，秦川神情冷峻，他手中握著一柄普普通通的青鋼長劍，甚至連法器都算不上，只是比凡鐵堅韌一些罷了。

“秦川，你太狂妄了！竟敢只用一把凡鐵與我對敵，今日我便讓你知道，什么是境界的差距。”對手是一名練氣九層中期的壯漢，修為比秦川高了一個小境界。

壯漢怒吼一聲，他手中的戰刀靈光爆閃，劈出一道半月形的凌厲刀芒，帶著呼嘯的風聲，橫掃而出。

秦川的動作，沒有絲毫的花哨，只是簡單地，向前踏出一步，然后，揮劍。

這一劍，快到了極致！

“好快的劍！”高臺之上，烈火真人忍不住喝彩出聲。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璀璨奪目的靈光，那道來勢洶洶的半月形刀芒，竟是被那道青色劍光一分為二，隨后威勢不減，狠狠地斬在了后方的擂臺護罩上，激起陣陣漣漪。

而秦川的身影，卻已經出現在了壯漢的身前！

“什么？！”壯漢臉色劇變，急忙想要再揮出一刀。

但，已經遲了。

秦川的第二劍，悄無聲息地刺出。這一劍，不再追求極致的速度，反而有些輕飄飄的，劍尖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精準無比地點在了壯漢握著戰刀的手腕之上。

壯漢只感覺手腕一麻，一股奇異的震蕩之力順著經脈傳來，讓他手臂的靈力運轉瞬間一滯。手中戰刀竟握不住，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一劍，破法。

一劍，繳械。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快得讓人窒息。

“這一手‘纏絲勁’，用得倒是精妙。”周通長老終于忍不住，微微點頭。

壯漢徹底慌了，體內的靈力瘋狂涌出，形成一層厚重的護身靈光，同時身體猛地向后暴退。

然而，秦川的第三劍，已經到了。

就在劍尖即將觸碰到護身靈光的前一剎那，那柄普通的青鋼長劍之上，驟然亮起了一點刺目無比的寒芒！

仿佛所有的精、氣、神，所有的靈力與劍意，都在這一瞬間，凝聚在了那小小的劍尖之上。

“以點破面！這小子，對靈力的掌控，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次，連一直冷著臉的王沖長老，眼中都閃過了驚訝。

“噗嗤！”

那名壯漢的護身靈光，在那一點寒芒面前毫無招架之力，被輕而易舉地洞穿了一個小孔。

劍尖，穩穩地停在了壯漢的咽喉前，相距不足半寸。

“我……我認輸。”壯漢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這三個字。

秦川面無表情地收劍入鞘，轉身，走下擂臺。

整個演武場，陷入了長久的死寂。

隨即，響徹天地的喝彩聲與議論聲，轟然爆發！

“周師兄，恭喜了。”甘慧心笑著對周通長老說道，“此子心性、天賦、悟性皆是上上之選，看來這次大比的魁首，非他莫屬了。”

周通長老臉上帶著笑意，但還是擺了擺手：“言之尚早。李天霸和端木飛那兩個小家伙，也非易與之輩。好戲，還在后頭呢。”

一名觀戰的內門弟子說道：“好一個以點破面！這秦川的實力越發強悍了。不出三年，必入內門。”

旁邊另一人也點頭道：“確實不錯，外門能出此等人物，也算難得。比起那些只知用法器和蠻力對轟的，高明了不止一籌。”

不少外門弟子聽到他們談話，心中大為震撼。

“太……太可怕了！這就是劍修嗎？”

“長老和內門師兄都如此看好！這秦川，前途不可限量啊！”

林默混在激動的人群中，內心同樣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看過的戰斗不少，也親手斬殺過數名強敵。但像秦川這樣的戰斗方式，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沒有繁復的法術，沒有強大的法器，僅僅是依靠對劍的極致理解和運用，便能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林默一直以來，追求的是手段的多樣性，符箓、法術、煉體、法器，面面俱到，以應對各種復雜的局面，甚至有的時候連環境和人心都要考慮利用。

他閉上眼，將剛才那三劍的每一個細節都牢牢記住。

快到極致的第一劍，精妙絕倫的第二劍，以及以點破面的第三劍，這其中蘊含的對力量的運用技巧，讓他獲益匪淺。

林默知道，純粹的劍修不是他的路，但“極致”這種理念，可以融入自身的戰斗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