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隨著太白金星一聲長喝，眾仙如蒙大赦，紛紛行禮退出凌霄殿。

唯有太上老君依舊坐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著玉帝。

“老君還有事？“

玉帝的聲音已恢復平靜。

老君拄著拂塵起身，呵呵一笑。

“老朽爐中還煉著一爐丹藥，先行告退。“

待老君的身影消失在殿外。

玉帝突然一掌拍在龍案上。

整張由九天玄玉打造的龍案無聲無息化為齏粉。

“陛下...“

太白金星欲言又止。

玉帝抬手制止。

“金星不必多言。去查查，崆峒印是如何落到文曲星君手中的。“

太白金星躬身領命，正要退出，卻聽玉帝又道。

“還有，讓楊戩來見朕。“

。。。

與此同時。

大雷音寺內，金蓮凋零，佛光黯淡。

如來佛祖端坐九品蓮臺，丈六金身此刻卻顯得有幾分虛幻。

他雙目微闔，掌中三千世界明滅不定，映照出幽冥界那一場驚天動地的人皇歸位之景。

“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號再無往日的莊嚴恢弘，反而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顫音。

殿中八百羅漢、三千揭諦同時低頭，不敢直視佛祖面容。

觀音菩薩手持凈瓶，她站在蓮臺左側，素來慈悲的面容此刻凝重如鐵。

右側的文殊、普賢二位菩薩更是面色發青。

“觀音尊者。“

如來終于開口，聲音如古井無波。

“西游之事，可有轉圜余地？“

觀音指尖微顫，凈瓶中泛起一圈漣漪。

她深吸一口氣，合十行禮。

“回稟世尊，那李世民得崆峒印認主，已成人皇之尊。水陸大會...怕是...“

話未說完，大雄寶殿外突然佛光亂顫。

眾佛回首，只見一道黯淡金光踉蹌跌入殿中，正是地藏王菩薩。

他腦后佛輪破碎，九環錫杖斷成三截，金身上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哪還有昔日“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威嚴？

“地藏王菩薩？“

觀音失聲驚呼。

殿中頓時一片嘩然。

往日地藏王駕臨，必有八部天龍相迎，諸佛起身見禮。

可此刻，竟無一人上前攙扶。

文殊菩薩甚至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手中智慧劍發出一聲輕鳴。

地藏王艱難地穩住身形，抬頭時，王冠上的寶珠“啪嗒“一聲墜落在地。

他苦笑著看向如來。

“世尊，貧僧...敗了。“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大雷音寺的溫度驟降。

十八羅漢中有幾人忍不住后退半步，仿佛地藏王身上帶著某種可怕的瘟疫。

如來終于睜開佛眼，目光在地藏王身上一掃，淡淡道。

“傷勢如何？“

“人道反噬，金身破損，修為...跌落至菩薩初境。“

地藏王聲音嘶啞。

他說完這句，期待地望向如來，卻只等到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知道了。“

如來輕輕擺手。

“且去八寶功德池養傷吧。“

這一句話，等于將地藏王從佛門核心決策層徹底放逐。

八寶功德池雖是療傷圣地，卻遠離佛門權力中心，向來只有犯戒的佛子才會被發配至此。

地藏王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頭。

“世尊！那李世民他！！“

“夠了！“

一聲厲喝突然打斷地藏王。

眾佛驚訝望去，竟是平日里笑口常開的彌勒佛。

此刻他圓潤的臉上再無半分笑意，眼中寒光四射。

“地藏，你擅自對人間帝王出手已是大錯，如今更累得佛門氣運受損，還有何顏面在此喧嘩？“

地藏王面色瞬間慘白。

他環顧四周，發現往日對他恭敬有加的羅漢、菩薩們，此刻眼中竟都帶著或明或暗的輕蔑。

就連他曾經度化的坐騎諦聽，都悄悄退到了大殿角落。

觀音見狀，心中暗嘆。

她上前一步，正要開口，卻被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打斷。

“依貧僧之見，此事未必沒有轉機。“

這聲音油膩圓滑，帶著幾分輕佻。

眾佛回頭，只見歡喜佛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從后排走出，臉上掛著標志性的笑容。

他腰間金鈴叮當作響，每一步都踏得蓮臺微顫。

如來眼中精光一閃。

“歡喜佛有何高見？“

歡喜佛先是對著地藏王咧嘴一笑。

然后才轉向如來，肥厚的手掌一拍肚皮。

“世尊，那李世民得了人皇傳承不假，可他的兒子們...可沒有啊。“

殿中頓時一靜。

觀音敏銳地注意到，如來的手指在蓮臺上輕輕敲了一下。

“繼續說。“

佛祖的聲音忽然溫和了幾分。

歡喜佛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聲音卻更加恭敬。

“大唐太子李承乾，年方二十，正是血氣方剛之時。據貧僧所知，此人性格驕縱，又因腿疾自卑，與其父早有嫌隙...“

他說到這里，故意頓了頓，環視眾佛表情，才繼續道。

“若能在他身上打開缺口，何愁西游不成？“

“荒謬！“

文殊菩薩突然厲喝。

“我堂堂佛門，豈能用這等下作手段？“

歡喜佛不慌不忙，對著文殊深施一禮。

“菩薩此言差矣。佛曰'眾生平等'，度化太子與度化乞丐，有何分別？再說...“

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

殿中陷入沉默。

觀音注意到，如來的目光在眾佛面上緩緩掃過，最后停在了彌勒佛身上。

彌勒佛摸了摸圓肚皮，忽然笑道。

“歡喜佛此言，倒也不無道理。“

這一句話，等于為爭論定下調子。

觀音心中暗驚，沒想到彌勒佛竟會支持歡喜佛這等旁門左道。

她偷眼看向地藏王，只見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菩薩此刻面如死灰，顯然已經意識到自己在佛門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觀音尊者。“

如來突然喚道。

觀音連忙上前。

“弟子在。“

“你與歡喜佛同去長安，務必在三個月內，讓玄奘踏上西行之路。“

如來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至于手段...你們自行斟酌。“

觀音心頭一震，卻不敢違抗。

“弟子領命。“

歡喜佛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對著觀音做了個夸張的揖。

“能與菩薩共事，貧僧榮幸之至。“

如來又看向地藏王，語氣淡漠。

“地藏，你且去養傷。幽冥界之事，暫由藥師佛接管。“

地藏王渾身顫抖，卻只能深深低頭。

“謹遵法旨。“

。。。

凡間，大唐。

紫宸殿內，李世民猛地睜開雙眼，瞳孔中玄黃二氣流轉不息。

他下意識地摸向胸口，那枚崆峒印已融入體內，化作一道溫熱的印記。

“陛下醒了！“

王修遠的聲音從龍榻旁傳來，他手中青玉筆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為李世民穩固魂魄。

李世民緩緩坐起，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

那不是凡俗的武力，而是一種更為古老、更為純粹的力量。

人族氣運。

“愛卿...“

李世民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朕似乎...不一樣了。“

王修遠收起青玉筆，鄭重地行了一禮。

“恭喜陛下獲得人皇傳承。自殷商帝辛身死，人族已有千年無人皇現世。“

李世民站起身，龍袍無風自動。

他走到銅鏡前，鏡中的自己眉宇間多了一道金色龍紋。

“告訴朕，王愛卿，人族現在處境如何？“

李世民轉身，目光如炬。

王修遠深吸一口氣。

“陛下，人族自封神之戰后，便淪為神佛博弈的棋子。天庭以香火束縛，佛門以輪回恐嚇，道門雖不直接干預，卻也袖手旁觀。“

他上前一步。

“更可怕的是，人族修煉之道被刻意斷絕。如今凡間修士，十不存一。人族如圈養之羊，任神佛宰割。“

李世民眼中寒光一閃，殿內溫度驟降。

“所以佛門要朕開水陸大會，派玄奘西行取經？“

“正是。“

王修遠點頭。

“那所謂的真經，不過是另一道枷鎖。佛門欲借此機會，將大唐乃至整個人族納入其信仰體系。“

李世民冷笑一聲，右手不自覺地按在胸口崆峒印的位置。

“好一個佛門！“

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李世民走到窗前，望著長安城的萬家燈火，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王愛卿，如此困局，你可有良策...“

王修遠聞言，當即說出了自己之前的打算。

“臣打算重新推行凡人的修煉體系，名為文武二道，以文曲星力為基礎，開創儒道修行。武曲星君也已轉世，將傳下武道修煉之法。二者相輔相成，可讓人族不依賴神佛，自成體系。“

李世民轉身，眼中精光暴漲。。

“好！朕要這修煉體系推廣至整個大唐！不，是全人族！“

他大步走向御案，鋪開一張巨大的地圖。

“但在此之前，必須盡快統一人族諸國。西域諸國、高句麗、吐蕃、南詔...所有分裂的人族勢力，必須歸于一統！“

王修遠知道李世民獲得人皇傳承后必定有大動作，但是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就要統一凡間人族。

“陛下，此事恐非易事。朝中大臣...“

“朕知道。“

李世民打斷他。

“所以朕要立刻召開朝會。讓他們親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人皇！“

。。。

“陛下有旨，即刻召開大朝會！所有五品以上官員，速至太極殿覲見！“

宦官尖銳的聲音在皇城內回蕩，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各衙門的燈火一盞接一盞亮起，睡眼惺忪的官員們匆忙穿戴朝服，心中滿是疑惑。

深夜召開朝會，自大唐立國以來從未有過。

太極殿內，李世民高坐龍椅，王修遠立于階下首位。

殿中燭火通明，卻驅不散那股莫名的壓抑感。

等到百官到齊。

“諸位愛卿。“

李世民的聲音在殿內回蕩。

“朕有一事宣布。“

房玄齡與魏征對視一眼，兩人剛剛被王修遠支了出去，并不知道，王修遠跟李世民談了什么。

但是，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李世民，這位帝王此刻的氣勢，與往日截然不同。

“朕決定，即日起擴軍備戰。三個月內，朕要看到五十萬精銳之師集結邊境。“

李世民的目光掃過群臣。

“朕的目標，是統一所有人族國度！“

殿內瞬間炸開了鍋。

“陛下三思啊！“

魏征第一個出列，聲音顫抖。

“連年征戰，國庫空虛，百姓...“

“魏征！“

李世民一聲厲喝。

“你是在質疑朕的決定？“

房玄齡連忙上前。

“陛下，魏大人只是憂國憂民。如今西域初定，吐蕃虎視，若再起戰事...“

“夠了！“

李世民霸氣起身，龍袍上的金線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朕不是在征求你們的意見，而是在宣布決定！“

王修遠冷眼旁觀，注意到幾位武將眼中閃過的興奮。

程咬金甚至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陛下！“

魏征突然跪地叩首，額頭重重撞在金磚上。

“臣請陛下收回成命！如此窮兵黷武，非明君所為啊！“

殿內瞬間安靜得可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帝王的雷霆之怒。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李世民忽然笑了。

那笑聲中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嚴。

“魏征，朕知你忠心。“

他緩步走下臺階。

“但你可知道，朕在地府經歷了什么？“

他停在魏征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以剛直著稱的諫臣。

“朕見到了涇河龍王，見到了建成、元吉，還有那些死在玄武門的孩子...“

魏征渾身一顫，抬頭時，正對上李世民那雙泛著玄黃之氣的眼睛。

“但更重要的是，朕獲得了這個。“

李世民突然扯開龍袍前襟，露出胸口那枚若隱若現的玉印痕跡。

“崆峒印，人皇信物！“

殿內一片嘩然。幾位年邁的大臣甚至踉蹌后退，險些跌倒。

“自今日起，朕不再只是大唐天子。“

李世民的聲音如同黃鐘大呂，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朕乃人族之皇，肩負統一人族、對抗神佛的重任！“

他猛地張開雙臂，一聲龍吟從體內迸發。

剎那間，一條五爪金龍虛影自李世民天靈沖出，在太極殿上空盤旋咆哮！

“這...這是...“

“人族氣運顯化！“

魏征呆若木雞，看著那條金龍緩緩降下，環繞在李世民周身。

他能感受到，那并非幻術，而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威壓。

這是人族共主的氣息！

“現在。“

李世民的聲音在金龍的映襯下顯得無比威嚴。

“還有誰要反對朕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