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薇蜷縮在角落里,背靠著粗糙冰冷的管壁,意識在饑餓、干渴和極致的恐懼中不斷沉浮。
兩天。或者更久?早已經記不清了。腳邊那半瓶水和一小塊壓縮餅干,早已在第一天就被她懷著巨大的恐懼和謹慎消耗殆盡。每一次吞咽都帶著對未來的絕望,每一次喝水都像在飲鴆止渴——喝一點,就少一點活下去的希望。
胃袋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擰轉,傳來陣陣灼燒般的絞痛,提醒著她身體正在走向崩潰的邊緣。喉嚨干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嘴唇早已干裂出血,凝結成暗紅的血痂。虛脫感如同沉重的鉛塊,拖拽著她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次心跳都變得沉重而艱難。
黑暗不再是保護色,而是吞噬理智的巨口。門外喪尸的低吼,如同永不停歇的喪鐘,每一聲都敲打在她緊繃到極限的神經上。王圳臨走前那聲“等我回來”,此刻聽起來遙遠得像上輩子的承諾。他是不是死了?被怪物吃了?還是找到了更好的地方,把她這個累贅徹底拋棄了?
“依附……”這個詞帶著巨大的屈辱感再次浮現,隨即被更深的絕望淹沒。連依附的對象都沒有了。她的學歷,她的容貌,在這個冰冷黑暗的鐵管子里,連一塊發霉的面包都不如。她抱著那根沉重的撬棍,冰冷的金屬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帶來一絲虛假安全感的實物,但此刻,它也變得異常沉重,幾乎要脫手。
就在意識即將滑入昏沉深淵的邊緣——
“沙沙……沙沙……”
聲音!
不是喪尸撞門的聲音!是管道深處傳來的、清晰無比的爬行摩擦聲!越來越近!
林薇如同被電流擊中,身體猛地一僵!心臟瞬間從瀕死的緩慢跳動飆升至瘋狂!血液似乎都沖上了頭頂!
不是幻覺!
有東西進來了!從管道深處爬過來了!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兜頭澆下,瞬間驅散了所有的虛弱和昏沉!求生的本能壓倒了饑餓和干渴!王圳?不!不可能是他!速度好像更快更有力對應
極致的恐懼讓林薇爆發出最后的力量!她像受驚的兔子,手腳并用,不顧一切地、無聲地向后挪動!身體摩擦著冰冷的鐵皮,發出細微卻在她聽來如同驚雷的聲響!她只想離那個聲音遠一點!再遠一點!
沒有退路了!
林薇縮在房子最深的角落,背死死抵著冰冷的墻面身體蜷縮成一團,盡可能縮小目標。她雙手死死攥住撬棍冰涼的金屬桿,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顫抖。牙齒死死咬住干裂的下唇,濃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卻絲毫壓不住那滅頂的恐懼!
來了!越來越近了!
林薇的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收縮到針尖大??!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呼吸完全屏住,全身的肌肉繃緊到了極限,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危險!
黑暗中,一個模糊的、異常龐大的輪廓,緩緩從拐角處探了出來!
慘綠的光線太微弱,只能勾勒出一個極其扭曲、臃腫的輪廓。
是人?是怪物?還是……被感染的、腫脹變異的喪尸?!
林薇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她甚至看不清那東西的具體形態,但那撲面而來的、帶著濃重濕腐和鐵銹的惡臭氣息,幾乎讓她窒息!
那東西似乎也察覺到了角落里的活物氣息,向林薇緩慢走來
“啊——?。。 ?
林薇壓抑了兩天的恐懼、絕望、孤獨,在這一刻如同火山般徹底爆發!她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到極致的尖叫!那是瀕死前的最后吶喊!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的理智!
就在那扭曲的、散發著惡臭的輪廓即將撲到她面前的瞬間!
林薇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兔子,雙手掄起那根沉重的撬棍狠狠向前砸去
去死吧——!!!”
然而——
就在撬棍即將砸中那怪物的瞬間!
一只沾滿暗紅污血、骨節粗大、卻異常穩定有力的手,如同鐵鉗般猛地從側面探出!精準無比地一把抓住了撬棍下砸的軌跡!
沉重的撬棍被硬生生定格在半空!紋絲不動!
巨大的反震力讓林薇虎口劇痛,差點脫手!她驚駭欲絕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與此同時,另一只同樣沾滿污血和碎肉的手,閃電般捂住了她尖叫的嘴!力道之大,幾乎將她剩下的聲音和空氣一起堵死!
“唔——!”林薇剩下的尖叫化作驚恐的嗚咽,身體因為巨大的沖擊和窒息感而劇烈掙扎!絕望的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黑暗中,一個低沉、沙啞、帶著一絲戲謔,緊接你著她耳邊響起:
“嘖……就這么歡迎我?”
這聲音……
林薇掙扎的動作猛地僵??!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布滿血絲、盛滿極致恐懼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瞪大,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慘綠的光線下,一張沾滿了暗紅發黑污血、凝固的碎肉塊、還有厚厚灰塵油泥的臉!只有那雙眼睛,在污穢中亮得驚人,帶著她熟悉的、此刻卻顯得格外陌生的不耐煩和……一絲玩味?
王圳?!
真的是他?!
巨大的沖擊讓林薇大腦一片空白,幾乎停止了思考??謶?、絕望、極致的緊張……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虛脫和一種劫后余生的眩暈感。堵在嘴上的手松開了力道。