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假死脫身，不得不將她托付給小妹撫養。“

宮殿大門無聲開啟，內部裝飾簡樸卻不失威嚴。

正廳中央擺放著一張由整塊青玉雕成的案幾，四周墻壁上懸掛著九幅畫像，每幅畫中都有一位氣質非凡的九尾狐。

“坐吧。“

妲己示意王修遠落座，自己則坐在主位。

壓龍大仙站在她身側，而白靈則乖巧地跪坐在一旁。

有侍女奉上靈茶，茶香沁人心脾。

王修遠淺嘗一口，頓覺體內文氣流轉加速，連方才戰斗的暗傷都好了大半。

“現在，你可以提問了。“

妲己輕抿茶盞。

“在這里，即便是天道圣人也無法窺探。“

王修遠放下茶盞，直視妲己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第一個問題，前輩不是應該在封神之戰后被處死了嗎？“

妲己聞言輕笑，笑聲如銀鈴般悅耳。

“我乃青丘之主，大羅金仙巔峰修為，又得人皇庇佑，哪有那么容易死？“

她指尖輕點，一道幻影浮現，展示出當年刑場上的場景。

劊子手的刀落下，血光四濺，但仔細看去，那具尸體分明是一具精心煉制的分身。

“當年我奉女媧娘娘之命禍亂商朝，本就是為了助人皇一臂之力。“

妲己收起幻影，聲音低沉下來。

“可惜最終功敗垂成，我只好用分身假死，帶著殘余族人逃入這個小世界。“

王修遠心跳加速，妲己的話印證了他的一些猜測。

“前輩的意思是，封神之戰其實是...“

“是人皇舉旗反天。“

妲己接過話頭，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

“帝辛不甘人族淪為神佛圈養的牲畜，暗中聯合妖族，欲推翻天庭統治。“

她揮手展開一幅更大的幻象，展示出上古時期的場景。

人皇帝辛站在朝歌城頭，身旁站著妲己和多位妖族大圣。

下方是浩浩蕩蕩的聯軍，人族修士與妖族戰士并肩而立。

“當時人皇秘密前往火云洞，求得三皇五帝支持。“

妲己指向幻象中一處秘境。

“他們合力開辟了這個初生的小世界，作為失敗后的退路。“

幻象變換，展示出慘烈的戰場。

天庭眾神與佛門菩薩聯手鎮壓叛亂，無數人族修士和妖族大圣隕落。

最終畫面定格在摘星樓上，帝辛自焚的場景。

“人皇敗了，但并非如記載那般昏庸無道。“

妲己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悲涼。

“他是第一個看穿天道陰謀，敢于反抗的人皇。“

王修遠握緊拳頭，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這段被掩蓋的歷史，與當前李世民面臨的局面何其相似！

“前輩告訴我這些，是認為歷史會重演？“

王修遠敏銳地察覺到妲己的意圖。

妲己緩緩點頭。

“當崆崆峒峒印重現人間時，我就知道又一位人皇崛起了。而你的出現，文曲星君轉世輔佐人皇，卻是我沒有想到的。“

妲己那雙如星河般深邃的眼眸凝視著王修遠，忽然輕啟朱唇。

“文曲星君，你究竟屬于哪一派系？“

王修遠微微一怔。

他沉吟片刻，目光清澈而堅定。

“若要說派系...王某并無任何派系。所作所為，不過從心罷了。“

他輕輕摩挲著手中的青玉筆，繼續道。

“若真要說有什么目標，那便是變強。強到足以守護想守護的一切，強到能在這天地間真正自在逍遙。“

妲己聞言，忽然展顏一笑。

這一笑，讓整個青丘大殿都為之一亮。

她眼角微彎，朱唇輕揚，眉心的朱砂痣綻放出攝人心魄的光彩。

王修遠只覺得神魂一顫，仿佛看見了萬千星河在眼前流轉，又似有萬千繁花在心頭綻放。

那笑容中蘊含的絕世風華，讓這位見慣了三界美人的文曲星君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好一個'從心罷了'。“

妲己的聲音如清泉流響，帶著幾分玩味。

“難怪你能以文曲星君之身，卻敢立儒教、助人皇。“

她優雅地拂了拂衣袖，目光轉向殿外。

“我那小妹，當年隨人皇征戰，親眼目睹無數族人隕落，故而對人皇一脈頗有怨言。今日冒犯之處，還望星君海涵。“

王修遠回過神來，連忙拱手。

“前輩言重了。壓龍道友護族心切，王某十分理解。“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前輩今日現身，可是有什么計劃？“

妲己的神色忽然變得肅穆，她玉手輕揮，大殿中央浮現出一幅古老的畫卷。

正是當年帝辛在摘星樓自焚的場景。

“帝辛雖敗，卻留下了諸多后手。“

妲己的聲音低沉下來。

“可惜大多都被天庭一一破壞。唯獨這青丘小世界...“

王修遠眉頭微皺，仔細打量著這個靈氣充沛的小世界。

“恕王某直言，此界雖好，但要說能成為對抗天庭的依仗...“

妲己輕笑一聲，指尖突然凝聚出一縷紫氣。

那紫氣雖細如發絲，卻讓王修遠渾身一震，體內的文曲星力都不由自主地沸騰起來。

“星君可認得此物？“

王修遠瞳孔驟縮。

“這...這是...“

“鴻蒙紫氣。“

妲己一字一頓地說道。

“當年道祖講道賜下的七道紫氣，六道成就了六位天道圣人，而這最后一道...“

她玉手輕揚，那縷紫氣化作流光融入大殿穹頂。

“遁入虛空，消失在三界，而后，被帝辛獲得，他找到三皇五帝，將其秘密融入此界，以待后人。“

王修遠猛地站起身。

“怎么可能？這等至寶...“

“很意外嗎？“

妲己眼中閃過一絲追憶。

“人族既為天地主角，又怎會沒有自己的成圣之機？“

她緩步走向殿中央，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天地法則之上。

“此界最大的秘密，便是只要人族準圣，便可將其煉化。而一旦煉化...“

妲己轉身直視王修遠，眼中紫氣流轉。。

“便能得到那道完整的鴻蒙紫氣，證道成圣！“

王修遠如遭雷擊，呆滯當場。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看似尋常的小世界，竟藏著如此驚天機緣。

“前輩為何告訴我這些？“

王修遠強自鎮定，聲音卻仍有些發顫。

妲己忽然又笑了，那笑容讓王修遠再次心神搖曳。

“因為你說了'從心'二字。當年帝辛也是如此回答女媧娘娘的。“

王修遠心中大為震驚。

沒想到，當初那位帝辛人皇，竟然也是如此。。

妲己輕撫著白靈的發絲，眼中流露出罕見的溫柔與追憶。

“你可知為何我會選擇你？“

妲己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

王修遠搖了搖頭。

“自你轉世下界起，我便一直在關注。當你立儒教、發大宏愿時，我看到了希望。“

王修遠眉頭微蹙。

“前輩的意思是...“

“若是尋常修士立教，想得天道功德都難上加難。“

妲己玉手輕揮，殿內浮現出王修遠當初在長安立教時的景象。

“而你不同。你以文曲星君之身，立人族大教，發十八大宏愿，這本該讓你直入準圣巔峰，甚至一躍成圣。“

她指尖一點，畫面中那道被天道收回的金色光柱驟然放大。

“可惜你站隊人道，觸怒天道，所有功德被盡數收回。“

王修遠瞳孔微縮。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做得一切，竟然都在這位得觀察之中。

“但這也造就了你的特殊。“

妲己突然靠近，幽蘭氣息撲面而來。

“你有了圣人的'位格'，卻無圣人的'修為'。就像...“

她玉指輕點王修遠眉心。

“就像是一柄未開鋒的絕世神兵。“

白靈在一旁聽得入神，三條尾巴不自覺地纏上了王修遠的手臂。

妲己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鴻蒙紫氣正可補全這個空缺。“

妲己轉身走向殿中央的祭壇。

“待你修為達到準圣，以此氣為引，便可證道人道圣人。“

王修遠突然起身，疑惑道。

“前輩為何如此助我？“

這個問題在他心頭縈繞多時。

以妲己的身份，實在沒有理由將這般機緣贈予一個人族。

妲己的背影微微一僵。

殿內忽然寂靜得可怕，連白靈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壓龍大仙不知何時已退到殿外，只留下三人相對。

“兩個理由。“

妲己轉身時，眼中竟有淚光閃動。這位禍亂商朝的絕世妖姬，此刻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

“其一，為了妖族存續。“

她揮手展開一幅畫卷。

展示出當今妖族現狀：被圈養的靈獸，被剝皮抽筋的妖修，淪為坐騎的龍族...

“封神之戰后，妖族氣運被天道所奪。如今三界，我族比人族更加艱難。“

妲己的聲音帶著刻骨痛楚。

“若再無轉機，千百年后，世間將再無妖族。“

王修遠默然。

事實確實如此，對待人族，滿天神佛最起碼還得講究一點臉面。

可是，面對妖族，可就只有一句話了。

“妖孽，受死！”

“那其二？“

他輕聲問道。

妲己突然將白靈摟入懷中，在少女驚愕的目光中，輕聲道。

“其二，為了帝辛。“

這個名字一出，整個青丘小世界都為之震顫。

白靈猛地瞪大赤瞳，難以置信地望著母親。

“當年我奉女媧娘娘之命禍亂商朝，本是一場交易。“

妲己的聲音輕柔似夢。

“可那位人皇...不一樣。“

她指尖輕點，虛空中浮現出一位英武男子的身影。

他頭戴玄冕，腰佩崆崆峒峒印，目光如炬。

“他明知我是妖，卻待我如知己。明知封神在即，仍愿與妖族共享人族氣運。“

妲己的淚終于落下。

“這份胸襟，讓我心甘情愿誕下他的血脈。“

王修遠如遭雷擊，猛地看向白靈。

小狐貍已經呆若木雞，三條尾巴僵在半空。

“你是說...白靈她...“

王修遠的聲音都變了調。

“不錯。“

妲己輕撫女兒的臉頰。

“她正是帝辛與我的骨血。“

白靈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體內沉睡的血脈似乎在這一刻蘇醒。

她的赤瞳逐漸化作淡金色，額間浮現出與李世民相似的龍紋。

王修遠倒吸一口涼氣。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家隨便收得傻侍女，竟然是人皇跟妲己得血脈。。

“所以當我在你身上看到帝辛的影子...“

妲己凝視著王修遠，聲音堅定。

“當你為人族開辟修行之路時，我就知道，這就是帝辛當年未能完成的夙愿。“

殿外忽然電閃雷鳴。

即便在這與世隔絕的小世界，談論這等秘辛也引來了天道感應。

妲己卻笑了，那笑容傾國傾城。

“現在你明白了吧？鴻蒙紫氣與其說是贈予你，不如說是通過你，完成帝辛未竟的事業。“

王修遠深吸一口氣，看向仍在蛻變中的白靈。

少女周身已浮現出九尾虛影，氣息節節攀升。

“前輩不怕我成圣后反悔？“

他忽然問道。

妲己的笑聲如銀鈴般悅耳。

“帝辛當年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她玉指輕點王修遠心口。

“你的答案，和他一樣。“

王修遠怔住了。

他想起自己回答“從心罷了“時，妲己那意味深長的笑容。

“更何況...“

妲己將白靈輕輕推向王修遠。

“我的女兒，可是你的本命靈寵啊。“

這句話讓王修遠老臉一紅。

當初收服白靈時，確實結下了血脈契約。

如今想來，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

白靈此刻已完成蛻變，睜開眼的瞬間，整個青丘小世界的靈氣都為之沸騰。

她看看母親，又看看王修遠，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公子...我...我...“

王修遠輕嘆一聲，揉了揉小狐貍的腦袋。

“傻丫頭，哭什么？這下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了。“

王修遠忽然想起一事，眉頭微蹙。

“前輩，那壓龍大仙手中的幌金繩，可是與太上老君有關？“

妲己聞言，眉心朱砂痣微微一閃，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她玉指輕撫茶盞邊緣，沉吟片刻才道。

“此事我倒不知。那幌金繩是金角銀角拜小妹為干娘時獻上的禮物，說是從一處上古遺跡中所得。“

王修遠眼中精光一閃。

他若有所思地點頭。

“原來如此...看來老君早已算到今日之局。“

妲己敏銳地察覺到王修遠話中有話，丹鳳眼微微瞇起。

“星君此言何意？“

“前輩有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