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加摸了摸脖子，在【復現】之下，甚至連自己身上的服裝都已經回歸原樣。

看見她以肉身橫渡虛空的模樣，不用想也知道，

眼前這位女士是位【令使】。

邁加不敢耽誤，瞬間便伸手指了指飛船正后方的根尼斯，“女士，我們就是從根尼斯來的。”

波爾卡·卡卡目并沒有回頭去看對方所指的根尼斯方向。

【令使】在宇宙航行的速度絕不會慢于尋常飛船，身后星辰須臾而過，但她仍將沿途的景象記憶好。因此，她只需將飛船朝向、邁加所指方向，放進腦海中的實際星圖參照，便能輕易得出答案。

在對方放下戒備后，

波爾卡·卡卡目攤開右手，掌心還凝聚著一團冰藍色的光彩。

光彩朝向邁加的額頭隔空抹過，波爾卡·卡卡目閉眼分析從對方身上奪取的記憶。

“原來是莫伊拉的王子。”

她低聲喃喃，話語似乎帶有某種魔力，“從今以后，我就是你不出世的老師波爾目。今日你在被根尼斯遣返莫伊拉的途中，與我偶然相遇、于是邀請我隨你回莫伊拉做客。”

邁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冰藍色，但轉瞬即逝，

仿佛從未有過任何異變。

邁加左右望了望，端來擺放在甲板邊緣的折疊椅，背著手忐忑道，

“老師，您請坐。放心吧，我馬上就安排您的身份，到了莫伊拉就跟來到自己家一樣。”

波爾卡·卡卡目看著邁加憂心自己招待不周的神色，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她隔空抹過操作室內兩位工作人員，飛船遭受引力對折災害之事，再無其他人知曉。

……

深夜，芒金宮。

卡修斯坐在床頭，呆呆地望著桌上的麥穗狀王冠。

良久之后，他才終于出聲，

“艾利歐。”

趴在貓窩里的艾利歐原以為是幻聽，但緊接著又聽見了卡修斯的一聲呼喚，她這才探出個小貓腦袋，“嗯，卡修斯大人還沒睡喵？”

卡修斯的目光依舊落在王冠之上，從貓窩里伸出的手機光線在王冠的邊棱搖擺。

“艾利歐，可以把有關我、有關‘帝皇’的事情，好好說一下嗎？”

卡修斯的語氣有些平淡，艾利歐完全聽不出半分情緒。

但卡修斯呆滯的神情卻很好地表達了他的心情，

是某種忐忑與惆悵？

艾利歐心頭咯噔一聲，頓感卡修斯大人的狀態有些不妙。

艾利歐眨巴眨巴眼睛，以銀鈴般的聲音說道，“帝皇不就是卡修斯大人原本世界中的一位……”

卡修斯搖了搖頭，

“不要用我告訴你的來解釋‘帝皇’。我最初穿過【亞空晶壁】、來到根尼斯的時候，你就已經提及過‘帝皇’了。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還用‘帝皇’稱呼了我是吧？”

卡修斯已經用靈能籠罩住自己跟艾利歐，不必擔心所說的話被人竊聽。

艾利歐頓時泄了口氣，知道自己今天鐵定是逃不過了。

艾利歐無奈問道，“卡修斯大人，你現在對【終末】命途了解了幾分？”

【終末】一詞，卡修斯除了一直從艾利歐嘴里聽見過；今天上午還從那位【歡愉】【令使】嘴里提到過。

美食評論家為卡修斯的靈能攻勢打出美食評分，最后因為一句“氣息跟【終末】相近”便又提了一分附加分。

卡修斯詢問對方，【終末】，你認識她？

美食評論家則回答，【終末】？我當然認識祂，不過是個來自未來的偷渡者罷了。

兩人各說各話。一個是說艾利歐；一個是說【末王】。

不過到底都是【終末】。

卡修斯回答，“【終末】是一個能從未來來到過去的命途。”

不僅僅是因為美食評論家的話；還有艾利歐被【星核碎片】爆炸打暈后、她在睡夢里提及，吊墜是她返回未來的東西。

“不是吧喵？難道真正的第二十七席【天才】，是卡修斯大人你嗎？”艾利歐的話并未說全，

“機械帝皇”難不成只是你的代言人？兩個都是“帝皇”，怎么想都感覺細思極恐啊。

卡修斯覺得云里霧里，解釋道，“這是從那位美食評論家口中套出來的。白天的時候人多，我沒告訴你，他是一位【歡愉】【令使】。”

艾利歐想也沒想，便搖了搖頭，否定道，

“【歡愉】【令使】？不應該啊，能夠突破【末王】的防護、看穿【終末】本質的人，絕不可能只是一位【令使】。

難不成是【啊哈】？只有祂有這個能力、也有這份閑心。”

不過在卡修斯耳中，卻都是另外一番話語，艾利歐并未提出質疑、反倒夸贊了一波【歡愉】。

字數、斷句，跟艾利歐的口型完全對不上。

但埋頭駐目的卡修斯，卻沒有絲毫察覺的表現。

若是卡修斯此刻掀開后腰，

他會發現恰巧有一道笑臉般的印記，黯淡最后一縷斑斕。

但陷入【失落】狀態下的卡修斯連抬頭看艾利歐說話都沒有、更別說無緣無故脫衣服察看后腰了。

“不過說的都沒錯。

【終末】正是從未來來到過去的命途。【末王】便是艾利歐信仰的【星神】。

祂將我送到【寰宇蝗災】的根尼斯，便是輔助你、輔助卡修斯大人成為嶄新命途的【星神】【帝皇】。

這些事本來對你是沒什么好隱瞞的。但銀河詭譎、這片時空又太過混亂，我戴著【末王】賜下的吊墜，可讓埋藏在心底的秘密避免【星神】之下存在的窺探。”

艾利歐娓娓道來。

但卡修斯卻笑了，

“所以你在小行星帶上為了等我、持續蹲守了七天。但看見我沖進空間站亞空間裂隙，卻并未阻攔我。

因為你在未來便知曉了我的存在、知道我會成為【帝皇】？我回不去了？”

卡修斯雖然早有心理準備。

但當真的從艾利歐口中確認了，這也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沖擊。

卡修斯在根尼斯探索的動力便是為了尋找打破【亞空晶壁】的方法，為了回到原世界、回到泰拉拯救陷入內亂的帝國。

卡修斯有著堅定的信仰，如果旁人告訴自己，自己無法打破【亞空晶壁】、無法返回原世界。卡修斯只會笑笑覺得自己是探索度還不夠，然后繼續探索。

但若是告訴你的人，

是來自未來，并且在遙遠的未來也看見了你的身影，你就算成為了【星神】也無法返回原世界呢？

告訴你無法返回是命運呢？

艾利歐看著卡修斯幾近崩潰的面容，也不由心情低落三分。

但心中也明白，

這大概便是卡修斯大人所必要經歷的事情。

只要跨過這道坎，那便真正踏上了一條嶄新的命途。

并且這也是必然。

手機上不停傳來震動，艾利歐看著對方發來的一連串信息，開始不由猜測起來，

按照這夜貓子般的作息，她該是什么職業喵？要是她找艾利歐線下見面，我該怎么應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